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得承认,即便每每在快要沦陷之时告诫自己,要留一条出路给自己,不能完全封死了只和他爱恨缠绵,可最终她还是没做到。
她已经深陷泥潭,无法逃离了。
从公司去酒店的路程很短,只需要十分钟不到,但她却感觉这十分钟太过漫长了,有好几次,她都想告诉师傅,回头吧,别去了,可每次都没开得了口。
她站到了酒店门口,旁边有人进去,因为她有些挡住路了,不禁往她投去好奇的眼神以及抱怨的低喃。
她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正对着她的在酒店大堂最尽头的电梯打开了。
眼前的自动门不断因为人流而感应开合,门中间的广告贴条时不时挡住那两人的身影。只消一眼,裴颜清就知道,那是言敬惟。
而他怀里的女人……
她冷冷地嘲笑了自己几秒,转了身,在他们看见自己之前,迅速跑开了。
耳边是街道惯有的吵杂声,平日是朝气蓬勃之景,那会儿却像是不断钻进脑子里的尖锐刺激。
她受不了,走路的速度快了起来。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联系了陆烟南。
陆烟南的声音响起。
她的眼眶瞬间盛满了泪水,要争相涌出。
听到她憋着的呜咽声,陆烟南有些慌,估计是以为她遇到什么事了,连忙出声询问。
她没回答,就一直低垂着头,不断地往前走着。
本来裴颜清觉得这种事情很好解决,大不了一走了之做个潇洒小姐,或者一脚踹了言敬惟还可以分割点财产,接下来的日子做个富婆搞好工作就够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徒手攥着,时不时捏一下,让她抽痛一下,而一想到要彻底离开言敬惟的身边,她潇洒的劲儿都没了。
蓦然间,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刹车声以及人的呼喊声。
“走开!”
走开?
什么意思?
她从自己的虚构的幻想里回过神,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竟然站在了小道的马路中间,这里没有红绿灯,有一辆车子正转了弯朝她冲了过来。
她来不及躲开。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先是看到了车子里驾驶座上的人惊恐的表情,再是看到了天空,最后跌在地上,脸颊和手臂贴着粗糙的水泥地,身体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可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很累,真的很累……
之后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人好似在浑浑噩噩的黑暗中走了一圈,意识什么的都游离在悬崖的边缘,清醒的时候就像是极度缺氧过后重新吸收氧气那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再次醒过来,就是如今。
总觉得命运实在弄人。
重生一回,想着过点不一样的人生,想着逃开他远一些,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却没成想,上天还是让他和她绑在了同一个鸟笼里,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套住了她的翅膀,逃也逃不开。
已经忘了多久以前了。
她腹腔中也是有一个小生命存在过的。
将军从来都是傲然的,他权倾朝野,免不得被人记恨,生生被百官推上了战场,出发前,他找她谈了话。
谈话的内容只能用不愉快来形容。
他们就像是一水一火,注定在一起,却又注定互不相容。
她说了很多气话,真的很多,甚至让他去找古香阁的女人一同带去军营夜夜笙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不是温柔的性子,被她惹怒了。
两人第一次洞房竟也是一纸婚书的许久之后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醒来的时候,床铺已经变冷了,他走了有一段时间。
她固执地没去送行,只是在他战斗的时候,在家中等待着。
她本想着趁着那段时日,寻一个逃跑的契机。
可没想到,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她怀孕了。
成为母亲这个消息将她砸得脑子混沌,日日都不知在做什么,思绪也一直飘忽着。
她想过喝堕胎药,但在婢女将药物呈到她面前时,她看着苦涩的漆黑药汁,胆怯了,那终究是一个生命啊。
都说为母则刚,她不认可这想法,但她却认为既然来都来了,没理由不去迎接,在那个时代,堕胎是十恶不赦的一件事,她不是怕民间的风俗舆论,仅仅只是不想后悔。
她开始策划逃跑的计划,尽可能周全一些,再周全一些,护他们母子平安的路线。
从探子那儿,她获得了将军打了胜仗,即将回来的消息。
要逃,就趁现在了——将军凯旋归来,大门即开,守卫会松懈,府邸的人也都会忙活着迎接将军,这个机会,错过再无。
她连夜收好了包袱,按着原定的计划,找到马车,朝着城外奔去。
可就在城门口,她还没踏出去一步的时候,被将军截住了去路。
他阴沉地站在那处,一双眼睛如同鹰一般地看着猎物,身上的盔甲染着干涸了的血迹,面容不似从前那般清朗,青色的胡渣让他添了几分沧桑,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就是那样的将军,让她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了她一切计划。
究竟谁是叛徒,她也无心去查了,只是非要拼一把,得个自由。
她大声说道,和离书已经签好了名,放在了他的书房里头,只要他也签上名,两人便能如愿以偿分开。
将军没有表情,他只是阴沉地下了命令,不让她离开城里。
她不服气,利用武器,腾空与他们战斗了起来。
将军本不会伤她,她也注意了不伤到腹中胎儿,可没想到,那女人的出现改变了战斗的走向——
有人突然冒出来,差点刺伤了她,为了躲避,她利用滚地的惯性落到了一边,腰后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一阵剧痛袭击而来,紧接着,她便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将军也是如今天这般在身旁。
她迷蒙了好久,才缓缓回过神,一瞬间,她想到的便是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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