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看了瑞珠和香雪两眼,道:“咱们可清楚的很,这种天天动着妖精心思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堂堂正正做人,四奶奶觉不会亏待咱!”
绿枝这边说,秋水苑的丫头婆子除了玉桃就没有不点头称是的。
倒是香雪,以为绿枝说的是自己,觉得刺心难受,当下白了脸,也不顾和瑞珠是同行的,自罚三杯,转身走了。
秦桑就悄悄的掐了绿枝一把道:“你这张嘴啊。”
瑞珠见香雪走了,自己又确实存了那妖精心思的,又看秋水苑这边同仇敌忾,也觉得没意思,就拿出两朵绢花一个木簪道:“这是我和香雪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一边硬塞给玉莲,一边走了。
玉莲倒是哭笑不得,这点东西,在秋水苑里,就算是最末等的小丫头都不当回事了,瑞珠居然还好意思拿了送礼。又想起小时候没少受瑞珠欺负,这绢花和木簪就没想要。随手就丢在一旁,也不拿走。
有心人看在眼里,有嗤笑瑞珠没见识的,也有艳羡玉莲过的好的。
第二日玉莲的娘进来接玉莲,走之前给叶眉刻了头,叶眉看玉莲的娘老实本分,一边磕头,一边道:“多谢四奶奶慈悲,当初闹蝗灾,实在是家里吃不上饭了,只好卖了玉莲换米吃。不成想四奶奶把玉莲教的那么好,十年不见,奴婢都不敢认了,奴婢回去,日日给四奶奶诵经,祝四奶奶长命百岁。”
叶眉看玉莲和她娘有几分生疏,她娘在一边说,玉莲在一旁不语,却泪流不止。
叶眉就把玉莲的身契拿了出来,当着她们的面撕了,又让李嬷嬷取了五十两银子给玉莲,说是给玉莲添妆。玉莲和玉莲娘都没想到还有银子拿,当下喜出望外,又磕了几个头。
叶眉到底还是不放心,眼前的玉莲还只有十八岁,大学新生的年纪,谁知道回家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拐卖妇女的故事呢。就嘱咐了秦桑几句。秦桑点头记了。
这边玉莲和玉莲娘收拾了包裹,和秋水苑的众人告别,秦桑看着玉莲娘开开心心的说个不停,玉莲却有些无助,显得寡言少语。秦桑就上前,借故把玉莲拉到一边道:“玉莲,四奶奶说,人心隔肚皮,大事自己握在手,若真的遇到什么过不下去的事,就回来。”
玉莲当下泪如泉涌,跪下朝着正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和她娘走了。
玉桃一直远远的在后面看,这几日,她反而失去了和玉莲吵架的勇气。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玉莲一直不如她。可是现在,玉莲要嫁人去了呢,她却什么也没着落。昨天,玉莲和她说:“玉桃,你死了那份心,好好过日子吧。”
可是,哀莫大于心死,哀莫大于心不死啊……
过了元宵,胡维社就去了嘉峪关,莫氏在家里一个人呆着难受,公主看她闷闷不乐的,就让她多出去散散。
这一日,莫氏就带着八姑娘,抱着女儿娣姐儿,约了维媛,一起到定远府看老太太。
明姐儿得了消息,心思一转,计上心来。故意穿了前年的旧衣,去宁泊堂请安。
第96章 八姑娘大战明姐儿
因胡维祯成了侯爷的缘故;原本和定远侯府断了往来的人家,纷纷的想要找路子接上线。听说如今最有本事的找胡维祯接头,其次的找叶眉接头,所以那现在被胡维祯送去嘉峪关的程三郎一家以及合伙和叶眉做生意的贵阳伯夫人;都被人眼红不已;觉得这两家真是有眼光;会政治投机;叶眉毕竟刚被封的夫人,和她熟识的太少,所以找老太太是最好的选择。老太太曾今叱诧风云数十年,大家多多少少都和她有些交情;只是后来定远府倒了,贵妇们躲的太快;想要再接头有些难处。礼物就成了敲门砖。所以叶眉到了宁泊堂一看,真是精神面貌大不一样。不过叶眉也听说,最三流没门路的会去找大太太,貌似是自从年前贵妇圈里把叶眉传成了王宝钏之后,大太太的门庭就没有她和老太太的热闹。
