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阵风却把她吹醒了,她仿佛听到了从前在她受伤回家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去努力吧,我的孩子,总归会有办法的,不要气馁,去做吧,你会成功的……  
十七 故乡的风(5)
于是,她站起了身子,挥挥泪,在月色中,久久地注视着那越来越模糊的照片,然后,迈着坚毅的步子,从凌乱的坟冢中向现实中走来……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父亲正在等候着她。 “回来了,”他说,“你妈那还好吧?她若是活着看到她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啊……” “爸爸,”孟雪为自己曾经的气馁而心有愧疚,“我差一点丢失了她那坚强的个性,我的实验好多次都没成功……” “没成功你可以再试啊!”仰靠在椅子上的老父亲坐直了身子,“你看那个做‘六六六’粉的人,第六百六十六次才成功,你才做了多少次?” 说得孟雪开心地笑了。于是,在老父亲殷切的目光下,孟雪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把已经做好的学术报告的演示文档打开,重新审查是否有纰漏。 忽然,涂颖祎来电话,告诉孟雪要她在滨海市举办的国际学术交流会开始之前的两天到达,说是高教授让她通知的。咦?为什么要提前?哪里又出了问题?  
十八 窗纸科学(1)
就这样,孟雪从故乡回来没有到馨城而是直接到达滨海市。 高教授带着七八个人参加会议,但只有孟雪和涂颖祎两个在读博士的课题项目有价值被选上在大会中作学术报告。孟雪和涂颖祎被安排住在一个房间里。国际会议语言是英语,英语报告,英语回答问题。孟雪还没放好旅行物品,高教授就来到她们的房间里,让她们两个分别模拟演讲,就好像演员临上场之前要彩排一样。高教授纠正了她们一些英语的语言小错误,在第二次的模拟演讲中,高教授又发现她们的报告中省略了许多中间过程,于是,便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把曾经做过的数据补充上去,忙得她们不可开交。 开幕那天早上,孟雪和涂颖祎结伴来到会场,已经有很多人——黄|色、白色、棕色和黑色的人参差不齐地坐在椅子上,这是国际会议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是几十个国家的人聚集中国滨海市的会议,规模着实不小。但见主席台上专家学者的名字标牌已经摆好,孟雪和涂颖祎几乎同一个时刻看到了高教授的名字。 “你看,”孟雪道,“我们的博导也在上面!” “那当然,”涂颖祎很自豪地说,“高教授还要唱主角呢!”那口气羡慕敬佩得五体投地。孟雪和涂颖祎落座。此时专家学者一一走上主席台,他们大都白发苍苍、脸上是世界著名的沟谷山壑,惟独高教授的脸是个半成品的世界地图。 一个知名的美国学者作过报告后,高教授作报告。他那流利纯正的英语、敏捷新颖的思维,风趣幽默于一体博得台下热烈的掌声。那热烈的掌声洋溢着一种中华民族的自豪感——看看中国人!还有外国人的赞叹——excellent(太精彩了)!孟雪暗自慨叹:高教授是个难得的国际人!头脑里忽然闪现一首歌:“成吉思汗,不知道有多少个美丽的少女都想嫁给他呀……”自己暗笑这潜在的欲念的同时,瞧瞧身边的涂颖祎,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高教授,孟雪从那眼神中读到比自己更深刻的意识,忽然,涂颖祎低下头,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孟雪的余光中闪现出涂颖祎脸上阴暗和沮丧的神情。 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高教授和他带来的几个人在门口小聚。孟雪道:“高教授,我就看台上那些人,你最顺眼,听你的英语最顺耳!” 高教授笑了,脸上竟然显出红润,这一切都落在孟雪的眼里,她忙把目光调转到会议厅外的花坛上。那鲜花灿烂的花坛中间,人造喷泉奔流过后的落水在坛底静静地流淌着……忽然,她听到高教授说话的声音,发现涂颖祎眼中残留泪痕,高教授的笑容已经收敛了,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他很含蓄地说道:“涂颖祎,作好学术报告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有孟雪明白高教授的意思,其他几个人疑惑地看着高教授和涂颖祎。