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
“宿舍应该已经熄灯了吧?”我问。
“没错,已经熄灯了,季阳正是在熄灯之后有了不正常的反应,他的宿舍楼刚好在我楼上,我跑上去看时,他正在疯狂地砸东西,他们寝室的同学说他今天在操场上受到了刺激。”顾琛一股脑儿地说给我们听。
我和顾齐听完,对视了一眼,虽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事情来得太突然,轻易地下判断,总归是不妥的。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啊?”顾琛望着我们问。
顾齐不急不慢地倒了杯白开水给顾琛,说:“你先喝口水。”
顾琛一仰头,就把满杯的水喝完了。他擦了一下嘴巴,说:“我刚才听到这事情与你们有关,也没仔细分析,马上就跑过来了。”
“我想,季阳应该不至于吧?”我转念一想说,“是不是有别的事?”
“别的事?”顾琛皱眉道。
我想到白天在图书馆复习功课时,季阳在我耳边念叨了很多琐事,其中就包括他和宿舍同学请笔仙的事。他们为了能知道期末考试的重点内容,大胆地玩起了笔仙。如今到了午夜,他开始反常,是否和他们请来的笔仙有关?
“他白天和我说,他们请了笔仙。”我说。
“什么时候请的?”顾琛问。
“他没说,应该就是最近。”我说。
“糟糕,那应该是笔仙了,”顾琛说,“我们现在赶紧一块儿去他们宿舍看看。”
“要不要叫上李米?她宿舍的同学之前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她一个人摆平了。”我问。
“不用,我们直接去吧。”顾齐说。
宿舍的大门已经锁上了,多亏了顾琛开锁手艺精湛,所以我们毫不费力地就溜进了黑黢黢的男生宿舍。宿管大爷已经打起了呼噜,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们几个夜间来访者。
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我们尽量不让脚步发出声音。顾琛在前面带路,顾齐走在我后面,夹在他们中间,我感到安全感十足。
偶尔可以听见某间宿舍传来几声鼾声,或者窃窃私语声,但总体来说,整个男生宿舍还是显得非常安静。只要学校把电闸关上,再热闹的宿舍,也不得不安静下来,再精力十足的人,也不得不乖乖地爬上床铺。
“马上到了,你们注意一点,”顾琛提醒道。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宿舍门是虚掩着的,留出了一条小小的门缝。
“就是这间,”顾琛打开了一个手电筒说。
透过宿舍门,可以听见里头有粗重的喘气声,还有一阵阵的挣扎声,我们推门而入,只见季阳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一条板凳上,嘴里还被塞进了一只袜子。
“怎么会这样?”我指着季阳问。
在他身边站着三个男同学,都是非常精瘦的样子,他们互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站出来说:“季阳刚才一直在摔东西,而且还大叫,别的宿舍同学都上门来提意见了,说他太吵闹,影响大家休息。所以我们不得已才把他绑起来。”
季阳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翻着白眼,皱着眉毛,脖子朝四周扭来扭去。看得出来,他极力地想挣脱束缚。
顿了顿,他又说:“你就是白遥吧?经常听季阳提起你。”
“是的,我是白遥,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问。
他掏出手机,打开校园网,摆在我眼前,说:“喏,你看,下午你们几个在操场上的盛况都被拍下来了,季阳站在那里,看起来可难受了。他回来后都就一直不说话,直到晚上,突然发狂了……”
“什么?顾齐……白遥什么时候成为你女朋友了?”顾琛看到校园网,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顾齐没有答话,而我,立马转移了话题。
“要不先把他放开吧?他看起来很难受,”我把手放在了季阳身上绑着的绳子上说。
“不要,”顾齐拦下我的手,“他的确是被笔仙附身了。”
“笔仙……”季阳的宿舍同学同时发出惊呼。
顾齐说:“你们先不要慌张,冷静下来,把你们请笔仙的经过详细地告诉我们,越详细越好。”
“好。”季阳的室友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几个盘腿坐在宿舍正中央,季阳独自被绑在角落,但他的眼睛丝毫没有看向我们,甚至在有意地避开我们。
季阳的室友向我们讲述了请笔仙的经过。那也是在一个熄了灯之后的深夜,他们打开了一个发着微弱光芒的手电筒,立在一旁。摊开一张纸,每个人把手指交缠在一起,口中默念“笔仙,笔仙,你快来……”
刚开始,他们的手丝毫没有反应,他们就继续默念“笔仙”这两个字。过了很久很久,当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他们的手竟然动了。他们怀疑是彼此的人为力量,但每个人都说不是自己。于是,他们问笔仙,叫什么名字。笔仙依靠他们手指的力量,在纸上颤抖地写了一个字——君。
接着,他们问笔仙是男是女,笔仙说:男。
摸清楚身份后,他们也不害怕,大胆地问笔仙期末考试的重点范围有哪些。笔仙断断续续地在纸上写了些专业术语,季阳松开了手,翻开书本,对应笔仙写的东西,标记了下来。
最后,季阳标记完毕,其他三人一起送走了笔仙。本以为事情圆满结束了,哪里知道今晚竟然发生这种怪事。据他们的描述,季阳平时情绪起伏并不大,而且充满了阳光和正能量,很少会像今晚这样暴躁。
他们看了校园网的八卦后,本以为事情和我有关系,所以顾琛来探望情况的时候,他们没有提到笔仙这一回事。
“问题就出在这里,”顾琛说,“季阳提前松手了,所以被附身了!”
“其实说真的,我们真没把笔仙往鬼怪那方面想,我们当时在宿舍请笔仙的时候,也只是跟风,没有觉得会引发什么危险,”季阳宿舍的同学说。
“是啊,我们就是好玩罢了,季阳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始料未及,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一定要帮帮季阳,他也是无辜的。”另一同学说。
“帮是肯定要帮的,但是宿舍里不方便,一不小心又会影响其他同学。这样吧,我们一起把季阳抬去另外的地方。”顾琛说。
“这……”他们犹豫道。
“这也是为你们好,他在这里多待一秒,你们也就多一分危险。”顾琛说。
众人一听,沉思了片刻,便立马同意了顾琛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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