今天莫氏和维媛过来,本是自家亲戚聚一聚,只是如今拜访老太太的人太多,所以宁泊堂里还坐了两个外人,一个是淮海伯夫人,一个是胡家的一个旁支大嫂,和胡维祯一辈的胡维亮的内人。
众多女人在一块,自然先是相见行礼,再是互相恭维衣服首饰。
叶眉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明姐儿穿了一套旧衣服,明显嫌小,叶眉印象中明姐儿长得不好看所以最注意打扮,穿成这样,想来是要闹点故事了。叶眉也不在意,和大家见完,就挨着老太太身边坐了。
果然,八姑娘嘴快,看明姐儿穿成这样就问:“明姐儿,你的奶娘在干什么呢,怎么给你穿成这样?”当然还有句话八姑娘咽下没说,那就是如今六姐姐都穿的挺好,没见她穿不合身的衣服了。
明姐儿就红了脸,面上又显出激动之色,看了看叶眉,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果然淮海伯夫人就看了看叶眉,面露探究之色。
叶眉便心下了然,知道明姐儿打的什么主意,就笑着问:“明姐儿,你的衣服还真是小了。可是衣服不够穿?”
明姐儿就拿帕子掩了掩嘴,小声道:“嬷嬷说,四婶婶没给做衣服的银子。”才说完,又装作失言的样子道:“四婶婶,定是嬷嬷偷奸耍滑,我回头就去问她。”
这下连亮大奶奶都朝这边看了。
叶眉倒是真笑了,小萝莉耍心机,真是不够看啊。
她笑着说:“明姐儿一会儿还是去问问太太吧,许是太太最近太忙,忘给你衣服银子了,如今咱们家仍是太太当着家呢。”
叶眉这么一说,淮海伯夫人和亮大奶奶都露出惊讶之色。
维媛也早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故意问叶眉,道:“侯府如今还是伯母当家呢?”
大太太一直在一旁坐着,原本看明姐儿和叶眉来回,倒还想神色悠闲的隔岸观火,谁知这火很快烧到她这里,她就有些坐不住,刚想清清嗓子起身说两句。就听叶眉抢先说:“是母亲体恤我,知道我年轻不懂事,管那么一大家子的事,定是怕的很的,所以就没让我管家。”
一边说,一边还面露感激的朝大太太笑了笑。大太太只觉得各处射来的目光快把她万箭穿心了,只好红着脸笑了笑。
叶眉又笑道:“想来是明姐儿年纪小,不知道状况,倒让大家误解了,如今大房四房虽然分了家,但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公中的,都是大太太统一安排的,两房都是一样的,太太定然不会少了明姐儿的衣服银子的,确实有不少奴婢大胆瞒主子的,大奶奶一会儿还是查一查的好。”
一边说一边朝大奶奶点了点头。大奶奶只得点头应了。
这下众人就更清楚了,如今定远府的公中,可全是四房的银子,也就是说,大房四房虽然分了家,却依然住着四房的,吃着四房的,用着四房的下人,穿着四房的衣裳,饶是如此,大房的姑娘居然还要寻事来闹一闹。便知四房宽厚,大房无理了。
于是看向明姐儿和大奶奶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不屑。
八姑娘却在一旁和莫氏咬起了耳朵,说是悄悄话,声音却恰好一屋子都能听到,只见那八姑娘道:“胡家谁不知道大伯母偏心大嫂,不爱四嫂的,既然是大伯母当家,明姐儿怎么会没有衣服穿,难道是四哥做了侯爷,大伯母开始偏心四嫂不爱明姐儿蓝哥儿了?”
