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内衣抚摸你》第 10 部分阅读

    话把我给堵得死死的,我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说,呆立当场。
    “莉姐…”片刻过后,我继续叫道。这次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尴尬不已,笑了笑说“呵,没什么,就是家里说不准我回去,要回去的话,要把自己的女朋友也一起带回去…”
    小莉听过,怔了怔。然后放下笔,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哈…那很好啊,家里人为你操心了哈。没关系的,到时候我会批你的假,不过不要太久,最多一个星期。”接着,她的注意力再次放到手上的表格去了。
    ……
    我茫然地从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看来,她似乎完全没有明白我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可这还是那个说喜欢男耕女织的小莉吗?恍惚间,我感觉她和我之间疏远了,就像两辆逆向而行的火车,只能望见彼此的车尾,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有些后悔在母亲的高压政策下失去了立场,以至于如今进退两难,如果今晚问过柳,答案仍然是no的话,那我只有失信于母亲了。
    我进门的时候,柳已经下班了,正在电脑前玩着泡泡堂,我搬过另外一张椅子,守在旁边静静的看。
    “哎呀…又挂掉了,妈的。”终于,柳的人儿被炸得横尸屏幕,她气得哇哇直叫。
    “呵呵,别玩了,小柳,跟你说个事。”我拍了拍她,柔声说道。
    “嗯,说吧,我听着呢。”她越战越勇,又开始丢泡泡了。
    “是这样的,今天我打电话回家呢,我妈说…说…她说叫我们过年回家去。”我硬着头皮,弱弱地说。
    “哦,那你要回去多久?”柳随口答道。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我放大嗓门,重复一次。
    她停下游戏,转过头“什么?我们?你说我也要跟你回去啊?”
    “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不愿意?”
    她继续盯着我,眼神仿佛带刺似的,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见她撇撇嘴,说道“哼!你说叫我跟你回去就回去啊?”
    “所以我这不就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诚恳地笑着说。
    “嘿嘿……”柳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夸张地大叫一声“啊!适,今天几号?”
    “12号啊,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12号?完了,完了…我,我那个没来,都快超过半个月了。”柳跺了跺脚,焦急地说。
    “不会吧?这么久?”我一下也被弄得紧张起来了,有了一年多前的那件事,现在我们都特别小心,基本上从没有真空上过战场。该不会运气这么好,又中奖了吧?
    “真的呀,惨了。”杨柳惊惶地说,想了想,又道“怎么办呀?现在出去买那东西试一下?”
    她说的那东西,就是试孕纸。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岂敢再像以前那样鲁莽,重蹈覆辙?思付片刻,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呵呵,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明天星期六,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杨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晚,我宿夜未眠……
    上卷 第三十一章 混蛋之名
    我又来到了这片荒野,看不着边际的荒野。远处的天空,像一块帐幕一样,覆盖在这茫茫的无人的大地,接壤的上方,一盘滚圆的夕阳雕刻似的静静地挂在帐幕上,像一只血红的眼睛,凝视这荒野中的一切。没有一丝的风,草尖纹丝不动,利剑似的叶子直刺天空,似乎要把帐幕刺破,没有蚊虫的喧叫,四周寂静得可怕,我听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在“汩汩”地流动,奔腾…
    血色更浓了,及膝深的草从传来一阵“桬桬”地摩唆声,像是有人艰难地挪动着,我一动不动的站着,绕四周而看,努力想分辨声音的来处,却是徒劳。静静地听,声音更近了,我惊恐不已,全身的汗水崩袭而出,心脏“砰砰”直上,吊在嗓子眼,终于……
    终于出现了,这是一个尚未成型的胚胎,身上的皮肤皱着像一团挤变形的赘肉,全身被一曾粘液包裹着,蜷缩地手脚,只有拇指粗细,毫无规律地蠕动着,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原来,天空是被他染红的。忽然,他抬起那只能分辨出五官轮廓的脸,对着我,眼皮底下快速地动了动,似乎想睁开眼睛,又似乎在质问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我全身被浸透了,地上早已流下一小洼的汗水,我忍住恐惧,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突然发现他竟然和我有几分神似,而且是越来越像,他在变化,瞬间变得五官立体鲜明,我再也忍不住惊恐,尖叫起来,这分明是婴儿时期的我……
    我醒过来,发现床单已经完全湿透了。原来我毕竟还是睡着了,此时天刚刚朦亮,灰色的光线映照着小小的卧室,身边,柳还在传出轻微的酣声,并未被我惊慌失措的尖叫影响,我长舒口气,拿了烟点燃,来到阳台。冬意让早晨越来越凉了,门前的几棵荔枝树,已经慢慢地开始褪下绿装,又一年,就要过去了啊……
    我想起这个怪异的梦,杨柳一年多前吃过堕胎药在洗手间流产之后,我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回放那个血红的画面。事实上,那时候胎儿根本没成型,可潜意识一直驱使我把他想象成我自己的样子。接着晚间便恶梦不断,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柳身体恢复,我才渐渐的走脱出来。但昨晚这样的梦境,是如此的真实,触手可及,又该如何解释呢?到底是我心理的恐惧造就了他,还是柳真的又怀上了?
