祭祀再开,诹访子随意的挥了挥手,赐下了自己的祝福,一道神力注入,让国王感觉到自身的变化,往日征战操劳留下的暗伤都已经痊愈,身体就像是新铸的一样,充满了力量。
他连忙跪下,向诹访子磕了几个头,用实际行动展现自己虔诚的信仰。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那不过是五年分量的寿命,时间到了自然会一切还原的。”
“无妨无妨。”
诹访子一眼便看出,国王把她的话语当作了耳旁风,并没有放在心上,早晚会因为这个吃苦头的。
只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他所信仰的神明,又不是他的保姆,为什么要主动帮他呢?
神明向来都是被动的存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神明会在灾难发生之前就降下神恩,把灾难消去的,从来都是天灾**发生以后,人类祈求神明,神明才做出回应的。
毕竟信仰才是神明强大的根本,对于神明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空气对于人类的。
没有人看见,就意味着不会有人敬畏,有人信仰,只有支出没有回报,就算是再强大的神明也终究会走向终末的。
“所以所有的神明都不会把所有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诹访子这么说着,周围的场景再次切换,无数的信息涌入早苗的脑海。
这一次诹访之国更大了,来自于诹访子的恩惠让农事顺利,军队更强,国王更加智慧,这样子的诹访之国又岂有失败的道理?
只是五年之期早就过了,国王越发的感觉到自身的衰老,指挥调度越发的力不从心了,从巅峰滑落的感觉很不好受,他越发的焦躁起来,去祭祀的时间也越变越长了。
延寿本是逆天之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即使他一次次的提升了祭祀的规模,诹访子神术的效果也每况愈下,到了最后,国王准备一次祭典的时间竟然比延寿的时间还要长了。
毫无疑问,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衰老是让人最无可奈何的事情,面对这个问题,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会感觉到悲哀和惊恐,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根稻草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所以,为了更大的神恩,是时候把祭品等级提升了。
敌国的俘虏,本国的罪犯,都曾被带到这里,成就了国王的寿命,只是人祭的效果依旧会衰减,到了最后,国王带来了两个特殊的人,他们都是诹访子最为虔诚的信徒,有着最为坚定的信仰,在国王看来,他们将会是最好的祭品。
刀进刀出,虔诚者的热血泼洒在了祭坛之上,诹访子看着下面已经开始癫狂的国王,默然无语。
往日英俊威武的他,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纹,阴郁狠戾之色充斥着其间,他的眼神也不再清明,满是疯狂之色,而他身上的信仰也在这一刻完全的消失了。
这变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诹访子这么想着,思考了一下国王这些年的变化,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她起身,从祭坛上面走了下来,没有理会一如既往跪倒在地,等待神恩的国王,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国王的头发由黑转灰。
十步百步,国王由生转死。
“你已经成为阻碍诹访之国的存在了,算我吃亏,之前送给你鼎盛三十年,如今我只要你风烛残年的十年。”
她这么说着,国王的身体随即倒下,成为了这里的有一个殉葬者。
困局于祭坛的诹访子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推开房门,迎接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娇小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耀眼,让人没有办法直视。
这一刻,她不仅要当诹访之国的神明,还要当诹访之国的统治者,身兼两职。
这时她又转过身,看向了早苗,用着教导的口吻说道:“这就是神明,我们从来都不是人类的救世主,也不会一直无私的帮助别人,如果你还抱着人类时期的想法的话,还是早点放弃现人神的身份,回去当一个合格巫女吧。”
比起人类,神明有着太多的优势,冷静理智,寿命悠久,力量强大,所以诹访子这个国王,要比以往的加起来还要出色,诹访之国一时间鼎盛到了极点。
但是这些都不是早苗关注的重点,她关心的是诹访子以神明身份做的事情。
有人带着重病的孩子来寻求神恩,却因为信仰不够,没有获得神恩,最终年幼的孩子病死,母亲半疯。
有信徒被地震所掩埋,却因为信仰虔诚,被神明眷顾,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
不管,管。
不管不管不管,管。
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管。
…...
