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裕有些尴尬,见韩若明不想理会自己也不多言,便伸手浸在了那溪水之中。溪水清澈见底,在这样的阳光之下倒是不是方沉裕印象中的冰凉,但还是激的方沉裕浑身一凉,也没有方才那样的闷热,方沉裕干脆伸手撩水扑在脸上。韩若明洗衣服的手未停,但嘴角却向上一牵。
这郎才女貌的两人坐在溪流边,一个洗着衣服一个拨着水玩耍,且男子的身后还晾着一件属于女子的衣服,那女人头上又顶着用布带所扎的妇人发,此刻若两人身后路过一个人来,一打眼看去,只怕还以为是哪对新婚的小夫妻在此处定了居所。
谁知抬头的刹那,头上束发的头巾便散了开,方沉裕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头巾便被湍急的溪流给冲了个无影无踪。
“……”韩若明搓洗的手停了下来,偏了偏头,不动声色的盯着理着长发的方沉裕。
“你这样很好看。”
韩若明鬼使神差道。
方沉裕懒得搭理他,只装作没听到。因为她知晓这话定不是出自韩若明的本意,定是跟沈无心那混蛋学的花言巧语。
“那兔子肉吃的可还合口?”韩若明的脸皮厚,自然是不在意被方沉裕忽视,反而又自顾自的问道。
“兔子肉?”方沉裕拢着头发的手都停了下来,惊讶道,“那兔子……是你做的?”
韩若明拧着衣服,水“哗啦啦”的淌进溪水中,他道:“那你以为是谁给你做的?”
“我还以为……”方沉裕将“是杀手送来的要毒死我”这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以为什么?以为里头有毒啊。”韩若明却显然从她的表情中就猜到了她心之所想。
方沉裕知道是自己以小人性之心度君子之腹,虽说这防人之人不可无,但韩若明本是好意,她心下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多谢少将军悉心照料,只是少将军,这兔子是哪里来的啊?”
“我三个时辰前去山上打的。”韩若明提着衣服拧干的衣服,边说边走到晾衣绳之处,方沉裕赶忙跟了上去,韩若明整理着衣服,接着道:“打完了兔子我就去了附近的集市上为你买新的碗筷,倒是赶得巧了,正碰上最早的早集。”
“……”方沉裕本以为韩若明是因为被自己掷的那个茶杯才赌气出去的,倒是没想到韩若明竟然是去为自己做这些事,心中顿时一动,但又不好说些什么,便问道:“你也不怕被那几个杀手看到你。”
“这地方他们不会来。”韩若明却说得极笃定。
“那少将军,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兔子肉?”
韩若明道:“上次太和宫宴离宴时,郡主看到韩某落荒而逃后,韩某便注意到殿下的桌上其他的菜都只动了几口,唯有红烧兔子肉被殿下吃了个干净,这才斗胆猜测殿下爱吃。”
方沉裕一怔,道:“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
也不知是不是方沉裕的错觉,韩若明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他道:“我也只是推测而已。”
方沉裕简直要对他另眼相看,道:“少将军武艺高超,没想到连厨艺都这样超群,小女子还真是佩服的很。”
韩若明停下,面上浮现出少见的尴尬神情撇开头道:“我……我只会做这一道菜,在得知了郡主殿下爱吃以后。”
言下之意竟是他为了方沉裕才学了红烧兔子肉这菜。
方沉裕莫名的心跳加速,眼睛竟是不敢看他。
她用拂开鬓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她看向麻绳上自己干干净净的衣裙道:“我记得昨夜我将这衣服放在了身边,怎么会在少将军手里?而且少将军何必要将这衣服洗干净,这血渍洗起来还这样的麻烦。”
韩若明承认的倒是干脆:“是我趁殿下熟睡的时候拿走的,听别人说,身边有血会做噩梦的。”
“……”
韩若明接着道:“我知道殿下是金枝玉叶,这粗布麻衣是我那日匆忙寻来的,你定是穿不惯,我本是打算将这衣服洗干净之后再偷偷给你放回去让你换上的,只是没想到会被你发现我在此处洗衣裳。”
“洗衣服而已,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方沉裕问道。
韩若明道:“我在边关打仗时刀口舔血,衣服上常年都是血渍,我总是担忧会吓到人,所以便常常废寝忘食的洗着沾了血的衣裳。”
说着他看着自己被溪水泡的发白的手,道:“我只是不想让殿下的衣服上沾着我的血罢了。”
方沉裕没有出声,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的手帕是谁送给你的?那天我借走了以后,忘记还给你,昨晚上已经被我弄丢了。”
“手帕?”韩若明从怀中拿出一条绣着扶郎花的手帕道,“你说的是这条?”
方沉裕一惊,下意识抢到了手中细看,上头所绣的是扶郎花和《凤求凰》四句,的确是在马车中相同的韩若明的手帕不错。方沉裕端详完了后看向韩若明道:“它怎么在你这?”
韩若明答道:“洗衣服的时候从你的衣裙里掉出来的。”
“我明明记得……”方沉裕的话说了一半便止住,她想起自己身上好像的确有两条手帕,看来那时候所用的应该那条被韩若明染过姜黄的绣竹丝帕。方沉裕将手帕塞回韩若明的手中,道:“没丢就好,那我还给你。”说着转身便想要走。
“等等。”韩若明伸手便抓住了方沉裕的手,方沉裕被他扯得一踉跄,转身便跌倒在了韩若明的怀中,韩若明竟是没有选择扶住,反而直接迎了上去,将方沉裕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你放开我!”方沉裕想要推开他,然而韩若明沉默着任由她挣扎,但却也没有选择将她放开。
方沉裕见挣脱不开索性不动了,只低声喝道:“韩若明,你疯了?”
“沉裕姑娘,你是真的对我无意么?”韩若明将下巴搁在方沉裕的头顶,明明昨夜折腾了那么久,少女的发上却依然带着一缕淡淡的清幽。
“我已经定亲了,你知道的。”方沉裕简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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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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