    柳最终都答应我,春节跟我回家,坐在去医院的公交车上,我望着窗外巨大的广告牌,行色匆忙的人群,还有冰冷高耸的楼宇,顿时觉得一切都可爱起来,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医院的清晨,比外面更加清冷,这本来是好事,但步入医院,我却感受到一阵莫名的肃寒气息……
    挂了号,医生给了个一次性的杯子,杨柳脸红红地接过,直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我惟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她。坐了片刻,便觉得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四周除了偶尔有护士经过,其他时刻便是死一般的静寂。无聊之极,我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喂!你在这里干嘛呀?”正当游戏闯入最后一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忽然响起一句熟悉而又夹带着惊喜的叫声。
    我抬起头,小雪正提着个白色的挎包,笑眯眯地站在身前。我讪讪一笑“呵呵,是你呀?今天也要上班?”
    小雪嘟起可爱的嘴唇,哼了一声说“废话,不上班我吃西北风呀?呵…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我在这……”我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却见她焉然一笑“你什么呀?嘿嘿……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你变成结巴了?你是来复诊的吧?我记得上次医生有叫你三个月后来复诊呀,不过现在还没到时间呢,来这么早。哼!跟我来吧,那个医生应该还没上班,我带你到办公室去等。免得坐在这里像傻瓜一样。”说完,她拽着我的袖子,就要往旁边的一间房子里面拉去。
    我被她扯住,正要进去,柳的叫喊就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何适!你去哪?”
    此时小雪已经身处房间里面,她虽未看到走廊上的柳,但叫声已经清晰的传入她的耳内,她懵得停下拉着我衣袖的手,证在当场,也不知在想什么。
    “是在叫你吗?”小雪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我应道。
    “她是…?你女朋友?”她一幅完全不信任的表情,继续追问道。
    我再次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见她放下我的衣袖,愤愤地丢下一句“再见!”,走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间。晕,她好象生气了,怎么回事?
    验尿结果出来了,我和柳同时把心放回了原位,虚惊一场,柳只是经期推迟而已,并没有怀孕。走出医院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小雪的身影在门口闪过,再仔细看,却再也没见到。回到家里,手机滴滴地响了起来,我拿出一看,晕了…
    “何适你混蛋”小雪在信息里这样写道。
    “我不是,你怎么了?”我回道。
    “你就是混蛋混蛋”很快,她的信息又来了。
    “晕,你怎么回事啊?不许骂人,有话好好说。”我有些生气,莫名其妙被人这样骂,佛都该有火了。
    “你骗了我我就要骂你。”小雪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骗了什么啊?莫名其妙…”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事,基本上女孩子发信息都不写标点,这似乎是定律。语文没学好的人,还真不好断句,呵呵。
    “你你知道你跟我说过什么的”
    “我不明白,你直接说吧。”真的,我似乎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又何来骗与不骗?
    “说不清楚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在那里等你7点半不见不散”她打字好像不怎么快,应该不是整天拿着个手机按来按去发信息的那种女孩。
    “哦?哪里?”我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混蛋自己猜就是那里”她回了最后一个信息,我再问,就再也没消息了。打过去,她不接。
    哎……她到底唱地哪出戏啊?
