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之上》第四十五章 疯子

    斜对面的“疯子”似乎注意到冷暮希正吃着什么“美食”。
    即便眼前有一堵墙壁，但在这人眼中，形同虚设。
    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疯子”口水都从嘴角淌下，甚是惹人嫌。
    好在冷暮希也没有看见，即便感知告诉她，身后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桌上的饭菜虽然没有馊掉，但却是已经完全冷掉，没有丝毫温度的。
    冷暮希根本没有在意舌头碰触食物时的感知，好与坏都是如此的，这些东西也都是寡淡的。
    有个“肉”菜，是冷暮希最没有想到的。
    虽然只是一些肉末，但也是这里最为奢华的东西。
    其他人不管是什么时候，能在这里唯一吃到的，可能就是老鼠肉，只是那灰不溜秋，到处乱窜，身上肮脏的生物，也是相当稀有的，毕竟这里可是连点剩饭的剩饭都未必有的，能来这的，大约都是一些迷了路的。
    冷暮希将桌上的东西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冷暮希也不知道这一顿勉强算是干净的饭菜，吃了上顿，会不会有下顿了。
    这些东西还算不少，大概是一个成人的量。
    对于一个姑娘家可能还会剩点，但是这种情况不出现在冷暮希这里。
    这些菜没什么油分，冷暮希也是吃得清清爽爽的了。
    冷暮希坐在那个似乎是床的地方，有条薄被子，盖着还是有点冷，但对于她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像是斜对面的那人，连个“床”都没有，那些人也不会好心给这个人条遮盖物。
    不过给了也没有什么用，这人只会让那条被子染上脏污，最后就只是一条绷带一般的存在。
    那臭烘烘的味道，真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下意识，想去靠近。
    冷暮希并没有躺在上面，也没有碰触那条薄被子，只是在床上盘坐，像是在冥思着什么。
    冷暮希渐渐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虽然入神，但是警惕心也是相当高的，只要有人靠近，她就能从现在的状态中脱出。
    就这样，竟然过了两天。
    冷暮希从原本的境界回神过来。
    若不是肚中少了大半的能量，冷暮希根本想不到自己竟是一眨眼，就是两天以后。
    让冷暮希“醒”来的，并不是自身的境界如何，而是她感知到有人正在靠近她。
    两天不吃不喝，也没有人送食物过来，所有人都以为冷暮希应该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现在，却只是带着一些疑惑，衣服没有什么脏污，精神很好的样子。
    冷暮希稍微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骨头间，发出一些脆响，嘎吱嘎吱的。
    外面的这个人，冷暮希似乎见过，大概是在龙蒋生的葬礼上，那几个一起走的异能者中，其中的一个人。
    那人虽然惊讶，但也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出来——”
    那人个子不高，手掌倒挺大，他的外号也就是“大手”。
    那人手掌“咣咣——”往铁门上砸，异常嚣张地对着冷暮希喊。
    冷暮希瞥了那人一眼，心中思索了一番，慢腾腾，但也起身。
    那人皱着眉头，样子很是不耐烦。
    那人想了想，还是不计较了，开了门，让冷暮希出来。
    冷暮希的脸上还是贴着昏迷前的那些“贴纸”，虽然这个东西还是很透气的，但是让表情多少还是固化了，除非比较夸张的，不然她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
    那人也没多在意冷暮希的表情，对于她这般慢的动作，也就归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的原因。
    “走——”
    那人突然推了冷暮希一把。
    冷暮希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踉跄的一下。
    冷暮希背对着那个人，她突然皱眉，隐忍，身体的一瞬间僵硬。
    这些，那些人都没有见过。
    在那个人伸手的一瞬间，冷暮希自然是什么都感觉到了，但是她不敢有什么“非人”的反应，生怕什么地方露了馅。
    不过，若是触及到生命的，冷暮希自然不会就这样任人摆布了。
    冷暮希这边果然是监狱的一个尽头。
    因为只有这么一条道，所以也不需要那个人多说什么，冷暮希就这样不断往前走。
    两边是一间间的监狱，每一间都和冷暮希之前看到那般。
    果然，她在这已经是超级贵宾的待遇了。
    冷暮希刚开始还能忍受一下，但是很快都不敢再往两边瞄任何一点，甚至自己尽可能不要注意到余光的事，只要不断往前走就好。
    这个时候刚好是饭点，不管有没有碗的，那个人就只是舀了一点，直接倒在地上，或是故意将勺子抬得很高，倒下去的食物大多溅了出来，那些人也都是一点都不嫌弃，甚至像是狗一般，贴着地板，就像是什么山珍海味。
    经过那个人旁边，他小推车上的“饭菜”，根本只是什么剩菜剩饭放一起，就算是猪都未必吃吧。
    只是那么一瞬间，冷暮希就要吐出来。
    这个味道根本就是馊掉的吧！
    酸味臭味。
    冷暮希忍住，转头不看那些东西。
    就算是华夏的监狱，都不会这么办吧！
    虽然说是监狱，但是这些人真的是罪人吗？