也许,高教授不愿引他们进入猜疑的迷雾中,他又说,“一会儿,我还要看看你们两个的报告,预演一下……” 这时有几个人慕名来找高教授了,孟雪拉着涂颖祎的手走到旁边。一转身,孟雪看到了展览大厅里的张贴板上已经有许多科研成果公布在那里。她忙拉着涂颖祎的手走过去。此时的孟雪不亚于饥饿已久的恶狼,四处寻找着猎物——和她的研究处于同一个领域的学术成果,终于,她发现了目标,一个美国大学的科研成果,和她的如同孪生姊妹! “太好了!”她高兴得简直要狂呼,瞧瞧周围的人,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忍不住又一次地叫,“太好了!” 然后,她甩下涂颖祎,一个人跑到门外,恰好看到高教授,她大声地说:“我找到了,那个课题和我的第二步差不了多少……” “那好,那好!”高教授被她的兴奋所感染,“明天,那张贴学术报告的人会在那里给人解答。抓住时机,把自己的难题解决!” 孟雪用尽全身力量点点头。接着,涂颖祎也出来了,高教授要她们两个把报告再预演一遍。  
十八 窗纸科学(2)
进入招待所房间,孟雪忍不住说:“涂颖祎,依我看,这学术报告会实际上是高教授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国际舞台,他是导演,我们是演员!” “是呀,”涂颖祎说,“刚才他还训斥我固执己见呢,要我把数据图修改一下,我没改,他说‘哼……我都看过多少了?你才看几个?’很生气呢!” “是呀,”孟雪大有同感,被高教授批评似乎也是一件万分荣幸的事情。他能指出你的弱点是希望你进步,否则笑而不言,会让你到台上丢丑呢。孟雪一头栽倒床上,笑着对涂颖祎说,“我们两个,一个是高教授的左脸,一个是高教授的右脸,明天最好的结果都露笑脸,保守结果是一阴一阳,最坏的是黑脸——那可真给高教授丢老脸了……” 说罢,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趴在床上好久都没起身。涂颖祎说:“不行,我要让高教授知道知道。” 说着的同时,她拿出手机把孟雪的话,用手机短信发送给了高教授,高教授很快回音:别紧张,我们的课题项目在世界上都是比较新颖的,明天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 当涂颖祎把这条信息念给孟雪后,两个人又大笑起来。而孟雪真正高兴的是她已经发现了能够照亮她的黑暗期的探照灯,现在顶级重要的是要拿到它! 这国际会议的午餐集中安排在城市中心的一个大饭店里。从会场到大饭店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会务组有好多辆大巴专程接送与会代表去用餐。孟雪和涂颖祎随意上了一辆巴士。这辆巴士的座位上是各色头发各种肤色各类体型的人们,涂颖祎在前面坐下了,孟雪向后寻找位置。中间有个空位置,她看了看座位边上的一个白种青年人,孟雪想,他可能是学生代表,问: “my i sit here? (我可以坐这里吗)” “sure (当然可以)。” “where re you from ?(你从哪里来)” “(美国,她——)” 顺着白人的手指望去,就在自己的左边,隔着一个过道坐着一个白人女子。这女子很漂亮,白皙的皮肤自然不用说了,一头黑色的长发瀑布般披肩垂下,那鹅蛋般的脸型像东方美女,浅灰色的眼睛充满西方人的浪漫,长长的睫毛弯卷上翘,让孟雪一下子想起了美国影星费?雯丽在影片《乱世佳人》所体现的猫一样的眼睛,且看她正在微笑着歪头看着孟雪,两只眼睛形成向下弯的曲线和抿着唇的嘴角向上弯曲的弧线,构成了一幅具有迷人的魅力的美女剧照。 “oh;my god!you re very beutiful!(噢,天哪!你真漂亮)”孟雪感慨地望着她。 “you too!(你也是)”白人美女笑着说,那声音很温柔。 “nice to meet you! my nme is mengxue; i m chinese(遇到您非常高兴!我叫孟雪,中国人)。” 孟雪把一面写着中文“孟雪”,另一面写着英文“mengxue”的名片递给她。美国美女接过名片后,笑容中融进一种惊喜。 “oh; you re my sister!my chinese nme is 孟贝 nd english nme is metrice(噢,你是我的姐姐!我的中国名字叫孟贝,英文名字叫metrice)。” 说着,美国美女把她胸前的代表证示意给孟雪看,那上面除了英文名字外,还有用手体写了如小学生写的汉字:孟贝。 刚才一句“you re my sister”,现在又看到她会写汉字,孟雪从内心深处感到亲切无比,她伸出热情的手握住了“孟贝”一样热情的手,横在两个人之间的座位通道仿佛中国大陆和美国大陆之间的太平洋水全被挤到天外,已经没有地理上的距离感了。 “孟贝”拿出了中国地图,孟雪指出了自己家的所在地,高兴而真诚地邀请她去旅游。她笑着告诉孟雪,这一次他们的日程很紧张,下一次来中国一定去。 车子停下来,孟雪下了车,忽听涂颖祎叫她,她走向涂颖祎,回身寻觅刚才认下的异国姐妹“孟贝”,却不见了她那美丽的身影。低头仔细审视手中写有汉字“孟贝”的英文名片,忽然觉得那名片左上角的红色的学校标志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此时,那边高教授在向她们两个招手,孟雪忙放好名片,尾随涂颖祎奔向高教授。  
十八 窗纸科学(3)
夜晚,月影婆娑,抚爱江南大地,城市的灯光无比辉煌,可是这一切外面的世界都不属于房间里面的孟雪和涂颖祎,她们还在忙着预演明天下午即将上演的学术报告,这毕竟是国际学术报告,国际舞台,她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高教授的“左脸和右脸”,而是中华民族在世界科学界上的崛起,这个时候,孟雪感到的是一种强烈的民族责任感,所以,不可掉以轻心。她专心志致地准备着。 这时,孟雪的手机大叫起来,她打开手机,只听陈忱说: “老婆,怎么连个声音都不施舍啊?在外面爽啊?一想陈忱这家伙限制我太多了,这回可自由了……” 孟雪那舒展的笑容一时间全凝结起来,她冷冷地说:“哼!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啊!” “哎,老婆,”陈忱那边酸溜溜地说,“千万别放任自流啊,外面饥饿的狼很多啊,你别成为狼口中的肉……” “无聊!” 孟雪气愤地甩下一句,关了手机。在老家的时候,他还会讲后悔啊、爱啊的,现在怎么又会这么低俗?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这可是国际会议啊,他那边却担忧那种事情!岂有此理!忽然发现涂颖祎正盯着自己,那眼神是一种羡慕和失落。她似乎也想听到一种声音,哪怕是一声咒骂,然而,她的手机却彻夜休眠。 第二天早上一开手机,一条短信息出现了:叠一只弯弯的纸船,装满我的思念,乘着如水的月光,飘到你的床前,愿这弯弯的纸船,能停泊在你的枕边,让我的思念与祝福,守护你的睡眠,亲爱的我想你! 第二条信息:我这样很雅是吗?亲爱的,你也要理解我啊,我真的好爱你啊,你太惹人眼了,所以我担心,你也要理解我啊。 孟雪明白这是昨天晚上她关机后陈忱迟到的信息。这些文字触动她心底的黑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而,最重要的是学术报告——她用高教授告诫涂颖祎的话告诫着自己。 孟雪本来还想自我彩排一下,可是,她猛然感悟到,这学术报告登台前的准备,好似新娘准备嫁妆,已经上轿了,却还感到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好一样,索性就随它去吧。上午,她要赶到张贴展览厅,她要去把她那能够在黑暗中照耀她前进的探照灯拿到手。 到了那块救命的张贴板前,她惊呆了:昨天才认下的美国干妹妹“孟贝”正在那里讲解着!孟雪大喜过望,心狂跳着似乎要跳出胸腔了!再看那张贴板的左上角那红色的学校标记和“孟贝”名片上的一模一样!等人们散去后,孟雪紧紧握住“孟贝”的双手,两个人就如亲姐妹般极具创造性地交流科研项目、科研成果、实验方法,细致入微到和实际实验相差无几! 这真是一个创世纪的一天,孟雪把它写在心灵的纪录里,永远都占据辉煌的那一块高地——这个异国妹妹指出了她实验中的关键问题,她豁然开朗!虽然还不能马上进行实际实验验证,但是,孟雪敢肯定,这回她会成功的! 孟雪就在这种兴奋愉悦的心境中走进分组报告厅,才进入就被几个人围住,他们要和她探讨她将要报告的学术问题。在他们一致的要求下,本来该第五个作报告的孟雪被调到第一个。