    上卷 第三十二章 明月之笑
    我居然没有猜错,当我匆匆来到海边的时候,走下沿海大道的路基,远远便望见小雪倩丽的身影,在游人络绎的海滩,独坐于巨石上的她显得格外孤单。我站在离她十米左右的身后,凝视着被海风吹起飞舞地她的长发,一时竟犹豫着该不该过去……
    来的路上,我思绪杂乱不堪,回忆的潮水将我和小雪认识的经过认真地冲刷了一遍,从戏剧性地第一次见面,又机缘巧合得知她是医院的护士,接着便有第三次一起吃饭。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幕银屏上的戏曲,让人觉得不太真实。而对于小雪个人,我从未奢求过自己会和她有什么故事发生,和她在一起接触过的时间太少了,简直可以用秒来计算。她给我的感觉很怪,像是亲人,尽管我知道这种机率小过天塌下来的机率。但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总会有股莫名的保护欲望,她太纯了,喜怒哀乐,完全形于表面。
    我站了一会儿,便走上她所在的礁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大概感觉到了我的出现,但却并未说话,只是坐得直直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现在是退潮的时候,海面上风平浪静,不少夜归的渔船,在这扇巨大的镜子上,洒下磷光点点。仔细分辨,闪烁地磷光中尚有些许呈白色,与其他截然不同,仰起头,便知这是天上的月光。多美的夜晚,浩瀚的天际,挂着一轮姣洁清朗的月亮,犹如镶嵌在皇冠上的夜明珠,璀灿夺目,光华耀眼。远处又一阵灯光闪过,划破眼与月之间的界线,望过去,是矗立在镜面中的一座灯塔…
    “你说这些灯塔为什么会建在那种地方呢?”沉默了许久的雪终于开口了,只是清脆的嗓音似乎变得有些沙哑。
    “这个…,应该是下面有礁石。”我诚惶诚恐地答道,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有些亏欠她。
    “哦,但为什么有礁石就要建灯塔呢?”她继续追问道。
    “礁石危险啊,船撞上了要沉的。”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跟小学生解释一加一为什么会等于二。
    “是吗?那为什么人身上就没有灯塔呢?”晕,她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呵呵…人身上又没有礁石,为什么要有灯塔?”我耐着性子,随她瞎扯。
    “不对,你说过礁石等于危险,那也就是说如果人是个危险,就也要有灯塔才对啊。”她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有些一语双关。
    我想了片刻,觉得这似乎也有些道理,便说“好象也对哦。”
    她便笑了,得意地笑,她眨眨狡黠的眼睛,说“那你说你身上为什么没有灯呢?”
    我想这一刻,白痴也应该明白了:她在绕着圈子揶揄我。而我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在暗示我骗她,当然,是她眼中的骗,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到底何时何地跟她说过何种语言,让她觉得我在骗她。
    尽管如此,我仍然显得有些尴尬,于是笑着说道“呵呵…你有话直接说吧,我…。”
    她并未接过我的话茬答我,而是转过话题,不无嘲讽的说道“你女朋友很漂亮啊。”
    “呵呵…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感觉开始轻松起来,便和她开玩笑道。
    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我清晰的看到她脸色一变,白了我一眼,她厉声说道“我正经的,谁跟你开玩笑。”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翻脸,只好立刻闭上嘴巴,心里索然无味。又是死一般的沉默,耳边剩下咸湿的海风呼呼做响。
    大概是她也忍受不了这种寂静,又或许她觉得刚才反应太过激烈。片刻,雪柔声问了起来“何适,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哪有骗过你呀?”我委屈地叫道,我何曾骗过她?
    “没有?你忘记了?上次你受伤住院,在医院的时候,我问过你有没有女朋友,你告诉我没有。何适,我告诉过你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我对男人有着极重的戒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一样,也许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相尽办法占我的便宜吧。后来,我发现我忽然有些想见你,刚好你受伤来了医院。你知道那些时候我为什么会下了班还不回家,还留在医院陪你吗?因为我想了解你多一些,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呆在病房里面那么孤独。多么可笑呵,是不是?我居然会喜欢一个在酒店风花雪月认识的男人。可不管怎样,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你,于是我就想办法说要你请我吃饭,可惜你这傻瓜,吃过那顿饭之后,除了发发信息,就什么都不会做。这些天,我正想着要不要约你出来,却忽然又让我发现了你又女朋友。何适,有女朋友并没有错,但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最恨的就是人家骗我!”雪不慌不忙地告诉了我她心中的想法。我则被她这番话惊愕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呆呆地坐了半晌,我完全没有料到,她,居然会说喜欢我!
