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疑,是肯定。”陈巢干净利落,“这沙通天的身份是冒充的。也许那真正的沙家庶子,早就被此人所杀。望领主大人三思。”
“何以见得。”
“其实属下昨日在城门口见过此人一面。”
“哦,你有何收获?”路天鹰毫无意外。
“滴水不漏。”陈巢摇摇头,又说道,“但这也成了他最大的破绽。即便是再周密的一个人,总会留下痕迹,留下脚印。为了应对领主大人您的调查,此人故弄玄虚,自作聪明,编造出这些个茶楼怪谈,恰恰表明他的心虚。”
“这些故事不是编给本领主的。”路天鹰眼神发笑,“别忘昨日,可是你执意要本领主放了他。”
“一码归一码,大人知晓属下为人,公私分明。”
“那你以为该如此对付此人?”
“立刻派出重兵,围剿山庄,一个不留。”陈巢眼睛不眨。
“杀了他?”
“大人,免得夜长梦多。”
鼓掌声。
路天鹰冷酷的面庞突然大笑起来:“这样的神秘人物,草草杀了,那不是太无趣了吗?”
“但也周全。”看见路恩抛来的怜悯眼神,陈巢一愣,“可是属下说错了?”
路天鹰转头盯着他,吃人的模样:“他是不是真正的沙通天有什么紧要?若他真是什么老羊人,本领主反倒要掂量掂量,他是来与我白鹭城做生意,只要别安什么谋逆心思,一个商人,多分给他点银子也就是了。”
陈巢悻悻后退:“领主大人高见,属下远不能及。”
“你还年轻,多向你义父讨教。”路天鹰回到宝座,手放在兽头上,对着那几个情报官,“你们继续搜集有关此人的情报,有什么发现,立刻来报。”
“谨遵领主之命。”情报官得令退下。
路天鹰又与路恩说了几句,觉得有些乏了。两只手也有点无措,侍奉领主大人的人都明白,这是在想念那把镜子。
这时外头传来通报:“领主大人,有个‘神鹿庄主’差人送来一个玉匣,说是献给您的礼物。”
神鹿庄主?众人还在奇怪,
路天鹰笑了声:“这沙通天又在搞什么玩意。拿进来。”
“慢着。”陈巢看了那玉匣一眼,上面流光溢彩,裹着一层冰气,说不得又是那古镜一般的魔宝,劝道,“领主,小心有诈。让属下先来试验。”
路天鹰准了,打开玉匣一看,
却是一颗晶莹六角宝珠,纯粹璀璨较之珍珠丝毫不逊,拿在手心,一股温热源源不绝,整个人毛孔酥爽,从头到脚竟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陈巢一时难以自拔,连路天鹰的闻讯都没听到,脱口赞叹:“啊,真是件灵物。”良久才回过神来,将珠子放回匣中:“领主恕罪。”
“无妨,宝物如美人,君子也不能免俗。”路天鹰并没急着上前,扭头问道,“那神鹿庄主除了送礼,可还留下什么话来?”
侍卫答道:“未曾。那送礼的童子转身就走了。”
路天鹰笑道:“这沙通天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本领主出这样的哑谜。路恩,你见多识广,你来看看,这颗珍珠似的玩意,是什么。”
路恩凑近,眼球一缩一张,退下来:“恕老奴愚钝,看不出来。似乎,不是咱们江湖家的东西。”
“这样的灵气,也只有星海能有。”
陈巢在玉匣里看见一张字条,急忙拿出呈上去:“领主,这儿有留字。”
路天鹰道:“念。”
“此物取自星海神鹿冠顶,星海人唤作鹿珍……”陈巢顿了顿,没人反应,继续下去,“鹿珍鹿珍,神鹿精魄所在,当地人称之有生死之奇能。”
“生死之奇能……”
陈巢读到这里便罢,路天鹰又让他重新念了遍,陷入了思索。虽显得太过荒诞,但此时无一人觉得好笑。
路恩道:“领主,是否要传沙通天来?”
“明日赴宴,自然有分晓。那藏在大罗的山庄,路线可都查探过了?”路天鹰收到了满意的答案,起身来到陈巢身边,轻轻将那枚“鹿珍”握在手心,仔细打量。
陈巢悄悄退下,转头瞧见十公子抱着一物,冲进武堂,哭嚷着叫道:“父亲,父亲……小白没气了,你快救救它!”
“摔死了一头猫罢了,瞧你慌张成这样,将来要如何?”
“小白死了,以后就没人陪我玩了。”
“混账。”路天鹰怒斥之下,十公子哭得更加大声,怀里那头斑点白猫泥巴兮兮,一动不动,显然是断气多时。
“路恩,把这孽子给我赶出去,让那婆娘好生管……”
“十公子,您还是先回去吧。老奴再给你寻个猫儿来。”
“不要,小白就是小白,这世上就只有一个。”
“你说什么?”路天鹰盛怒之下突然怔住,他看见那死猫的手脚动了下,
像是看花了眼,死猫突然冲他唤了一声。
“这……”在十公子的拉扯下,手里那枚玉珠滑落,路天鹰忘了呼吸,看着那死猫半开的嘴巴,直接把这鹿珍整个吞了下去。
但在陈巢等人看来,则是路天鹰顺手把鹿珍塞进了死猫喉咙。
“领主大人……”
路恩关切唤道,上前先把十公子抱开。
就在这时,将要落地的,死去的白猫眼睛,在半空中燃起了幽绿,轻巧地蹿起,走了数步攀上窗台。
回头冲着所有人,鬼魅地叫了一声“喵”。
一声不寒而栗,落入草丛不见。
遥遥听。
目睹这怪异场景,整个屋子的人都脸色发白……
路天鹰说不出喜悦,还是恼怒,大喝道:“追,都去,把这死猫给我追回来!”
……
不远的地方就是山庄,这里挨着一片悬崖,孤松立于缝隙,
视线开阔,天空明亮。
离约定的日子,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
神鹿庄主吩咐仆人做最后的布置,
这个山庄从建成到现在,第一次要款待贵客。
同时,这也将是最后一次。
“他们要来了。”沙通天用酒杯说话,再次倒满,“下次再饮,这里头就不再是酒。”
云影,鹰击长空,
他依旧一个人自言自语,来了,去,来了……
不知熬了多久,酒壶倒干。
“沙大爷,我说庄子里没人,原来你躲在这儿看风景呀。”黄雀看见他对面还放着个杯子,想拿过来闻一闻。
沙通天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丢进山涧:“小姑娘别学人家喝酒。”起身醉醺醺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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