    想到水晶宫自己就是法律的态度，冷暮希对于这些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些人很多就像是那个“疯子”一般，身上全是不忍直视的伤口，化脓腐烂。
    甚至于这里还出现了几个孩子！
    这是冷暮希产生的，最大的疑问。
    几个孩子在一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大人。
    这几个孩子在另一边的尽头，房间的环境也算是很好的，至少还算干净。
    这几个孩子正埋头往自己嘴里拼命塞着几个看不出白面还是黑面的馒头。
    和其他人的“水”比起来，这几个孩子至少吃的结结实实。
    几个孩子吃完窝在一起。
    这里对于这些“大人”来说，已经是习惯了，体制也要好那么一点。
    但是这几个几岁的孩子，身体确实非常脆弱的。
    几个皮包骨，没有任何婴儿肥能看出他们其实还是个孩子，应该受着父母，爷爷奶奶的爱护。
    这几个孩子身上都是单件，就像是一块破布披在身上，只是这样罢了。
    这边尽头就是有个向左的转弯角。
    冷暮希不需要这个人说，就自己往左拐。
    这边就不再是监狱的牢房。
    冷暮希暗自咬牙，这根本不是人呆的。
    这些人就算是再罪恶，也不该由他们来审判。
    冷暮希的眼神逐渐变冷。
    那人也不管冷暮希，向前几步，打开第一道狱门。
    那人还是让冷暮希先走，自己在后面。
    等冷暮希越过这道门，自己也跟着穿过，然后关上。
    再是一个转弯，冷暮希就看到一个铁栏杆门。
    门外有一个人看守。
    那人突然喊了一句“……哥”，门外看守的人就下意识转过来，给他们开门。
    冷暮希并没有听清那个人喊的那句话，但是这两个人显然是相当熟悉的。
    那个人低头开门。
    门开启。
    看守抬头瞥了一眼冷暮希，看得她也是觉得莫名其妙。
    那人看到看守的眼神动作，也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
    两个人之间，除了那刚开始的一句喊话，根本就没有更多的对话了。
    看守从头到尾除了那个眼神，全程都是低着个头，异常沉默。
    冷暮希疑惑皱眉。
    那个人也不知道在什么。
    冷暮希也不再想这些，自己就知道往前走就对了。
    那人看冷暮希这般上道，也是略微心情好些，但也只会是一些就是了。
    到了第三道门，还会刚才的情况。
    一个看守，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在接下来的，就没有其他的门了。
    冷暮希虽然什么都没有注意，但是地形，这几个看守的面容，几个细节，哪怕只是眼珠子稍微动一下，风吹草动，她都是仔仔细细的，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冷暮希完全没发现什么让自己能够清楚现在状况的线索。
    冷暮希叹了口气，她果然是没有凤北琰这般的脑子。
    若是凤北琰，恐怕是将整件事都猜得**不离十的了。
    凤北琰不在身边，冷暮希多少是不安的。
    接下来，就不再是这么沉闷的了。
    虽然没有上手，但是冷暮希就像是凡人一般，被“押解着”。
    后面的路就不再是一条通到底的，而是一个个更不知道通向哪的道。
    那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方，显然将冷暮希盯得很紧。
    说起来，冷暮希觉得那个人是多虑了，她真的没想逃。
    不过，更完整，更正确地说，是就算想跑，恐怕也跑不了。
    冷暮希已经猜到，这边恐怕是地下了，而且还是水晶宫的地下那一层。
    冷暮希若是想要跑，跑得掉初一，也跑不了十五。
    这个地方她是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一时跑掉了，这里那么多人，捉她还不是像瓮中捉鳖，这些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个地方不像是地面上，还能在建造的时候给点规律。
    这个地下是完全另一个情况。
    这个地方建造怕是起码有个几百年里。
    地下的建造不像是地上，它是需要将这些土挖开，然后在铺设地砖等等。
    因为当时建造的技术问题，很多地方并不是平的，很多地方高高低低，虽然天花板几乎是一样的，因为地下一层建造的时候就是一片平地，但是下面却是有些落差，导致有些地方还有阶梯。
    虽然都是一层，但是很多还要往下深陷个半米啥的。
    若是这里不是有着那样一个监狱，冷暮希一定觉得这里是个很有趣的“游乐场”。
    这样的建筑，还真的很有艺术感。
    这里也不只是地下一层，若是墙壁挖开，只留下楼梯，就更像是一个有点危险的“乐园”，两边都是空空荡荡，往旁边看的时候，还能看到其他人，还都是不同楼层。
    不同的楼梯，不同的色彩。
    只是这里并不是，甚至还是个残酷的监狱。
    因为分叉很多，就算这里几乎是他出生就在玩耍的地方，但是这个依旧不敢随意走动。
    那人用语言指挥着冷暮希。
    冷暮希也是
    相当听话。
    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
    这里不少人都是穿着这在龙蒋生葬礼时的那种装扮，一身黑，不少人带着黑色的连身帽，遮住了眼鼻，冷暮需也是好奇他们是怎么看着对方的。
    对于这些人，冷暮希身边的这个人就更加热情了。
    一个个人走过去，在冷暮希眼中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可是那个人能交出化来，这个“哥哥”，那个“姐姐”的，都是比他大的。
