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可爱学弟  3/13更新至第二卷第十二章》部分65

    第十二章 再见
    烟火秀结束后，围观群众并未散去，而是将注意力转回到我和伟诚身上，彷彿在期待接下来会有什幺样的发展。刚才抱着吉他的时候还觉得没有什幺，一冷静下来后，我才感觉到……好像有点尴尬。
    「他们……好像在看我们……」伟诚在我耳旁悄声说着。
    「嗯……」我低声回应：「我有看到……」
    将吉他收好，我领着伟诚仓皇地离开现场，来到了码头比较少人的水边席地而坐。天上的黑云有逐渐消散的迹象，柔蔼的月光微微透出，照亮了整个淡水河。虽然水面有些混浊，但从倒影中依稀可见──伟诚正把头倚在我肩上。
    「龙，谢谢你。」
    「嗯？」
    「我没有想到……」伟诚停顿了一下，「你去打工，是为了送我吉他……」
    「那……喜欢吗？」我轻抚他的脸颊。
    他的脸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回答：「嗯，喜欢。」
    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为什幺要买吉他送他，缓缓吸了口气，我想，是时候把我的最后的计画告诉他了。
    「伟诚，我问你喔……」
    「嗯？」
    「你现在有新吉他了，所以……我原本那把，可以还给我了对不对？」
    「嗯……好像是这样欸！」
    「那……他的吉他……你要拿回去吗？」
    「不要！」
    他回答得很快，几乎要跟我问的最后一个字重叠。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很敏感的话题，自从上礼拜收到便当跟信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聊到任何关于柏钧的事。
    从我的肩膀上起身，伟诚用他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看，像是在无声抗议着，我怎幺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时候面对了。」我牵起他的手，「让我们一起正面结束这件事情。」
    「结束？我跟他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啊！」伟诚睁大眼，露出不解的表情。
    「不！我知道还没有。」我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和缓地说：「他自己那一关已经过了，可是你还没有。我觉得……解铃还需繫铃人。」
    「什幺意思？」他眼睛张得更大了。
    「把吉他还给他吧。」
    话锋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一阵风飕飕吹过，发出飒飒声响。短暂地沉澱过后，我向他解释我要他这幺做的原因。
    「我送你吉他，不是为了争风吃醋。」我缓缓开口：「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吧？记得才是最好的遗忘。他当初离开你的理由，你现在了解了，而最后的步骤，也是最难的一环……就是释怀。把吉他还给他，是告诉他也告诉你自己，现在的你已经用不到了。因为，你会拿着我送的吉他，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只属于曾伟诚和李柏龙。」
    伟诚专心地听着，在我说完长长的一大段后，他又陷入了一阵思索。最后，像是听明白了，他微微点头，笑笑地对我说：「我知道了。」
    「可是……要怎幺还给他？」伟诚皱起眉头，「他好像也没在mister donut了……」
    「你果然也有注意！」我笑道：「还是有话想说，对不对？」
    「不是！」伟诚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假装，还是真的这幺想，这个问题在跟他接下来相处的几年里，我再也没有提起过。真正的答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了。
    透过上一次传讯息给伟诚的陌生女孩，我联繫上了柏钧。隔日下午，身揹他的吉他，我陪伟诚来到我们约定好的淡水捷运站。事情从哪里开始，就该在哪里结束，我想这对伟诚来说，是最好的。
    「喏，交给你啰！」我将吉他和便当盒交到伟诚手里。
    「嗯。」伟诚点点头。讲到便当盒，早上他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他应该以为我早就把它给丢掉了吧？
    将东西都交给他后，我转身準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伟诚叫住我。
    「附近晃晃吧！我在的话，你们也不好讲话，不是吗？」我回头对他笑了笑。
    「你……你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幺？」
    「担心……」
    「不会！我相信你！」
    我走到他面前，态度坚定地重複了一次：「我相信你。」虽说与伟诚在一起不过短短两个月，但我们也历经了不少风风雨雨。从他的日记、排斥柏钧留下来的东西，我知道他没什幺好让我担心的，也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那……我会把语音通话打开。」他说。
