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拢紧拥吻,很一会,保罗出声:“下午回到家以后,忽然感得的做个艺术家似乎也同样底空洞没有内容,跟我胡豁在家中瞎做股票,也不能说有实质的不同。对艺术雕塑言:好像官能左右你一切判断,除了从自己感觉出发的评判再无其他。生活对你也不过是雕塑,做爱与照顾孩子。三者看来都像成为同样的日常模式。”
“也许没错,就是这些。但可不高兴你讲得太明白,难道想从攻訏我来抵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已开始嫌恶自己这样的生涯,肤浅,不明所以然。有时难免过急推广,认为大部份世事都不妙。现在任何事与人,我都嫌烦。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坦白的说,我不羡慕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除了表面的客套,心里其实容不下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不由自主习惯性地捉握那话儿,接着说,“你知道吗?今天彼特谈的另一椿事,是认为你心里怀有缺憾,我跟他把我们间的冲突,还有把你对我底反应拿出检讨、详细讨论。他认为你对我的感情与对自己情绪两者底认定,可能都是童年种种遭遇的反映,说你表达的方式,对爱的偏执反应,对生命持有那么反常而否定的观点,不但否弃自己容貌,也漠视自己的作为,还有你行事方式,处处显得无所谓,都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一向不认为早先或童年生活必然影响日后的行径或转化,人们大都会相信他们走过的路径,实是自己馍糊选择后摸索过来的,还是顺应机遇与环境底应付与迁就而促成眼前的情状,整个过程不断有选择、吸收、学习及调整,每一个人不会不清楚来时路。跟童年遭遇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定力量,而且也没有必然关连,我不相信心理分析那套,太牵强了。”
“你说的也自成其理。彼特当然也有他们的出发点,及作判断的根据。他还跟我讲:你似乎有意避免采行正常有效的办法。虽然没有任何自毁的征状,但他以为你在回避某些事项,宁愿采回迂无效的办法,这些都是内在的缺失问题。他要我建议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他自己夹在当中,当然不适合,他可以推荐一些同事给你。”
“他怎么说,我不会当回事,更不会在意。对我而言,看心理医生完全没有必要,我完全不能接受心理医生,而且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抑郁或燥郁底感觉,需要治疗什么?我倒认为你对我的理解,绝对胜过不相干的心理医生。”
又说:“他说的可能属实,但我可不愿对任何人吐述我的过往或现在,哪一样都不愿被触及。除了你,我是没一点意愿来追述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实地容纳另一个人,不仅在心里头,甚至在一切的场合思绪都离不开你。真的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我以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至福,从未期盼内心会这样溶合于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我自己,我才知道爱是什么?是比爱更深的契合。”
拥紧女体,阳具被握玩,怒涨着。
“有时真不能容忍,可能是彼特说的嫉妒,你爱那么多人,你亲近旁人。我却做不到,像彼特,大卫、安娜还有杰克以及那些跟你来往或只是朋友,你关心他们,这样为旁人付出操心。如此关注旁边的人,是你不经意透露出来。我以为的全心全意底艺术家是另种的心态,是不一样。我以为的专注艺应术家是自私的,只能关注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他要截取世上的成品已为己用。当然这是我的偏见,是我私心推护的你作为雕塑家的形像。只是我私自响往拥有的你。”
“你不会再怀孕了,我也不冀望把我的种子植入你子宫内。否则若有这种情形,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直想维护你,实际上又什么也办不到,我真宁愿替代你受这一类的苦,替代你来生殖。当然都只是自己的感觉。”
她噙着泪,望着他。再让他拥紧。
“你倾诉这么多,我不晓得如何回应。”她悒郁地述陈,“我不希望身体内的欲望消退而去,那和雕塑一样,同样是使我憬悟着活下去的泉源。男人占有我时,会让我泯除去生命里向前期待的恐惧,也暂时敛挽在生活中无奈底蹉跎里所生成之烦郁。生命在那一刻会鲜活给我昭示,感觉到我是女人,一个被需要着的女人,身为女性泉涌般底感觉激发我,可清楚知觉尚未失去一切。日常省视当然会畏惧害怕青春不再,感到彼特已不需要我的女性面。这种趋势令我担忧,忧惧成为一个全然中性的怪物徘徊在家中。甚至成为孩子都不喜接近的母亲。不再会有男人的青睐,没有逢迎。有时会错误地认为:似乎在祈求不断地被人要求,以及被触摸着。如此才让我真正我活在此刻,我不舍得丢弃女人的面貌,也许表现得过于兴奋,激荡。我没法改变的。想着你眼中的祈求,无语的哀伤使我心碎。可是终要认清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合适,她有太多的自我,是女体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我宁愿让许多个男人来接近我,像你说的泄欲或玩弄也好。”