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孟雪结束了报告。台下的几个外国学者显示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提出了许多问题,孟雪一一解答,博得一阵喝彩。再看坐在外国学者中间的高教授望了一眼仍在台上的孟雪,孟雪的目光刚好和他的相碰,那力量释放出来的是震颤的火花……当孟雪走下报告台后,余光中,那高教授正和外国专家学者兴奋地讨论着,时不时有外国学者的目光随着高教授向她这里扫描着…… 学术报告还没结束,涂颖祎就面色惨淡,匆匆离开了。孟雪参加了学术报告成功举办的晚宴后,没有跟随他们去游山逛水,而是上了最早一班回馨城的飞机。 陈忱带着儿子站在机场大厅出口,透过玻璃隔断,远远地看到孟雪走来。小孩子大叫:  
十八 窗纸科学(4)
“妈妈——” 孟雪听到这个声音,鼻子一酸,跟儿子不辞而别有好多天了。 出了门,儿子挤过人缝,一下子跳到她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久久都不肯放开。孟雪拥抱他那幼小的身躯仿佛拥抱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干吗呀,儿子,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陈忱心酸地笑着说,“回家吧,你不知道儿子有多想你啊!看在他的份上,我再也不和你吵了,并且我已经向老爸保证过了,我绝对支持你——” 孟雪平静地听着,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总说:男人是上帝根据世界的需要而创造的吗;女人是上帝根据男人的需要而创造的吗?现在,我一个女人要改变上帝造人的臆想,变女人为上帝根据世界的需要而创造的,你也会支持?” “当然,”陈忱拎起孟雪的包,说,“我需要你,儿子需要你,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女人男人同为根据世界的需要而创造的,男人女人互为需要创造世界,是吧?” 孟雪有点笑意,此时,她还真佩服陈忱。他曾经取笑过自己,翻脸比翻书还快,可他换脸不需要遮挡——这本事自己还真得学学! “从前的时候,”陈忱看孟雪脸色平和,继续说道,“我总认为拥有你,就应当拥有你的一切,可是,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其实,得到的未必就拥有永久的拥有权,人都渴望自由和无所拘束……” 忽然,孟雪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一条短信息:对你,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应该有丰满的胸脯;男人应该有丰满的腰包,可是,我却记不得你是否有丰满的胸脯,何时让我再看看?——方国豪。 孟雪迅速把手机关掉,心里狂跳不止,胸口憋闷难忍。这一切都落在陈忱的眼里。猛然间,孟雪眼角的余光扫到陈忱的思考的眼神。她竟然笑笑,很勉强,满胸升腾的是对陈忱的歉疚。人就是这样,总在寻找一种平衡。其实,这个世界既是如此,有亏就有盈,有凸就有凹。孟雪总想补偿自己歉疚的心情,很自觉地化刚才的冷淡为热情,她本想一下飞机就去实验室的,而现在为了不引起陈忱的怀疑,她忍痛割舍了这个欲念。 到了停车场,孟雪高高兴兴地上了车,抱着儿子坐在陈忱的身边,一家人无比幸福地回家了。 进入花园小区,孟雪抱着儿子先下车上楼去了,陈忱把车停到车库,看到孟雪落下的手提袋,他拿出了那手机,阅读了那手机短信息和发信息的号码。 “我的包呢?”陈忱进门,看到孟雪正急匆匆准备出门的样子,他把包递给她,“在这里呢。”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跟儿子玩去了,耳朵却伸张着如雷达,尽可能地探测孟雪的反应。这个时候,孟雪的手机又叫了。只见孟雪神经质地捏着手机,刚要按键挂机,见是涂颖祎的号码。 “我才从机场到家,”孟雪说,“涂颖祎,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才回来……肯定很累的……”涂颖祎欲言又止,说,“没事,没事……” 对方挂机了。 孟雪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积雨云越积越厚重,想,晚上要下大雨了。