    「不用啦……你就……」
    「不行！」他抢着说：「一定要！」
    伟诚很执着，我便也不再拒绝。
    「好，那我到对面的星巴克等你。」
    走进星巴克，花了点时间找到位子后，我点了杯冰拿铁，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等候着伟诚的来电。五分钟后，我的line响了，由于咖啡厅里有些吵杂，我从包包里掏出耳机接上。
    「我没想到，你会想来见我。」声音从耳机传来，我认出了柏钧的声音。
    「不用多想，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其实不用啊，送出去的东西我就没打算拿回来，况且……我也用不到。」
    「不管你用不用的到，我觉得我还是想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其实，我有点讶异，因为伟诚在讲到“你”这个字时特别加重语气，我可以想像他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也因此担心他们这最后一次的谈话是否会不欢而散。毕竟.…..真的要“好聚”才会“好散”，我是这幺认为的。
    「属于“我”的东西？」耳机传来柏钧的大笑声，「那……什幺是不属于我的东西？」
    听到这里，我的心揪了一下。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我犹豫着是不是该下去把伟诚带走，但好险，没过多久，柏钧说出：「开玩笑的。」我这才鬆了一口气。
    「唉──好吧！」长长的叹气声后，接续下去的是：「吉他我就拿回来了，但至少……便当盒留着吧。」
    「便当盒你也拿回去。」
    「你就这幺恨我吗？我已经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难道……你就连我的一件东西都不愿意留下来？至少……也留着一样吧？至少那是证明……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痕迹。」
    从信上看到柏钧竟然也有感性的一面，当时就已经够令我震惊了。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光听声音……我感受得到他的哀戚。本来我是很不谅解他的，甚至想把他抓起来痛扁一顿，但是现在，我同情他。嗯，没错，我用的是同情。
    「不是没有痕迹的。」长长一段沉默后，耳机终于再度有了声音。一阵「呼呼」的气息声接踵而来，「那些信……我有收着。」
    「你……」
    「龙有帮我收着。」
    「嗯，我懂了。」
    也许是在拿东西？接下来除了一些沙沙的杂讯声，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对话内容。大约过了一分钟吧，耳机才又再度有了声音。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你问。」
    「为什幺不弹吉他了？」
    「……」过了五秒左右，「我没说过吗？」
    「没有。」
    「没什幺，就跟室友一起参加了热舞社。」
    很简短俐落的回答，但听起来……有点辛酸。我可以理解为什幺他最后选择休学了，不过我只能说……自找的。
    「嗯，那没事了，就这样吧！」
    「嗯。」
    「等一下──」
    「还有什幺事吗？」
    「没有，只是……还没跟你说……再见。」
    「……嗯……嗯……呜……」
    怎幺了？我听到吸鼻子和哽咽的声音，是谁在哭？
    「没事！没关係！我真的没事！」
    是伟诚的声音，他的情绪突然有了很大的起伏，又是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声音才稳定了下来。
    「不管以前怎幺样，都过去了。我想这一次，我可以好好跟你说了……再见。」
    通话被中断了，过没多久，伟诚从楼梯走了上来。他的脸上满满都是眼泪，我心疼得不顾旁边是否有人，二话不说冲上前，把他拽入怀里。我不记得他哭了多久，我只记得……我才刚买没多久的面纸全都被他用光了，一张也没剩下。待他冷静下来后，我关心地问道他为什幺要哭，甚至还开玩笑地说：「该不会是……捨不得吧？」然后，他揉揉眼睛，笑了……他笑了？
    「笨蛋，才不是捨不得！」他吸吸鼻子，「是有一点……意外。」
    「意外？」
    「他走得无声无息，又来得莫名其妙，可是这一次……我们好好地说了再见……」他又揉了揉眼睛，轻声地喊我：「龙……」
    「怎幺了？」
    「谢谢你。」他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好像原本那颗心里很重很重的石头不见了。」
    我静静地听他说，没有打断。
    「我好像懂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释怀了才可以遗忘……」
    我没有再多说什幺，只是把手揽上他的肩，轻拍了几下。事情发展到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现在，唯一的阻碍排除了。
    没有什幺能再挡在我和伟诚中间了。
    待续
    附上袁咏琳《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