大太太几欲吐血,拿眼刀看了明姐儿两眼。明姐儿本是不忿大奶奶要一百两银子做衣裳周嬷嬷连要都没去要,想要大家都看看四房得势后怎么对大房的,谁知居然把大太太坑了进去。只好垂了头不说话。
大家各怀心思的又聊了一会儿,莫氏和维媛两个就带着各自的萝莉跟着叶眉去了秋水苑。淮海伯夫人和亮大奶奶继续留在宁泊堂和老太太卖萌。大太太铁青着脸回到了荣喜堂。自顾自气了一会儿,叫了周嬷嬷过来道:“你找下四奶奶,就说定远府年久失修,要修缮一番,要她支银子过来。”
那边八姑娘正随着六姑娘七姑娘又叫了珍姐儿一起去白鹿园玩,胡维祯回来后,白鹿园也都烧起了碳,所以白鹿园的暖阁也是暖洋洋的,四个丫头就围坐在如意桌面前,开始打斗地主。也是前段时间叶眉苏出来教她们的,四个丫头刚学会,正是瘾大的时候,有机会就聚一起玩。
这边正玩的开心呢,突然就听丫头来报,说明姐儿来了。
珍姐儿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招来的,又给叶眉惹祸,吓得赶紧对着八姑娘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和自己没关系。
六七两个毕竟是庶女,又是明姐儿的长辈,所以倒不敢给明姐儿看脸色,所以大家就呆愣在屋里,看明姐儿青着脸,一步步走了进来。
八姑娘可不是吃素的,看明姐儿板着脸,就问:“明姐儿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说出来听听,八姑姑给你撑腰。”
原是明姐儿回家就被大奶奶抱怨自作主张害大太太丢丑,她就想着都是八姑娘对四婶婶相帮的缘故,所以一时气愤,就跑来白鹿园评理。
明姐儿生气道:“四婶婶欺负我,八姑姑敢不敢给我撑腰呢?”
八姑娘自然是不信的,就问:“四嫂怎么欺负你了?”
明姐儿冷笑一声,道:“我刚就说了,四嫂不给我银子做衣裳,你倒好,偏袒四嫂,还引着众人把屎盆子往祖母头上扣。”
第97章 无法靠近的地方
八姑娘冷冷一笑;问:“明姐儿;你知道什么是分家吗?”
明姐儿一时不知八姑娘为何由此一问;就反问:“那又怎么了”
八姑娘笑:“按大华律例,一旦分家,各房自给自足;你们大房分了多少银子,就用多少银子。四嫂可不用养你。”
明姐儿脸一白;又强辩道:“分家时四叔当着祖宗排位发过誓的;四房就是要养大房的。”
八姑娘听了;又是一声冷笑:“锦衣玉食是养;粗茶淡饭也是养,哪有寄生虫还那么多话的!”
明姐儿听明白八姑娘在骂她;一时大怒,刚要开口,又听七姑娘在一旁道:“明姐儿还是快回去吧,要是大嫂找不到你,一会儿又找四嫂去要人,岂不是伤了和气?”
明姐儿顿时觉得被戳了心窝子,直接起身到如意桌旁,一摆手,把桌子上的纸牌茶杯茶壶都抹到了地上,一时间瓷器碎了一地,纸牌全沾满了水,不能用了,几个姑娘身上也沾满了茶叶。丫头嬷嬷一阵忙乱,生怕自家姑娘被烫到,于是换衣服的换衣服,搞卫生的搞卫生,没人打理明姐儿。
明姐儿自己哭了两声,遂带着丫头婆子回去了。
等几个姑娘收拾完回来,发现明姐儿砸了一套上好的青瓷,这屋子是七姑娘的,青瓷也是七姑娘的,七姑娘自然是心疼,又有些害怕,道:“这是四嫂给的,在账上记得,四嫂该生气了……”
纸牌是珍姐儿带的,是她自己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如今都糟蹋了,也自是心疼的。
八姑娘就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她挑的事,只好答应了七姑娘去让爹爹在外头寻套一样的赔她,又说自己给珍姐儿画一套牌。珍姐儿矜持,又嫌八姑娘画的没自己好,就再三推辞了。
秋水苑里,莫氏维媛正和叶眉聊天。维媛道:“五郎此去嘉峪关,得要年底才能回来了吧。”莫氏就红了红脸,道:“是呢。”叶眉问:“你不跟去嘉峪关么?”