只听那风越刮越大,那声音好似鬼魂在嘤嘤哭泣……她猛然回身,抓起电话拨通了涂颖祎的手机: “涂颖祎,你若有事情就说吧,别埋在心里……” 电话里,涂颖祎似乎在哭泣。 “要不,”孟雪建议,“你去找高教授谈谈,他见多识广,胸怀宽大,或许他可以给你一些生活的启迪……” 涂颖祎那边无言,默默地挂断电话。孟雪心里惦记着“孟贝”的救命稻草一样的实验方法,立刻就想去实验室一试,又恐陈忱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拦,手里举着电话,迟钝地不肯放下。一回头,见陈忱走到沙发旁。 “把车给我用一下,”孟雪对陈忱说,样子很急,仿佛涂颖祎遭遇天大的事急切需要她拯救似的,“我去学校一趟,涂颖祎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找我。”  
十八 窗纸科学(5)
陈忱望望窗外的天色渐暗,想让她吃饱饭再去。但见孟雪忧心忡忡,便把汽车钥匙给了她。 出了家门,她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快乐地翱翔在广阔的天空里,直奔学校实验室。 在几个小时紧张的实验过程中,她特别注意运用了异国干姐妹“孟贝”的实验方法,这会儿,她又站在紫外灯下,怀着特别激动的心情把目光从观察口送进去。 天哪!那压扁了的挤方了的闪着黄|色荧光的月亮正养在紫色的天空里,对着自己笑呢! 孟雪难抑激动的心情,口里却自言自语:“啊哈!原来科学就是窗户纸,一捅就破!” 她坐到了电脑前,给“孟贝”发了封致谢的e…mil,然后松松散散地把自己的躯体摊在椅子上,总算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可是,不一会儿,她全身的神经又绷紧了:下一步还会遇到什么困难呢?  
十九 名额纷争(1)
孟雪制定了第三步的实验方案后,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步比第二步工作量大得多。她所面临的困难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做实验,如果能够按照正常时间博士毕业的话,那么一天最好能够长到三十六小时! 她从才摆脱的困境中出来,又要进入一个新的艰难历程。在故乡,老父亲江堤上那两行苍劲有力的水笔书法“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读书苦后甜”时常在脑海里浮现。特别是那“无情岁月增中减”——多么深刻的人生意义!一个被判死刑的人,在行刑前的一段有限的日子里,过了一天,年龄增长了一天,寿命就减少了一天。而此时此刻,到毕业时学业终止的那一时刻,这段时间,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不也和死刑犯差不多吗?孟雪深深感到,她不能浪费时间,荒废一天,就等于谋杀自己一天,危机感就加重了一分。 这一天晚上都七点了,胃里好似有个小鼓手,把胃壁当成鼓不停地敲着,催促她早该吃饭了。实验过程中有一个小时的间隔,她就准备这个时间回家吃饭,然后还要来到实验室继续做实验。 她下了实验大楼,夜幕落下已久,树叶在路灯下洒满斑驳的倩影,远离灯光的地方是一片黑暗。走到一座花坛旁边,正准备绕过花坛里那比人高的樟子松树时,忽听树后有人说话,声音特别熟。 “杨博士,我爱你!”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这样大胆啊?孟雪驻足,把樟子松树的针叶当成了防护挡板。 “自从商欣怡的那个男人来我们研究所大闹后,我们女研究生对你大加敬佩,敬佩你的国格和人格。我曾为你朝思暮想,夜不成寐,真的,我认为,你应该找一个我这样的女子,我这样纯情的女孩子才配嫁给你……” 哇噻!孟雪惊讶得心脏有点疼痛——现在的女人啊,真可谓无所畏惧的新新人类! “我……”杨博士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我对商欣怡却有……我曾经不承认这种感觉,也曾经见过很多女子,可是在她们身上我就是找不到感觉,就如你一样,所以……” “可是,”那女子说,“她有什么可好的?