诹访子当然做好事,但是也并不是一味的做好事,在早苗看来,她冷酷无情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些,一个个生命在她的眼前逝去,她却不为所动,依旧执行着神明的职责。
早苗无数次想要质问她,却总是被她清明的眼神堵了回来。
诹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做的也完全没有问题,完全的符合自己身份,错的只是早苗,她不应该用人类的想法来套神明的行为,神来自于人,却不同于人,两者终究是走在不同的两条路上。
传承终于到了顶峰,那些诹访之国的历史,诹访之国的黑暗,一股脑的涌到了早苗的脑海里面。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母亲凄厉的哭声,比起任何的冤鬼都让人来的心酸。
“放过我吧。”
在处刑前,敌兵依旧恐惧这发出最后的求饶声。
人声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是刀刃入肉,生命凋零的声音,那些潜藏于历史之中的血污,又重新散发着血腥味,一个个接连不断的扑向了早苗。
她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蹲下蜷缩成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诹访的罪孽,也是守矢的罪孽,身为诹访之国最后的巫女,守矢神社新任的神明,早苗没有办法逃避,只能强行面对,她强忍着悲伤,一个个的道歉道。
只是千万年积累下来的罪孽太重,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可以承担的,不一会,早苗就已经跟不上声音的速度,道歉声淹没在了声海之中,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好好相处自己的路吧早苗,这里只能靠你自己了。”
神奈子的声音意外的出现了,可惜此刻早苗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的理智在告诉她应该放弃人类的固有思维,拥抱神明的想法,但是她的感情却在阻止着这一切,让她为别人的不幸感觉到痛苦,死守住了她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
守矢神社,诹访子一脸担忧的看向永远亭,目光似乎能透过森林和结界落到早苗身上,她不满的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神奈子抱怨道:“你胡乱改变历史黑我也就算了,让早苗这么早经历这样子选择真的好吗?”
神奈子依旧淡定的坐着,不曾流露一丝担心,只是她此刻在喝酒,用着比鬼族更加夸张的速度喝着可以让神明醉倒的酒水。
“也不早了,总不见得让她等到自己认识的人全部死绝,伤心失望之后再做吧。那样子虽然成功率更高,但是对她的伤害会更高。现在的幻想乡并不平静,是时候让她更进一步了。”
神孽出没于幻想乡只是一个前奏,还有更加棘手的家伙躲藏在他的后面,强如诹访子神奈子也不敢说自己可以保住早苗,所以让早苗早点面对历史,接受传承,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让她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是这个时候保命的最有效方法。还有你要多信任一下早苗,她可是我们两个同时挑中的巫女,绝对可以越过这个坎的。”
“可我就是担心万一啊,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喝酒了,醉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诹访子自然知道神奈子是用喝酒的方式放松自己,但她就是不爽神奈子这幅无所谓的模样,即使这是假的,也依旧不爽,所以她对于早苗所有的担心,全部化作了对于神奈子的抱怨,一个个倒了出来。
这次传承实在是太过的偶然,如果不是神孽给早苗带来的冲击太大,诹访子也不会出此下策保全早苗。
通过血脉的联系,她也看见了骨刃的记忆,看见了平行世界的故事,饱经风霜,甚至于亲自动手杀过人的她自然不会有太多感触,但是她知道这样子的事情会对早苗有多大的冲击。
“早苗可是一直憧憬着神明的,因为见到的是落魄的我们,所以把所有的神明都当作了和人类无疑的滥好人,误以为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是神明的天职……”
诹访子碎碎念着,也不管神奈子听不听,不停地表达自己对于早苗的担忧。
“可是孩子终究会长大,我们也不可能守护她一辈子,她终究会看清这个世界的。”
神奈子的醉话,让诹访子沉默了,最后诹访子也从鸟居上面跳了下来,一把夺过神奈子的酒碗,狠狠地喝了一口,忍不住的骂道:“该死的神孽,见鬼的八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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