维媛深怕叶眉觉得公主不近人情,忙道:“娣姐儿太小,五弟妹哪里舍得。”
莫氏就笑了笑,红着脸说:“过年的时候,公主找了妇科圣手来给我看,说我身子还是没养好,不能生养。五郎就想不如分开,这样一时没儿子,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能少一些。”顿了顿,莫氏又道:“五郎说,等我养好了身子,就带我和娣姐儿一起去嘉峪关,一家人在那里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一边说,一边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叶眉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羡慕,无论如何,此情此景,莫氏和五郎,他们两是有爱情的。而她,却在越来越好的生活中,日益寂寞。
叶眉正在感慨呢,就听维媛道:“你们可听说三房的故事了没?”
叶眉和莫氏都摇头不知。
维媛就拍了拍大腿道,可真是好笑的很!原来三房搬出去了之后,不知怎么的,三奶奶就把钱财都捏在手里了,还把跟出去的狐媚子卖了七七八八。家里就剩下了四个养了孩子的姨娘。三奶奶还把伺候姨娘的丫头婆子都卖了,让她们自己带孩子做针线,自己洗衣服打扫屋里。几个姨娘忙的要死,自然没时间打扮,三爷也就越发不留心她们了。前阵子,三爷想赎一个青楼的头牌进来,结果发现自己账上没银子,三奶奶不给,两口子就打了起来。几个姨娘心怀怨恨,上来拉偏架,结果三奶奶就脸都被打肿了。
谁知第二日,三奶奶娘家来了十二个兄弟,把三爷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三爷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叶眉听的目瞪口呆。莫氏就问:“之前三嫂过的就不好,也没见娘家人来撑过腰啊。”
维媛就笑道:“毕竟三奶奶娘家不过是末等的武官家庭,娘家人也不敢来定远府闹的,如今分了家出去,揍一个无职的纨绔,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边说,一边又叹道:“我看三奶奶倒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她不但把姨娘的丫头婆子都卖了,自己的也卖了大半,如今三房没几个下人,三奶奶有时自己动手洗衣呢。前阵子我在外头碰到她,却反而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她还说,她本来在娘家就是庶女,什么活没干过,只要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叶眉想起自己刚来时,三奶奶对她的恶意,以及后来三奶奶的窘迫,再到现在的坦然,倒觉得,有时候,不是人不好,是环境太糟糕了。
这边三个聊着天,那边李嬷嬷就进来了。对叶眉悄悄的说:“周嬷嬷说要支银子,要把侯府修缮一番。”
叶眉听了暗自点头,知道是大太太想法子从她手上拿现银呢。就对李嬷嬷说:“你去回了,就道这动土的事情太大,还是等四爷回来了,和四爷一起商议吧。”
李嬷嬷应了出去不提。
莫氏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问:“四嫂,怎么大太太就那么偏心大房呢?四伯难道做过什么伤了大太太心的事?”
叶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手托了头,叹气道:“我也不知啊。”
到了晚饭的时候,叶眉就留了两人用餐,又去白鹿园把四个丫头也叫了来。如今莫氏最爱吃叶眉这边做羊蝎子火锅,早就和叶眉商量好了。晚饭时,就在堂前摆了个大桌子,上了一大个鸳鸯锅底,两边肉片鱼片蔬菜蘑菇放了一桌,叶眉又叫厨房上了宽粉和葡萄酒。
大家倒是吃的都很新鲜。莫氏一边和葡萄酒,一边还问:“四嫂你是仙女托生的吧,怎么就那么巧,能想那么多好东西出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边上李嬷嬷想起叶眉几年前和自己说的仙人巧计,得意的点了点头。
胡维祯原本今天回来的早,想回来陪叶眉吃晚饭的,结果听说秋水苑一大屋子的女人一起吃饭说悄悄话呢,倒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就在外头胡乱吃了一顿,才回的秋水苑。
此时秋水苑客人都已经散去了。李嬷嬷正带着丫头收拾屋子。胡维祯进去,看叶眉靠在贵妃椅上发呆,脸上泛了一丝艳红,眼睛水盈盈的像是一汪秋水。顿时觉得自己好福气,娶了个天仙。叶眉正在出神,看胡维祯回来,就勉力笑了笑,起身想让。
胡维祯一把就把叶眉揽到怀里,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眉自是不好说自己在想前世的手机、ipd、电脑以及……唐沐。只好涩涩的说:“没什么?”又有些心虚,有心想转移话题,就道:“我今天听了个新闻,说是三伯被三奶奶娘家人打了一顿。”
胡维祯原本在轻轻的抚着叶眉的背,闻言就手一顿,其实他早有感知,如今却更是确认,他的小小的妻子的心里,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他无法靠近。胡维祯揽着叶眉,扯了扯嘴角,问:“哦?你倒说说,怎么会被打的?”