又老又已婚过……” “这种感觉和已婚和年龄的大小没关系,你不懂……”杨博士说,“爱是要相互吸引,我们彼此已离不开了……也许,你还不懂得爱究竟是什么,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理解那种感觉了……” “可是,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嘛……” “唉,要我怎么跟你说呢,你不能跟涂颖祎似的,不是你的不能强求!” 那女子无言地沉默,杨博士又说: “再说,若我丢弃商欣怡和你恋爱,那么,我的国格和人格就一并从沸点降到冰点了,是吧?”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孟雪笑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像警察蹲点。她刚要起步离开,突然前面停在那里的汽车车灯骤然打开,孟雪、杨博士和那女子尽管分别站在花坛的两侧,但是却全部被罩在聚光灯下,尽管那女子不耐强光背转身去,可孟雪还是看得出来,她是那天在资料室里议论商欣怡的两个女研究生中的一个。孟雪已经来不及躲避汽车灯光,正欲加快脚步离去,可是背后一个声音喝住了她。 “孟雪!”杨博士大叫,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从那女研究生身边逃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孟雪身边,说,“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好消息?”孟雪不慌不忙地反问,“我最不敢奢望的就是好消息!我最祈求的是后续实验顺利没有半点差错……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是好消息了……” 忽然,见那女研究生仍然不走,黑暗中本来看不清楚什么,可是,孟雪分明感受到一种嫉妒的目光笼罩自己周身,那种感觉和她忍受商欣怡的一样!她立刻边移步离开,边把一个声音扔给杨博士:“我的时间紧迫,我要回家吃饭,还要再来做实验!” 然后,她脚步匆匆地走了。耳朵里忽然冒出杨博士那句话:“……你不能跟涂颖祎似的……”涂颖祎强求他杨博士什么?  
十九 名额纷争(2)
看看时间只剩下半小时,若回家再来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到路边小店胡乱哄饱了肚子,就又返回实验室。 一进实验室,远远地看到涂颖祎也来了,坐在她的实验台前,手不断地在脸上抹着什么。由于孟雪的实验时间已到,立刻要进行下一步,她打消了去她身边的念头,可是,当她完成这一步,中间暂时停止半小时的时间里,她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的时候,那涂颖祎还在那里抹着什么。 “你怎么了?” 孟雪这一问不要紧,那涂颖祎的眼睛里仿佛投掷了催泪弹,她的泪水已经成河! “孟雪,”涂颖祎仰起满脸泪水的脸,“我求你帮我!” 那声音里是颤抖的祈求,孟雪有点招架不住这般的沉重说,“哎呀,你怎么这样了?什么事我能够帮的我会尽全力帮你!” 这时,有几个硕士研究生惊奇地看着她们。那涂颖祎示意孟雪跟她走出实验室,然后,二人来到校园的水塘边。 起风了,树叶在夜风的捉弄下狂欢乱舞,水塘里时不时发出风卷而过的怪声。 “孟雪,”涂颖祎声音凄凄惨惨地说,“我的老公要跟我离婚了,他要跟另外一个丑女人结婚,因为那个丑女人是华侨,马上能够带他出国……” “啊?”孟雪愤慨道,“我还以为你们夫妻分居,他为了满足需要暂时找个女人充充饥,原来上升到婚姻问题了……” “他还说,”涂颖祎声音发颤地说,“给我最后期限,如果我半年内能够出国,他还跟我走……” 什么?孟雪听到这话,愤怒极了,才欲说话,却看到涂颖祎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在夜风的鼓动下又沾上头发,孟雪心底一阵惊悸。 “孟雪,”涂颖祎哭着说:“求你帮我保全我的家,给我女儿一个完整的家,真的,我求你……” 这话说得好似孟雪就是那个夺其夫的丑女人似的。她惊愕地看着涂颖祎。 “把那个去美国的名额让给我吧!”涂颖祎哀求着孟雪,“我不想让我这个家分裂,不想……” 说着她痛哭流涕。孟雪却如坠云雾,分不清山峦叠嶂。 “什么去美国的名额?”孟雪问。 “你还不知道?” 