    “好了,其实无关紧要了,反正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会再对男人感兴趣了。早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一类的,我就不该重新对男人有希望。”雪淡淡地说。
    “不是的,小雪,你听我说…”我惶惶地,想告诉她上次住院的时候,是因为柳还没有回来。但雪并不给我机会,她站起来“算了,有必要跟我解释吗?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何适,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说着,她便想走下礁石,由于太过急躁,她忽然闪了一个趔趄,站立不住,忽地跳了下去,脚一触地,听得雪痛苦的尖叫一声,歪坐于地上。
    我骇然大惊,紧跟着跳下去,扶起她“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谁知她并领情,愤然甩开我扶着她的双手,嘴里嚷道“走开,我不要你扶…不要你充好人。”说完,她一步一瘸地向公路走去,我怕她又跌倒,追着扶了上去,却又被她甩手。
    我伸手拦了一辆taxi,打开车门,让她先进了去,待我正想往里面坐的时候,她一把推开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不要你送!”
    “不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受伤了。”
    她忽然尖叫起来,眼里闪着泪花,激动的喊道“我说不要你送!你走开!走开啊!”
    她就这样走了,我站在马路边上,记下车牌,看着taxi离去的方向,看着车尾灯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愈来愈远,逐渐消失不见……
    我独自一人,缓步在马路上踢踏着走,这本应该是个美丽的夜晚,但却被我搅和得一塌糊涂。我想起雪的一颦,一笑,想起她愉悦时的笑脸,想起了她脸上深深的酒窝,还想起我曾经很想用手指冲着酒窝按了下去,可惜,这一切将不复存在了,都已被历史的尘埃覆灭于尽,也许这个偶然相识的漂亮纯静的女孩,永远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里了。
    鼻子陡然就发酸,我很想哭,仰起头想忍住溢出的泪水,却看见刚才玉盘似的月亮,此时被黑黑的云层遮住了半边,剩下一半弯弯的牙儿。静静地盯着我,那半弓地尖角,像极了一张讽刺的笑脸,它在笑什么?
    笑我的狼狈吗?
    上卷 第三十三章 自由下坠
    有人说,女人是一本书,需要花一辈子时间去读她才能读懂。也有人说,女人像一汪深郁的幽泉,唯有探过,方知晓泉水的纯澈。而我却认为女人更像一道多项选择题,并不是因为答案多,而是你要在众多的答案里面,选择意义最相近最贴切,最合适的那一个答案。
    海边与小雪相会结束后,剩余的日子里,我不停地揣度她那晚所说的话,那番震慑人心的话语,她说喜欢我。是耶?非耶?始终,我猜不透。
    回想起来,我与雪不过寥寥数面的缘分,能够值得提起的,仅仅是我们相识的遭遇太特别——嫖客与小姐。然而,她是对我一见钟情?是日久生情?似乎都不可能,但看她在海边激动的模样,完全是真情流露的一种,这种伤心欲绝地心境,曾经我也体会过,这是绝对不能伪装的。
    我像一只在茫茫草原中迷途不知返的羔羊,迷惘与惶恐充斥着内心。只要手机一响,哪怕是每天准时的天气预报,我也会以为是小雪发来的信息,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来查看。好几次在开业务会议会,依旧如此,弄的小莉一双凤眼狠狠的盯死我。
    我打回小雪的电话,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她从来不接,换固定电话,她听到我的声音后,即刻就挂掉了。在无数次的将手机翻来覆去,希望与失望交错纠集之后,我绝望了。也罢,无所谓了,因为这道选择题,我早已选择了杨柳作为答案,亏欠了谁,以后有机会再偿还吧。
    因为工作上的失误,我被小莉狗血淋头地痛批了几次,不过我心里却不怪她,毕竟,错在我自己,而且对于工作,小莉向来是一丝不苟。只是在小莉口不择言的痛斥中,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与小雪的关系有了转机,是在农历12月23日,在我的家乡,这天称为过小年,而且,这正是我准备回家的前一天。
    这天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我走进小莉的办公室,向她请假,虽然之前她说只给我一个星期,但耐不我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多给一个星期,我笑着说谢谢,恨不得搂上去亲她一口。我的想法尚未实现,电话响了起来,我拿出一看,空气瞬间凝结了,接着便是我的狂笑,她终于打电话给我了,小莉怪怪地瞪着我…
    我理会不得小莉的惊讶,非奔出她的办公室,按下了接听键,抖动着嗓子道“喂?小雪吗?”