第98章 母子过招第一回
大太太早上正在暖阁见管事娘子,胡维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就红了脸;往后乱躲。大太太看胡维祯来;知道是为了修缮府里的事而来,就和胡维祯进了隔壁的耳房;两人一起坐了。
胡维祯道:“听内子说,母亲想要把府里修一修。”
大太太点点头;道:“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府里就再没修缮过;屋子园子多有破败之处,如今你承了爵,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若是经济宽裕,最好也得把这定远侯府修一修,万物更新,也显得吉利不是?”
胡维祯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有理,只是母亲打算怎么个修法呢?”
大太太道:“家里大大小小还有上百人口,自然是不好一下子全修的,我是打算一处处修,慢慢修,你看如何。”
胡维祯点点头,又道:“母亲费心了。”
大太太见胡维祯不反对,就松了口气,笑道:“不费事,你是我儿子,我也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了,总是想你好的。”
胡维祯听大太太这么说,倒是心里一酸,抬头对上大太太的眼睛,看到的确实她一闪而过的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胡维祯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如今也上了年纪了,若是这种事还事无巨细都让母亲操心,就是儿子不孝了。这样吧,儿子找个忠实可靠的管事来负责这事,母亲有什么想要的想修的就和那管事讲,千万别过于操劳。”
胡维祯这一席话说的真诚,大太太反倒张口结舌。修房子的事交给了管事,她自然又是摸不到银子,不但摸不到银子,若管事不鸟她,她连指手画脚的机会都没有。大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道:“这管事可靠吗?”
胡维祯笑笑说:“儿子身边的泰安,也是跟着儿子出生入死多年了,上次打蒙古人受了伤,倒不能再在军中待了,儿子就让他在外院做了个个管事,顶顶可靠不过的,母亲放心。”
大太太被堵了回去,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只好作罢。
胡维祯转头就吩咐了泰安把府里修一修。泰安乖觉,在军中的时候,他没少听怀安说,四爷宠四奶奶宠到了心尖上,这次府里修房子,自是要以四奶奶为重了。他回家就嘱咐了自己女人,去怀安媳妇那里打听打听,四奶奶喜爱什么样子的。
怀安家的过完年就去了叶眉那,如今帮叶眉管着几个庄子的外账,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家,正在家里歇着,见泰安家的来,忙把她让了进来。
泰安家的进屋,见屋子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怀安家的也是精神气爽的样子,泰安家的就心下暗服。两人寒暄了半日,泰安家的才道:“我家男人接了府里修缮的差使,你也知道,我男人这次在关外,冻伤了手。虽然侯爷找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但总有些不太灵便了。侯爷就不让我男人在军中了,说是回来荣养。这不,又给了这差使。我男人接了差使,就好几日睡不好觉,生怕出了纰漏,辜负了侯爷的提携之恩呢。”
怀安家的听了,就点了点头。侯爷身边安字辈的一共有六个,都是老侯爷选的人,从小跟着侯爷长大的,侯爷最最信重,只是听说伤了两个了,一个是常安,如今帮四奶奶管着庶务,一个就是眼前的妇人的男人泰安了,看来也是要管理庶务了。
怀安家的心想,这侯府修缮可是个肥差,侯爷对自己人真不赖,又想着自己也是帮着四奶奶管庶务,自己男人怀安是最最得侯爷看重的,这么一想也就一点都不嫉妒泰安家的。反而客客气气的问:“嫂子有什么想让我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泰安家的见怀安家的答的爽快,倒也放下心来,就道:“我们当家的得知侯爷是最最敬重四奶奶的,所以这次修缮自然不敢造次,就想知道四奶奶喜欢啥,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才好伺候不是?”