涂颖祎猛然抬头,以泪洗面的脸上现出不协调的惊喜,她却提醒孟雪道:“你的实验时间到了,我不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快回去吧,谢谢你!” 经这一提醒,孟雪立刻转身去实验室,她对涂颖祎的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深感疑惑和不快,可是,实验时间真的到了,她把上楼的两个台阶并成一个,飞步回到实验室。 这时,只听得窗外轰隆隆的声音滚过,一道闪电擦亮了整个天空,闪电过后的黑夜更阴暗了。 而就在孟雪夜战实验室的同时,一个敲门声惊醒了正沉浸在人类基因组图谱中的高教授,他满腹疑团地打开门,涂颖祎浑身水淋淋,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他问,本能地犹豫片刻,说,“进来!” 高教授忙把毛巾拿来让她擦擦满身的雨水,就在递给涂颖祎毛巾的刹那间,他看到一双火辣辣的目光透过泪水雨水直逼向他。他只觉得周身一阵燥热,而后走到书桌前坐下。 “我好冷……”涂颖祎声音微颤,“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 “可以。”高教授看了看涂颖祎身上落到地板上的水说,“卫生间在那里。” 涂颖祎进入了卫生间,悄悄地,没有锁门的声音。 自从高教授的洋老婆带着儿子到英国去以后,他的书桌上始终摆放着一个他们三个人的硬塑照片,这张照片陪伴他度过了一千多个夜晚,有的时候,他对老婆笑,那可爱的混血儿子的身影总是在房间里浮现。此时,他停下来看书中的人类基因组图谱,目光又落到照片上,自己却乘着脑海里的一叶扁舟,飞跃越大洋,在英国的伦敦机场搁浅。 “drling; could you not return to chin ?(亲爱的,你不要回中国,好吗)”mry 含情脉脉地带着忧伤的神态,再一次说。  
十九 名额纷争(3)
“i beg your prdon; mry(我请求你的原谅!玛丽)。”高教授满怀歉疚,但声音坚定地说,“i must go bck to chin; you know; becuse my creer is in chin。 there re mny people looking forwrd to my retum nd mny business need to be done(我必须回中国,你知道,我的事业在中国,有许多人期待着我回去,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dd; don‘t leve me lone(爸爸,不要离开我)!”儿子眼泪汪汪地说。 高教授抱起了幼子,深情地说:“my son; i will come bck to be you soon。 you should look fter your mother; ok(我的孩子,我不久就回来和你一起玩,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答应我,好吗)?” 儿子默默地点点头。他一手抱紧儿子,另一只手搂紧mry,三个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每一个美好的爱情的过程,就如茶之再饮,色纯而味酣,清冽而幽长,馨香而淡然,炽烈而平静;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茶好苦!如同爱情,高教授异国挚爱,爱得多么辛苦!可是他从不叫苦。终于,三个人分成两部分,他进入了验票口,看着他们母子泪光满面,心酸不已,转过墙角,自己不在他们母子视线内的时候,他让泪水涌流而出…… 突然,“扑通”一声从卫生间传来,打碎了高教授的回忆,他想起涂颖祎还在卫生间里。他立刻站起身来,才迈一步,又踌躇着,返回到书桌前,他大声问道:“你怎么了涂颖祎?没事情吧?” 没有声音。 高教授警觉地看卫生间的门,又问:“你摔倒了?” 还是没有声音。 高教授站起身来,朝卫生间走去,他疑惑涂颖祎是否晕倒了,赶紧去看看。 门没锁,他轻轻一推,本想推开个缝,可是,门却大开了,只见涂颖祎一丝不挂,水珠把她那白中透黄的肌肤分割成无数个条块,一双本该坚挺的ru房因为哺|乳过有些下垂。这一瞬间的场景,把高教授惊得愣在那里。此时,涂颖祎扬起双臂一下搂住高教授的脖子。 涂颖祎的体温迅速传给他,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在燃烧,手不自觉地搂紧了她。