    对方沉默片刻,终于“哼!”地传来一声长长地怨恨声,然而,在我听来,这无异于天籁之音。
    “混蛋!”她接着说。
    “是是是,我就是混蛋,呵呵…还在生气吗。”我搬摆出腻得发贱的声音,谄媚道。
    “不要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哼!”她冷冷道,但听得出来,她这应该是在装酷。
    “呵呵…不敢,我怕被你打。对了,现在这么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她又沉默了,我正以为她听得感动呢,谁知她语气更寒了“我知道,不用你管。还有,我辞职了,过几天就回珠海去了,以后都不会过来。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你还欠我一顿饭,不能饶了你。”晕,我怎么又欠她一顿饭?
    “明天晚上?我…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哦,明天晚上…恐怕……”我喏喏说道。
    “你就不能推迟一天吗?”
    “但是…我已经买好票了,明天早上8点的。”
    “真的?”她似乎不太信,紧接着问道“哪一班?到哪里的票?”
    “恩…t354,深圳到韶关的。小雪,我…对不起。”我想了想,便说“你今天晚上有空吗?不如今天晚上吧?要不,下次我去珠海的时候,再找你?”
    “不行,谁说在珠海要见你了。就今天晚上吧,但我得弄完医院这些东西才能下班,可能要9点左右。”
    “没关系,我等你,我们……去哪吃?”我抑住兴奋,柔声问道。
    “还是上次那里,记得,今天要你先到,不然……哼!”接着,我来不及说再见,电话里便是一阵盲音。但我却并不失落,anyway,她肯见我,说明就不再当我是陌路人。
    回到家里,柳正在整理衣物,见到我,便问“何适,有没有看见昨天买的票?好象不见了。”
    “哦,在我钱包里装着呢。”我随口答道。
    却不料柳煞时满面怒容,吼道“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找了半天!”
    “呃……”我无言以对,火车票是她随便扔在桌上,我怕弄丢,便装在自己钱包里的。
    她把手里的衣服向床上一扔,便不再说话,转身玩游戏去了。唉…
    夜幕渐渐垂落下来,窗外不时传来对面楼上电视里的广告声,无非都是些“xxx产品向全国人民拜年,xxx领导在新年之前慰问孤寡老人“之类的媒体垃圾。我听得烦躁,便关上窗户,拿过一本小说静静地看起来。
    时间接近晚上七点半,我放下书,冲电脑前的杨柳说“我要出去一下,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这么晚?你去哪?”她转过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顿时头痛起来,挠挠后脑,说道“我…出去买点明天车上吃的东西……”本以为她不会在意,偏偏她也关掉游戏,站起来道“我也要去…”
    “不用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这么冷,你还是呆在家里吧。”我还真害怕她会跟着去。
    “不,我就要去。你忘啦,我可是第一次去你家,我去买点东西给你爸妈。”她开心地说。
    我心里一阵感动,不好拒绝她,遂答道“好吧,不过随便买一点就好了,不要太多,我妈不喜欢乱花钱。”
    走到楼下,犀利的冷风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开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切。路边的白色塑胶袋,被吹得四散飘舞,旋过一圈又一圈,最后携尘远远飞去。我最恨的就是广东这样的天气,夏天让你感觉在非洲,冬天又似乎把西伯利亚搬了过来,而且冷热交替十分之快,像是把一个人从蒸笼里抓出来又即刻丢入冰箱。人说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钱少,我看应该是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家里天气好才对。
    又是百佳,花了两百多,买了几瓶补品。出来商场,杨柳面做难色的吞吐道“何适……我……”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又看了看表,晕,都快8点40了,这里到潇湘阁,最少要半小时。
    柳双手捂着肚子,皱着眉头道“我…肚子有点难受。”
    我明白了,她想上厕所。哎,天寒地冻,上哪找厕所去。我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附近刚好有家麦当劳,便用手指了指,说“去那吧。”
    “行不行啊?”她疑惑地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如果不行,我就去买点东西吃,不就行了?”还真没试过进麦当劳是为了借厕所用。但附近又没有公厕,这也是穷途之路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还是乖乖地排在了熙熙攘攘的买餐队伍中,杨柳则直奔洗手间而去。队伍很长,排了有两分钟,我前面却还有五六个人。手里提着的瓶瓶罐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四处望了望,想找个空位先放下。无意间瞥过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仔细一看,竟然是小莉,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美男。正是她的前夫林浩,以及她五岁的儿子文文。
