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遥,你不会告诉顾齐吧?”李米突然问我。
“告诉顾齐什么?”我问。
李米吞吞吐吐道:“告诉顾齐……今晚……我没有……”
我立刻说:“放心,李米,我不会说。”
我和李米跑回到了市区,穿梭在热闹的街道里,我的礼服已经完全粘在了身上,再也不似先前那般飘逸。路上的行人纷纷对我侧目,大概是我的样子太狼狈了。
我们走到一条小河边,安静地坐在了河畔。迎面吹来凉爽的风,把我湿漉漉的头发逐渐吹干了。
“如果被他知道了,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理我了,所以我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好吗?”李米盯着河面说。
“李米,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不会说的。”我说。
“白遥,你真的挺好的,”李米眨眨眼睛说,“如果我是男生,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你。”
“你说笑了,”我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子,扔进河水里。
“你为什么来人间?是冲着顾齐来的?”李米试探着问我。
“不,不是,”我说,“我是为了一个好朋友。”
我把我和莫里的故事说给李米听,她听得十分入神,最后,她问我:“白遥,你为了好朋友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当然,”我爽快地回答。
李米郑重地拉起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成为好朋友吧,好吗?”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说。
李米摇摇头,说:“不是开玩笑,我真心地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你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待你。”
我犹豫道:“那……顾齐……”
“你放心,顾齐的存在,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李米豪爽地笑了笑。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和顾齐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会怎么样?”
李米没有说话,而是久久地凝视我,直到她的眼睛里出现像雾一样的东西。
“那我会祝福你,”她说,“白遥,不可否认,人性里面会有自私的一面,但我认为,友谊和爱可以教会我们什么叫做无私奉献。”
我欣慰地看着她,报以微笑。
李米站起来,走向河边,看着平静的河水,说:“其实,我真的一直很渴望有一个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我觉得我太孤独了。”
她纤细的背影,在夜色下显得特别渺小。我们每个站在苍穹之下的生命,其实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对于她所说的孤独,我能够感同身受。这世上,又有谁是不孤独的呢?
此刻的顾齐,是否在孤独地等待着我?
一想到顾齐,我就归心似箭了。
“李米,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我就发现李米面前的河水里飘来了一个白白的物体。
“李米,你看,那是什么?”我赶紧跑过去,指着那个东西给李米看。
李米顺着我的手看过去,神色立马紧张起来。
那团白白的物体越飘越近,我们定睛一看,竟然是具女性的尸体。远远看去,她只有一张浮肿的脸露在水面上。飘到眼前,我们才发现,她穿着鲜红似血的衣服。
“这是冥婚的新娘,”李米一眼看出她的身份。
“冥婚的新娘?怎么会落到水里去?”我问。
李米二话不说,便把这具女尸捞了上来。作为一名人类女子,她的胆量真是大得有点离谱。
女尸的脸已经浮肿得辨不清五官了,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发髻,身上穿着古老的中式红色礼服,连脚上的布鞋都是红通通的。
李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说:“可怜,真是可怜。”
“李米,她怎么了?”我问。
“我根据她现在的情况判断,她应该是死去一段时间了,最近被挖了出来,给别人配成了冥婚新娘。然后又被别人家的人抛弃,大概是觉得八字不合之类的,反悔了,直接把她扔在了河里,”李米分析道。
说完,她蹲下身子,给女尸胸口散开的扣子给扣上了。
“你说得不错,我终于等到了有缘人,”一个缥缈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听了就会不自觉地瑟瑟发抖,似乎自带一股冷空气。我和李米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一袭红衣的女鬼正悬在空中。
她看起来眉清目秀,颇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你……你就是她吗?”我指着地上那个浮肿的女尸问她。
“没错,我感应到了你们,所以我让我的身体漂浮出来了,”女鬼说。
“你需要我们帮你吗?”李米问。
女鬼阴阴地笑了,说:“我二十多岁死去,本来好端端地被家人安葬在土里,哪里知道却被一伙儿盗墓贼给盗了我的身体。他们做着买卖年轻尸体的勾当,根本不管因果报应,随便把别人的身体进行配对,还从中赚取不义之财。”
“所以你被他们卖给了别人做冥婚新娘?”我问。
“是的。本来,他们盗了我的身体,卖给了一个因病去世的小伙子,虽然我从未和这个小伙子见过,但是我想着,好歹也算在阴间有一个伴,我也认了。但没想那家人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会克那个小伙子,所以买了我之后,又把我扔了,”女鬼说。
“他们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把你扔在河里,简直太可恶了!”李米说。
“第一,我想被重新安葬,麻烦你们传达给我的家人,第二,我要让那伙盗墓贼受到惩罚,第三,我还要让那户扔掉我的人家,遭到报应。”女鬼条理清晰地说完自己的想法。
“第一点不难,但是第二、第三点,恐怕我们无能为力。我出身于茅山捉鬼世家,但我只能对付鬼怪,我不能对付人类。”李米说。
“那你呢?”女鬼转头问我。
“我虽然是妖精,但是我也从来不害人,”我说。
“但他们害了我!”女鬼突然开始咆哮,表情狰狞,面目渐渐变得可怕。
“你们一个个的理由,简直是冠冕堂皇,话里话外就知道维护那伙奸诈小人。就因为他们还是人,你们就帮他们。我也曾经是人啊!好……你们如果不帮我,别怪我不客气!”女鬼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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