然而,他猛抬头,远远地看到书桌上那个照片,mry和儿子正看着自己笑。 他迅速松开了涂颖祎,把她从胸前推开。 “别这样!涂颖祎!”他说,“快穿上衣服!” 涂颖祎没有动,泪水从眼窝里流下来,她紧咬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咄咄逼人地射向高教授: “难道你也不要我吗?”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噼噼啪啪地落在地上,睁开眼睛又说,“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老公要我半年内出国,否则他就跟别的女人走了,您帮帮我,好吗?把那个去美国的名额给我吧,帮助我挽救我的家,我这就来报答你……” 高教授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涂颖祎的脸上,尽量收拢余光,他语重心长地说: “那个出国的名额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你根本没办法去,因为,在国际学术会议上,那个外国专家看好的是孟雪手中的项目,而不是你的。就算我让你去,那外国专家还不同意呢……” “那么,”涂颖祎的泪水汹涌奔腾着,“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瞬间的沉默,涂颖祎感觉恍若一个世纪。她转身,飞快地穿上衣服,夺门而出。高教授话还没来得及说,追到楼下,涂颖祎已经消失在雷雨闪电中…… 高教授沮丧地回到房间,书桌上的人类基因组图谱好似变成无数个精子和卵子浮游在房间里,让他感到窒息。他慨叹,如果人类真的如这图谱,精子和卵子动物般地结合也就罢了,可是却偏偏赋予人以感情和理智。感情让这个世界如此的复杂而痛苦,理智却是人类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也就是大脑最晚进化的一个功能:抑制。这种功能在人类成为行为的主导。饥饿的动物见到食物、发情期的公牛见到母牛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但是人类都会控制自己。然而,人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这种抑制功能也随之紊乱了……  
十九 名额纷争(4)
他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窗外折腾得正凶的雷雨闪电,担心着涂颖祎如此的精神状态是否会出事。突然,他抓起了电话。 “喂,谁呀?”陈忱很不高兴地抓起电话,“这么晚了……” “对不起,打扰您了,”高教授歉意地说,“我有点急事情找孟雪。” 陈忱把电话递给身边的才从实验室携着满身风雨而归的孟雪。 “你现在能看看涂颖祎在哪里吗?”尽管高教授尽力强压焦急的情绪,但是孟雪还是听得出来,她弹簧一样坐了起来。“好,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 “喂,涂颖祎吗?”孟雪问。 “什么事情啊?”涂颖祎的声音里睡意朦胧,“这么晚了,你都把我吵醒了……” 接着,电话里传来小孩子的哭泣声音。 孟雪赶紧说道:“我没什么事情,快去哄孩子吧。” 说着,她挂了电话,抓起电话告诉高教授,涂颖祎在家里,好像已经睡熟了。 “哎,孟雪,”陈忱的睡眠被惊得跑向天际,他半倚在床头,说:“你们高教授和涂颖祎是不是有问题?” 虽然,孟雪也感到今晚的电话有点蹊跷,但是,她还是说道:“你瞎猜什么呀?” “你也不想想,”陈忱道,“谁会半夜三更地找一个人?我才会半夜三更地找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废话!夫妻呗!” 孟雪很不耐烦陈忱的推测。把被子蒙过了头,大睡,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二天,孟雪早早地来到( 女博士的风流韵事(连载完) ./18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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