怀安家的倒也不瞒着,见泰安家的问,就道:“咱们这四奶奶啊,可是个奇人。平日里也不见她爱个花啊粉啊的,但是说起花样子衣服样式来,却是头头是到,针线房照着她说的样子改的衣裳都是别致又好看的。四奶奶管庶务也是一把好手,之前常安帮她管的那几家点心店和酒楼,生意可红火咧,今年啊,还找了茶农在山地上种了茶,又找人种了葡萄,还说要酿葡萄酒捏,我看有戏。咱们院的方婆子最近入了魔似的想着怎么把酒酿好。”
泰安家的听的云里雾里,又问了半天,也找不到个重点,只好央求道:“好嫂子,要不你明日去见四奶奶的时候,帮我问问,四奶奶想怎么修屋子。”
怀安家的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愿意送泰安家的一个人情,也就满口答应了。
那边蓝哥儿却正在和大奶奶闹:“不么,我就想要那个蛐蛐罐,学里的金哥儿就有!”
大奶奶道:“金哥儿他爹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咱们没这个闲钱啊。”
蓝哥儿就不依道:“前几年娘从来没说过咱们没钱的,要买什么,祖母哪有不依的,为什么人人都道府里好了,咱们怎么没闲钱了?”
蓝哥儿自然不听的,又想起旧事,闹道:“娘亲惯会骗人的,年前说我是侯爷,后来发现又不是了,我现在在学里,人人都嘲笑我,我不去上学了!”
大奶奶自是不好就解释之前是因为大太太把公中的银子都给他们这房用了,如今大太太虽然管家,却没有现银,他们自然不好随意花钱了。只好沉了脸道:“胡说,怎么能不上学呢?”
蓝哥儿自然是不怕大奶奶生气的,一甩手,哭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哭道:“不去不去就不去,丢死人了!”
大奶奶叹了半天气,想起自己两个孩子一个十一该要说婆家了,一个八岁,开蒙还没怎么开好。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半日,方和大太太去商量,是不是不让蓝哥儿上胡家的私塾了,不如找个先生回来。
大太太原是没怎么把蓝哥儿念书放心上的,一开始是蓝哥儿有爵位,后来又是破罐子破摔,舍不得蓝哥儿受科举的苦。现在见大奶奶来问,倒觉得就算不去科举,书也总是要读的,这样靠着胡维祯去求个恩典也容易些不是。也就应了。
周嬷嬷见两人商量完,只好苦逼的去李嬷嬷那要银子,说是蓝哥儿要请先生。
第99章 都是我不好
叶眉倒是没为难,只说让大奶奶自己去找合适的先生;找到了束脩从公中出就是。又想起自己庶务渐忙;实在没时间管着家里的几个萝莉,就托了维媛去找个专教姑娘的女学老师。维媛倒是高效;她家本来就姑娘多,自然是有这方面的人脉的;很快给叶眉推荐了两个。一个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专教规矩的;一个是颇有才名的老姑娘,辗转在各个高门大户教导女学生很多年。
叶眉得了消息大喜过望,她终于可以在小学班主任这一工作岗位上下岗了。又想起珍姐儿知书达理;行动优雅,知道那两个老师定是功不可没的。当下就请了两位老师回来,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的束脩,若教得好,过年还有红包。又在西苑给她俩找两个小院子,叫闻莺阁的,安排两人住了,那小院子后头有一排厢房,就被改作了教室,六七两个姑娘,天天可以在那里上学,八姑娘不甘寂寞,一个月倒有半个月住在定远府,索性也一起上了。
定远侯府的三位姑娘就开始了从新鲜有趣到水深火热的日子。一日学规矩,一日学诗文,一日学女红,一日练油画,第五日休息。叶眉的日子终于有80%的时间,清静了……
这边六七八三个在痛并快乐中过着日子,那边大奶奶却陷入纠结。蓝哥儿的先生,她托了娘家哥哥找,至今没合适的。明姐儿这边,叶眉倒没说明姐儿不能去上女学,可是她又不太想让明姐儿去,但是再另外给明姐儿找一个,她也知道叶眉肯定不会出钱了。本来么,干嘛公中的不上,非要自己开小灶呢?
