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隔着的距离不算近,但透过模糊的窗子,我们还是看见了小超。他甩掉书包,急不可耐地抱住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那个女人留着长长的波浪卷发,的确看起来比小超年长许多。
一番亲热过后,女人把小超压在床上,小超一脸的麻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着,女人张开嘴,嘴里流出暗红色的鲜血。小超也张开了嘴,接住了从女人口中流出的暗红色鲜血。
这个场面既血腥又恶心,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顾齐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没事吧?”
窗子里的女人像发现了什么,猛地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正好与我的目光对视上。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精,也不是鬼怪。
她挑衅般地勾了一下唇角,然后抱住小超,从窗子里跳了下来。小超在她手中就像个玩偶一般,轻巧得像是没有重量,任她摆布。
好在这条巷子里人迹稀少,否则人们看到这种场景,免不了又会受到惊吓。
“追!”顾琛挥挥手。
我们三人齐齐飞跃起来,跟住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边追踪,一边问。
“她是一种梦魔,属于魔的一种,”顾琛回答,“梦魔往往会出现在人类的梦境里,他们专会找那种身扛压力,无处发泄的人类下手。人类越迷茫,越无助,他们便越有可趁之机。估计小超这个孩子平时很懂事,也就是他太懂事了,所以才会给自己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伴他入梦,然后在这个梦中,被梦魔追上了。”
“如果没有被梦魔追上,是不是就没事了?”我问。
“是的,梦魔会重点跟进一批人,如果没被她追上,就不会有事。但如果一旦被她追上了,麻烦就大了,就会变成小超这样。”顾琛说。
“梦魔她怎么会化成人形呢?”我问。
顾齐说:“因为她吸取了小超的能量,而且还把她本身的负能量传递给了小超,所以小超越来越颓废,而梦魔越来越强大。”
顾琛接着说:“梦魔会化身成人类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小超嘛……青春期的孩子,能够理解。”
顾琛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大概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像小超这种正处于青春发育的男孩,本身对女人这个生物就会充满新鲜和好奇,但繁重的学业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只敢把内心的冲动压抑在心底。
梦魔带着小超一路朝靠山的位置跑去,我们紧紧跟随,一步也不落地飞跃而去。
抵达了一个四处荒凉的平地,梦魔一把扔下了小超,回头朝我们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小超摔倒在地,看起来是昏迷过去了,他的嘴角上,还留有梦魔体内的暗红色鲜血。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你别管我们是谁,你伤害了人类,我们就必须与你作对!”顾琛不甘示弱地朝她喊道。
“那就来看看我们谁厉害了,”梦魔叫嚣道。
她双手合十,从手中迸发出一道白光,白光缠绕住小超的身体,用一股力量把他带到了半空中。
小超虽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痛苦,他紧紧皱着眉毛,嘴唇不断地嚅动,喉咙里很想喊出些什么,可什么也喊不出来。而他越痛苦,梦魔就越显得得意。
顾琛扔出一个黄色的暗器,准确无误地击打在梦魔的手上,梦魔猛地缩手,手中的白光也消失了,小超又掉在了地上。然后,顾齐甩出锁妖绳,预备套在梦魔身上,然而梦魔眼疾手快,闪躲开来,一个转身,化成一缕青烟,钻进了小超的脑袋里。
“不好!她又去小超的梦里面了,”顾琛说。
小超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珠子却在眼皮下快速转动。
“现在怎么办?”我问。
“我们去小超的梦里帮他,”顾齐说。
顾齐把我和顾琛拉到他身边,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经文,刹那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黑洞中,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色,和深不见底的旋涡。我的身体在旋转,脑子里模糊不堪,不知道转了多久,我落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地板上,和我一起落下来的还有顾齐和顾琛。
“这是小超的梦里吗?”我问。
“是,”顾齐点点头。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说:“怎么判断这是不是梦呢?”
顾齐伸出手放在我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说:“有感觉吗?”
我摇摇头,说:“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就对了,梦里是没有感觉的。”顾齐说。
我又环顾了一遍空空如也的四周,说:“为什么小超的梦里什么也没有?”
顾琛解释道:“在他所看见的梦境里,是有东西的,但是我们看不见,我们只能看见他和梦魔,这种曾经存在于我们思维中的东西。小超在想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所以看不见他梦境里的景物。”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
顾齐和顾琛很警惕地朝前走,我跟在他们后面。行走在这样白茫茫的环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这里只有一路的平坦,没有起伏,没有障碍,没有边界,也没有尽头。
突然,我们好像听见了前方有哭泣的声音,我们几个加快脚步,往前面跑去,看到了小超正趴在地上哭,他看起来哭得很伤心,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小超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我们,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帮你的人,你怎么了?”顾琛说。
小超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在我们身上扫射,虽然我们一路跟踪他,但他一直没发现我们,对他而言,我们只是三个从没出现过的陌生人。
“你现在正在做梦,不必对我们设防,我们不会害你。”顾齐补充道。
“做梦?你怎么知道我在做梦?”小超擦了一把眼泪说。
“不信,你自己打一下自己试试,”我说。
小超举起手掌就朝自己的大腿拍下,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但小超似乎一点痛感也没有,他先是皱了皱眉,接着,表情就舒展开来,很兴奋地说:“我真的在做梦诶,一点也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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