    这些人大多都是异常冷漠，对于这个人的招呼，根本没有回应，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就是走着自己的路。
    那人也似乎是习惯了一般，也没有计较，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似乎能见到他们，就是自己的幸运，若是自己能得到回应，就更加是“幸福”的事了。
    还有一些人，微微点点头，也算是做了点回应，那人也不至于兴奋到跳起来，但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太过捧高踩低了。
    在葬礼上的那几个人，冷暮希知道他们大概是这些人中最低端的一群了，毕竟他们的等级似乎都不高。
    就算是天声“高人一等”的异能者，他们之间的竞争也似乎更加残酷的。
    只是他们比普通人的社会似乎显得单纯而简单了。
    只要强者，便是尊。
    即便是异能者有异能者的“法律“，但是在绝对的是俩面前，有任何用吗？
    该咋样，还是咋样。
    冷暮希默默记着自己走过的路线，心中有着一个地下的小地图。
    在遇到岔路的时候，也是异常注意其他通道的情况，很多也是到了底，但是大多都是通向其他地方了。
    这样七七八八，昏头地绕来绕去。
    若是平常，冷暮希身边有着凤北琰，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心思记住这些。
    冷暮希虽然是方向感不好，但是自己在每个走过的岔路都留下了一些自己的气味，她完全不担心自己找不到路。
    冷暮希想到水晶宫的占地面积，对比里一下地下，他们虽然几乎每天都在拓宽自己的领地，但是这个进度似乎并不快。
    这个底下的“王国”，虽然有好几层，但是几百上千年下来，竟然还没有竣工。
    也或许是他们决定不断扩张，不会让它停止。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地方，这些地下王国全是人工自己挖掘的，所以这个速度已经是相当快的了。
    没有打下钢筋水泥，但是水晶宫不管是地上的，还是地下的，都是相当坚固的。
    就像是凤北琰猜测的一般，这个地上的水晶宫，全身都是像水晶一般的材质，他们还是连在一起的，缺一不可的，也不可能那里少一块。
    地下的是他们自己拓建出来的，没有什么人知道它存在的意义。
    冷暮希跟着那人走了五分钟，终于绕过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推开一道厚重的门，就像是电影院的门。
    门开启的缝隙，透过的光线让冷暮希突然眯起眼睛。
    就像是通往天国，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理解神的存在，信仰。
    不过她不那么提倡这些，她也不那么信这些。
    只是因为有异能者的存在，也是因为她自己的特殊，所以她不至于那么“科学”。
    但是不管是什么，总归是有那一层道理的。
    将门推开，冷暮希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似乎是有点意外，也也许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把冷暮希带过来，所以只是好奇地看着冷暮希，然后很快就是回神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门后面就是一个大厅，冷暮希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箭靶一般的地形，红色的那一圈。
    从位置来说，整个地宫似乎就是从这个地方向外延伸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
    每一个地方就像是一个个大大小小，长宽高不一样的长方形，或是特殊的长方形。
    而这些东西，就像是地心引力突然反过来，他们这些长方体的一面都是贴在“地面”的天花板上。
    这个时候，冷暮希也就知道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通往地上的同道在那里。
    在整个圆形场地的一边有着两部电梯一般的存在，那样的门。
    而电梯门的两边就是两个楼梯，大约走上去也可以。
    只是这是旋转楼梯，所以上面一部分都被遮住了，冷暮希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了。
    但是上上下下的，很多人都是在这个楼梯上上下下走动。
    而这个“电梯”就像是摆设一样。
    该不是什么领导才能使用？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冷暮希刚想着为什么没人使用这两个电梯，电梯门就自己打开。
    定睛一看，里面出来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冷暮希全都认识，甚至于还很熟悉，尤其是走在后面的那个人，更是从她失去记忆之后，几乎是第一个见到的那个人，也是她这两人日日夜夜想念，甚至虽然知道他不需要，但是也很担心的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凤北琰。
    而在他前面的，却是冷暮希怎么也想不到却似乎不那么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