于是蓝哥儿和明姐儿就在纠结中,一日日的虚度着日子。
侯府的修缮在胡维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又上报了皇上知道后,开始了。先是修园子,泰安家的在了解了领导的意图之后,充分的和叶眉做了沟通。叶眉原还奇怪呢,心道当家的是大太太,要修定远府的也是大太太,干活的是四爷的人,这个媳妇子天天围着自己转做什么?
有次就忍不住和胡维祯吐槽道:“泰安家的怎么一会儿问我花园要修成什么样的,一会儿问我湖里要不要种莲蓬。难道泰安家的没找到合适的设计园子的师傅?我又不常去那儿,也不懂的。”
胡维祯就觉得自己额头跳了两下,觉得叶眉真是聪明得地方聪明,蠢得地方蠢,他这明明是想借修房子哄她欢喜,她居然还吐槽。想起之前军中有个下属说,他们家修房子的时候,他婆娘一颗钉子都恨不得亲自过问,修好之后,乐得嘴都歪了。怎么叶眉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呢?就忍不住生气道:“这府里是你家,问问你又怎么了?”
见叶眉呆愣状,又一时羞恼,抬腿走了。
叶眉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这个大爷了。倒把李嬷嬷急了半死,生怕四爷这一出去,被外头哪个想爬床的妖精勾了去。
谁知胡维祯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回来了。看叶眉苦着脸坐在原地。又是好笑又是心软。
就搂了叶眉问:“你不想管这事?”
叶眉被胡维祯的翻脸技术搞得大为震惊,前一刻还生气呢,怎么这会儿又来搂搂抱抱了。
不过鉴于刚才吐槽胡大爷不开心,叶眉自然也不敢讲说,你们爱修不修,管我鸟事。
只好低眉顺眼道:“我怕自己乱出主意,倒时大家看了不欢喜。”
胡维祯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没说实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她半天背,突然又道:“你就照你自己喜欢的样子吩咐管事就是。你本就是这个家的宗妇,只要你喜欢,哪有人敢不欢喜的。”
叶眉听了倒是心里一软,知道胡维祯是在讨好她,一时又觉得受之有愧,不知怎么又想起唐沐来。只好偏头在胡维祯的怀里蹭了蹭。不说话。
胡维祯就叶眉像只小猫似的在自己怀里乱蹭,只觉得心里又痒又甜。
两人静静得拥了一会儿,胡维祯突然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叶眉倒是没想到胡维祯突然有此一叹,想都不想就回答:“不委屈。”
胡维祯一愣,想起他们新婚的争吵,想起他新婚的离家,想起他们的聚少离多以及家里的种种,总觉得叶眉的不委屈,倒像是客套。
叶眉却是真的没觉得委屈,这几年她借了别人的躯壳,过得也算是平安康泰衣食无忧,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她现在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早就远超前世,而她付出的努力,与前世比,却少之又少。
叶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胡维祯道:“真的不委屈,与你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相比,我受得那些,算的了什么。”
胡维祯只觉得叶眉的眼睛亮若星辰,又觉得她的话又贴心又动听。
一时心情激荡,就低头摄住了叶眉的唇。
两人自又是一番缠绵,叶眉这次却有些魂不舍守,帐子里,似乎是个小小的世界,那个世界中,胡维祯的脸模模糊糊的在她眼前出现,叶眉感受到他滴下来的汗以及缠绵的气息,可她自己的思绪却飘了很远。她只是听到胡维祯在她耳边模模糊糊重复的说:“眉儿,眉儿。”
当晚叶眉做了噩梦。她又梦见了唐沐的背影,漫天的大雪,昏黄得路灯把唐沐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叶眉拼命追拼命追,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看着唐沐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
叶眉忍不住大哭起来。
胡维祯在军中多年,睡觉自然是很警醒的。所以叶眉有一丝响动,胡维祯就醒了。胡维祯点了灯,看叶眉在梦中紧紧的皱着眉头,满脸是泪。知道她是做噩梦了,不敢贸然叫醒她,怕她受惊,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叶眉的脸。
叶眉突然醒来,看到胡维祯的脸近在咫尺,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只觉得自己快溺死在被世界抛弃的孤独里,当下就紧紧的抱住了胡维祯的脖子。
胡维祯感受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潮湿,想起睡前问她的委不委屈的话,以为她是因此做梦,更觉得内疚。紧紧的搂着叶眉,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祝珊多拉生日快乐
第100章 婆媳过招第二回
叶眉被胡维祯紧紧搂着;倒是慢慢放松下来。这么一折腾;胡维祯倒没有睡意了;看看时间,再过半个时辰他就要起身去早朝了;索性也不打算睡了。此时正是夜深人静;胡维祯轻轻的抚摸着叶眉汗湿了的发髻,柔声问:“梦到什么了?哭的那么伤心?”