    怎么会这样?未等我有时间去想,小莉也看见了排在队伍最后面的我,四目相对间,竟觉察到小莉的眼神除了惊奇以外尚有尴尬的成份,而我呆立原地,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林浩,就排在了我的后面,小莉则带着儿子找了个三人位坐下。我双脚木纳地往前移着,头一动不动也不敢动,身怕林浩认出我来。忽见小莉带了儿子走过来,对林浩说道“你先买,我去下洗手间。”
    林浩应了一声好,便接过小孩。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掏出一看,竟然是小莉发来的信息:小适,你走出门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难道她想对我解释今晚这尴尬的局面么?我依言走出麦当劳,却见小莉站在门口不远的暗处,向我招了招手。
    “莉姐…”来到她跟前,我叫道,言语中无不尽显委屈。
    “小适……我……”黑暗中,小莉的脸色有些难堪,沉寂片刻,又听得她缓缓说道“其实不应该再瞒你了,即使今天晚上没有在这里碰到,我也准备等你休假完回来就告诉你的。小适,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莉姐…我……”我又叫道。
    小莉匆匆打断我的话“你别说,先听我说完。小适,对不起,其实林浩已经回来两个多月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我承认,你开始的确吸引了我。但相处之后,我才发现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林浩年轻时的影子,也许我内心里,一直把你当作林浩的替代品。但现在他回来了,我不可能同时与你们相处。所以我一定要选择一个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你…忘了我吧。”
    “替代品,呵呵,多么深奥的一个词。”我仰起头,自嘲自笑地说“莉姐,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但,我不希望你拿我们不会有结果这样的话来做掩饰。”
    “掩饰?小适,你太天真了,我不需要掩饰,你仔细想想,你比我小了十岁,而且我离过婚,又有一个五岁的儿子,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如果这个儿子我要带着,你会和我结婚吗?”
    是啊…我会吗?似乎我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记得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问过这个问题,自豪可惜后来杨柳复还,我一门心思全用来粘补我和柳之间的裂痕,并未去思考过小莉的想法。但,一想到替代品,我心里就如千万把小刀在痛绞,那种痛,撕心裂肺。
    “不说话?你不知道,对吗?小适?我告诉你,其实文文在离婚的时候,是判给了我的。虽然我自己也有能力把他带大,但他绝对不可以没有父亲,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缺少了任何一种爱,都是不完整的人生。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做他的父亲吗?”小莉见我低头不语,又说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进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言语间,冷淡异常,如果这种感觉说似曾相识,那就是在我第一天来到公司面试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口气。
    轻轻松松的一段话,不过数百字,却瞬间把我对小莉的感情砍得四分五裂,茫然痛绝地我,多希望天空忽然一个霹雳,然后下起倾盆大雨来,我就可以像肥皂剧中失恋的男主角一样,独自站在街头,任雨水冲洗,冲去我心头的痛,洗去我的记忆…但望了许久,天上依然只有漫天的闪烁的星星,没有一点下雨的征兆。
    小莉转过身,未曾走开,门口忽然传来柳的叫声“何适,你怎么跑外面来了?”接着便看到她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小莉定住欲走的身形,见到杨柳,惊异失声叫道“你?”杨柳不做答,却也迷惘的看着小莉。
    她们认识?我正想问清楚,小莉却扭过身,问我道“小适,她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她就是我说过的以前的女朋友。”我坦白向小莉说道,心里仍然对她们的认识充满了疑惑。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天!小适,你知道她是谁吗?”小莉神情激动,大声地喊。
    我摇摇头。小莉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的事情吗?她就是和林浩一起去了上海的那个狐狸精!”