“你可能没法知觉;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我就是你,你难受,我会更加难受,我甚至可感受你与别的男人接触,你欣喜,我也感到欣喜。虽然还是会抽痛欲逝。但是几乎可以忘去嫉妒,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全都化为你的感受。跟你交往还是性交,有如跟头脑相交。不在乎你要用怎么样的方式做爱。”他萧飒地搭腔。
“你搞错了,”故意作浮面的回应,试图校正他的腆颜呼应。“女人跨下的放置方式男人顶在乎了,夹紧或放松,圈住或平伸,每个男人都有意见,你也一样意见强得不得了,这不仅是跟感觉相关,跟男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有强烈地认同,男性在这方面会不自觉的发表他们主宰意念,”
谈话停顿,一夜即将过去。困意渐浓,男人敛息安静躺着。女人扒俯在他身躯上,谛听他胸腔肚腹里液体的流动,血液在皮肤包裹着底血管内,热滚滚地游转。蜷曲丛杂乌黑底毛发披覆在阳具上方,她张唇唆成一丛含住,甚至用牙齿咬住轻轻往上拔。自然消塌底那话儿乖顺地趴在胯间,她轻轻撩拨,没有反应。
……顿时鼓涨至顶点。
仰卧着的男人双手扶住俯住跨间的头及发。心内念叨。“想你,爱你,近在咫尺,跨越种族底情欲欢快。我却不能踰墙而过,只想搞你。我恨你,因为我爱你。做爱。做爱,张开你的私处,我要戳、戳、戳、戳…直到流血…流尽鲜血而死去,那是我一生底梦…爱与梦啊…永远地戳着你。不论你是木乃伊,还是什么底。你被耕耘,腿张开,说不要…”
九三 摊牌时
是摊牌的时候了,克莉丝与彼特摩顿的情形已明白显示他们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保罗从南茜那儿得知克莉丝已跟教授下了哀得美敦书,如不能结婚,她就得中止这层关系。她已不能再这样不清不白的牵扯在这样难堪四角纠缠里面,四个人夹着两个孩子这样子纠葛不清的住在相邻的两间房屋内,她没法忍受下去。
克莉丝本身也立即果决地进行剪断所有暧昧的关系与处境的努力,她断然跟保罗商量,要求即刻进行上市出售住屋。保罗表示他早已表明财产都是她的,他只是名义上的共同财产制的所有人,任何有关文件,他都会二话不说的签字。
克莉丝得到应允后,立即要他签字放弃共同财产以及让渡书。得到所有权后,随即找来房产经纪签约上市售屋。
现在主要征结当然是教授家庭内的问题,彼特拉着南茜一再讨论,南茜虽然暗然神伤,但事情如此演变,她还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安排合理,她也只得接受。他们跟律师进行协调,研拟离婚契约。西方人只讲客观原则,虽然有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到分手时,争取个人权利可各不相让。
保罗不忍看南茜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以及情绪上的干扰与痛苦,处处都想陪着她。南茜却在最紧要的场合:双方跟律师会面的时候,避兔让保罗介入。因为那都是她与彼特两个人私密讨论争执的地方。
律师是双方的朋友,两个人都希望能够及早达成彼此同意的协议条款,同意如能谋得双方都觉可接受条款,不必各自再找代表自己的律师,能够尽快拟定出合意的分手契约,就不必再进一步的协商,这是最好的和平分手,否则沦落到上法庭,才是真伤感情哩!
保罗虽然大度地配合克莉丝,克莉丝仍然没有好眼色。每天见面像带刺似的,冲得令人难受。保罗心中奇怪,觉得他这个前妻,快变成凶婆子,她已经得到一切:邻居太太的丈夫,前度婚姻残存的财产。竟然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不如意,这女人未免太过了吧!他虽不行,被她嫌弃得要死。但能自肘不行,所以才能松手,将财产全无争议让她都拿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保罗兀自以为从她的神色里,几乎可以揣测出,她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死赖皮!这么没用,怎还不死呢?”会吗?也许还不到那么恶毒,主要是自己的咒咀。虽然平常很能维护自己,但蠢事做多了,自己都会责难自己。
南茜就觉得奇怪,说过目前虽然做股票赔到两人的资本,但并不等于必须放弃一切,可是保罗自认必需这样做,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她无缘置喙。若不是为着陪南茜度过目前这混乱困难的日子,保罗真想即刻搬出去,找个廉宜的小公寓暂住下,不必每天看着克莉丝受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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