胡维祯的声音温柔而清冽,叶眉一瞬间有一种安心的错觉。她在胡维祯的怀里调了调位置,缓缓的说:“我梦到一场大雪,我在雪地里追一个人;却总也追不到。”
胡维祯倒想不出来大雪里追人有什么好伤心的,就下意识的问:“在追什么人呢?”
叶眉摇头;轻轻的说:“不知道,看不清。”
胡维祯倒是想起了什么,倒是笑了笑说:“我小时候也常做噩梦,后来祖母帮我请了灵隐寺的高僧求了一块开过光的玉来镇着才好。”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我小时候一直带着,一直到大了才收了起来,我明日找来给你。说不定对你有用。”
叶眉闻言点了点头,又见胡维祯似有谈性,索性也不睡了,就问他:“你现在还做噩梦吗?”
胡维祯就无奈的笑了笑:“现在很少做梦了,一睡就很沉,我十二岁亲手杀了人,十三岁上的战场,后来更是杀人无数,身边也死了很多兄弟,什么惨烈的场面都见过了,却反而一个梦都没有了。”
叶眉闻言就抖了抖。胡维祯见叶眉害怕,又故意笑道:“我挺想梦到祖父的,让他再训训我,祖父却不来见我呢。”
叶眉闻言反而伤感,想起唐沐,也是连正面都梦不到,其实她知道,梦不到,是因为记忆越来越模糊了。就轻轻的拉了胡维祯的手,问:“那你小时候都梦到什么呢?”
胡维祯想了想说:“很多都记不清了,不过小时候老梦到下雪,很厚很厚的雪,都能没到大腿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京城根本没那么大的雪,那雪倒是有点像东北的。”
叶眉却想起最后一次见唐沐时,唐沐和她说,密歇根的雪,能没到大腿呢,听了胡维祯的梦,反倒更加伤感。就不再和胡维祯说梦,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胡维祯起身上朝。叶眉想起来伺候他,被胡维祯按回床上,只让她好好歇着。
经过胡维祯的教育,叶眉对侯府的修缮就上心了不少,反正男主子有命按照她喜欢的来,她就权当自己买了个二手大别野,现在要重装入住咯。于是泰安家的就发现,叶眉不上心她愁着不知道怎么讨好,叶眉太伤心,她更愁。叶眉要的都是些什么呀!
叶眉心道:那叫古代园林和地中海风格结合好不好,怎么就那么不懂呢?我不过是把灯笼都换做了铸铁的路灯,只不过现代用的是灯泡,这里没灯泡,换蜡烛而已,你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很好看好不好!
管太多又说不明白的结果就是,叶眉只好重操旧业,把自己在意的地方将装修图一张一张的画出来。再让泰安家的拿了去找师傅变成施工图。据说外头的那几个师傅看叶眉有几幅立意很新的还偷偷揣摩了半天,立志将偷师山寨执行到底。
这么一来,叶眉就忙的要死,当然,看着侯府的园子渐渐的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叶眉也是大有成就感的。
这边叶眉正在大干一场呢,那边就听周嬷嬷来通知道,大太太要增加府里的人手,给各房添丫头婆子。家生子里选一部分,外头买一部分,叶眉准备好掏钱。
侯府前几年年年裁员,加人也是应该的。叶眉当然也不好阻挠。只是听说大太太打算按照鼎盛时期的旧例。老太太房里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十二个,三等丫头二十个,嬷嬷八个,婆子十六个,大太太房里一等四个,二等八个,三等十二个,嬷嬷四个,婆子十二个。叶眉听到这里就让李嬷嬷别再讲了,她都听了头疼。
现在老太太房里嬷嬷两个,一等丫头两个,二等六个,三等十二个,婆?( 穿越豪门贵妇 ./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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