    “什么!!!你…你别瞎说。”小莉这一句,毫无疑问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心里顿时像窝着一堆慌乱的小兔,砰砰的乱跳。我想把事情弄明白,却又怕小莉说的是真的。
    “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一个颇具磁性的男低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内,林浩也出来了。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站着,看着林浩带着儿子缓缓走了过来。我注意到杨柳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身体就轻轻地抖动起来,而当林浩来到跟前,杨柳的脸,变得和停尸间里的尸体一样——煞白!这样的场景,已经不需要再多用言语描模了,我终于明白,原来杨柳所说的传销,就是在这个男人体下呻吟!
    “砰!”我手里的袋子,随着手指的松开掉到了地面,袋里的瓶子,像我的心一样,支离破碎…我大叫一声,狂奔起来……
    不知跑过多少条街,穿过多少红绿灯口,我精疲力竭,再也挪不动脚步,终于瘫倒,颓坐于冰冷的水泥路上。昏黄的路灯穿过树枝间的缝隙,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个恐怖的印痕。前面的看起来是那么漫长,地上也印着数不清的树影,风一吹过,飘飘闪闪,显得格外虚幻。或者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莫过于是自己了。从认识小莉,到喝醉酒上了她的床,再到深深的迷恋上她,又堕入了情网。我以为与她一起共浴爱河,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却未曾研究过她对于我的感觉,原来,与我一同在爱河里游弋的,只不过是她在岸边投下的幻影。
    再同有一个女人,伤我两次,我还有脸苟活在这世上吗?绝望,血脉被抽空地绝望…我想起《红楼梦》的开篇,曹老人写过的一段话,如今想来,果然是字字珠矶: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堂;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里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又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烟花巷!因嫌帽纱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多少时候,我曾怒想这样的话语,无非是教导人不思进取,逆来顺受,但如今,我岂不落得同样下场?罢了,这人世间,有何可留恋……
    我一路痴痴念着,泪水爬行满脸,走上一座立交桥,我走到桥中央,轻轻的将护拦吹了吹,吹跑尘土,又用衣服狠狠的抹过几遍,确信干净了,然后坐了上去。脚下,是闪着耀眼强光灯的来来往往的车辆…
    死有很多种,我认为这样是最彻底的,就算跳下去摔不死,尚有这一辆辆飞速的车帮助你。秒秒中解决,不算得太痛苦。只是,这样死,形象不太好。半年前我就见过,也是这座清莲立交,一个女人,衣裳褴缕,目光痴呆,从这里跳了下去。据说后来交警没有辨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因为她身上既没有身份证,脑袋还被一辆大货车碾成了一堆血水。我摸了摸口袋,还好,我的身份证还在,也许明天深圳日报,会有出现我的名字。可能是头版,也可能只是一个小角落……
    我掏出钱包,抽出里面两张淡红色的火车票,折成对半,撕开,再折,再撕……撒手一扬,散碎的车票映着车灯犹如夕阳下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那么美,那样让我陶醉。睁着被眼泪浸润地模糊的眼睛,我望了这虚伪的世间最后一眼,手轻轻一撑,身体便像鸟儿一样,自由地追着那飞舞的精灵,坠下了,这一刻,我忽然想告诉世界上所有的人:我飞起来了……
    下卷 第一章 死神失职
    不记得这是几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只知道,在梦里,我又回到了家乡那条阴幽的小道,道旁的胡杨,依旧郁郁葱葱,风吹起舞,裹着一片沙沙声飘过。一只温暖的手,牵引着我慢慢的向前走去。我只是感觉奇怪,我怎么还是这么个小不点呢?印象中,我只有和母亲独自走过这条小道,这牵引我的人,可是母亲?我欲抬起头分辨,却发现除了脚步能麻木地挪动之外,全身没有一丝能动作的地方。不断的尝试过后,终于,我见到了眼前人乌黑的短发,瘦弱的身躯,这面容,赫然是母亲。
    却见母亲缓缓地转过身,俯下来哀恨地叹道“适仔,怎地你总是长不大呢?”
    什么?我惊恐地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想叫一声,孰料母亲长叹一声,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我在后面追着喊道“妈妈!……妈妈……”母亲却头也不回,迳自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无助地蹲了下来,黑暗象幽灵般笼罩着我,深深的恐惧犹如一头凶猛的怪兽,随时要将我吞噬。泪水,无声无息地低滴落在青色的石板上,留下一圈圈润湿的印痕…我抹干脸上的涕泪,迈开弱小的步伐,懵懵的探开前方的幽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双腿疼痛难耐时,我远远望见前方白色的倩影子,她也在慢慢的啈走着,我像一个抓住悬崖枯草的坠山者,加快步伐,索性小跑起来……
    寂静的小路上,只听得我一人急奔的脚步声,我越跑越近,就在我即将牵上白色人影的手时,她倏然转过了身来,却是一张俏丽的脸,有几分熟络,又带几许陌生。只见她俏脸一动,笑容可掬的看着我。我张开双臂,正待她拥入胸怀,她却脸色一变,瞬间如覆冰霜,大声喝道“小适,你没有摔死吗?”字字鏮锵有力,射出去激荡到路旁的树林中,回音反弹过来“小适,你没有摔死吗……”
    我吓一大跳,顷刻汗挥如雨,全身痉挛不止,却不知眼前这女人为何这般凶狠异常。
    真正唤醒我的,是右腿刺骨的疼痛,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片片的雪白,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窗外,风和日丽,白云桀然。我环顾四周,审视起所有的物品来。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像泉水般涌入脑中,小莉、林浩、杨柳、天桥……尚有这病房熟悉的布局,床边趴着的一位头发乌黑长洁的女孩,以及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原来,我竟没有死去,想不到,头披黑纱,手握钩镰的死神也有偷懒的时候。我仔细回想起来,从立交桥护拦跳下的时候,对面似乎开过来一辆大货柜车,我双脚在下,落到车顶,接着便被货车抛开,掉下了路旁的绿化带中,落地的那一刻,我双眼便黑了过去。
    不想便罢,一旦想起来,更觉得右腿疼痛难忍,周身无比地倦怠,庸懒也在身体上蔓延起来。我试着动了动又手,竟然畅达无碍,然床沿上趴着的女孩,却被我这一动作突然惊醒——是小雪!只见她睁着惺松的睡眼,缓缓地抬起头,看我睁着眼睛,她愣了一愣,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变开心地笑了起来,嚅了嚅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按下我床头一个红色的开关。
    未几,走廊上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形瘦削,着白色长褂的男医师推门进来。开口便问“寒雪,怎么了?”
    小雪站起来,兴奋的说道“王医生,他…他醒了,但是好象意识还是很模糊。”
    王医生闻言放松起来,答道“别着急,我先看看。”然后从长褂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只微型手电筒,来到病床前翻开我的眼睛照了照,又冲我说“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如果可以,你现在把嘴张开。”
    我依言张开了嘴巴,王医生欣慰的笑了笑,又用手电照着嘴巴看了一阵,最后说“很好!”然后站直了身子向身后的小雪说道“寒雪,你男朋友运气还真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从那么高掉下来的人能够恢复的这么快的。”听了王医生这番话,我心中暗冷笑不已,并非因为小雪他人面前称我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我在怨恨自己。想我何适,身心皆损,残败之躯,何有其幸能做小雪的男朋友?
    我注意到小雪兴奋的脸色变得绯红,转而,她担忧地问道“王医生,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医生回首探眼,望了一下目光痴呆的我,说“从身体上看,除了右小腿的断骨需要一段时间复原之外,其他基本上都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过……”
    王医生顿了顿,小雪立刻焦急的问道“不如怎么样?”那神态,( 穿过内衣抚摸你  ./3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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