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脱。”我说好,我藉机上个厕所。
当我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跟我一样,脱得只剩下粉红的内衣裤了。最注目的还是她那对大奶,挺在胸前,就像一对大蓝球。她腰也有点粗,屁股很丰满,真的是个胖女人。我将浴室的水放好,对她说:“先洗个澡吧,放松一下。”然后我将浴袍递给了她。她很听话,在她洗澡时,我几次想冲进去,立即操她,但都忍住了。
我知道她是个渴望性的女人,暴力对她反而不好。一会她擦着头发穿着浴袍出来了,对我说:“你也洗一下吧。”我很快在浴室冲了一下,只用毛巾围了一下高翘的鸡芭,就走了出去。
此时李小姐已经躺在双人床上,身体盖着一条大毛巾,电视也没开,头侧在一边,好像睡着了。其实我知道她是等着我去操她,她的小|穴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我先将房门关好,我知道我老婆她们可能随时回来。我将房内的灯调柔和了,然后拉下身上的毛巾,赤裸地慢慢躺在李小姐身边。我轻轻拉掉她的毛巾,她没有反抗,眼紧闭着。我又位开了她裕袍的带子,她也没有反抗,露出她只穿三点的身体。
她的大奶被最大号的胸罩包住一小半,堆在胸前就像两座小山,那胸罩是最普通的款式,她内裤则是粉红色雷丝边,包着她半个屁股而已。她的雪白的肚子倒是没有太多的赘肉,还算平坦,不过有一条疤,延伸到她的内裤里,一看就是剖腹产的结果。
我轻轻地吻上李小姐的唇,一只手伸进她的奶罩中开始抚摸她的大奶,用我硬硬的鸡芭紧贴在她的屁股上,一只脚压在她的两腿间的小|穴上,并不停用腿面摩擦她的小|穴。她没想到我会同步上,全身抖得厉害,嘴里轻轻对我说:“别,我怕。”一只手试图推开我揉她奶子的手,我轻轻附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会让你享受性高潮的,你不是需要吗,你不是没有享受过吗,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男人。”说完又把我的舌头伸入她的嘴中,搅弄她的舌头,两只手指已经捏住她的一颗如枣子般大的大奶头,时而拉起时而压下,不时还用力揉搓她的那只硕大的奶,说真的,她的奶真的太大,我的手只能盖住三分之一,用力揉时就像弄一团棉花,但很有弹性。
我的腿仍然不断摩擦她的小|穴,不一会只觉李小姐的小|穴越来越热,我已经觉察她的小|穴中有骚水流出了。她的奶头也更加粗圆了,硬得好像一碰要折断似的,她的舌头已经很兴奋地与我搅在一起。我一看时机已到,一把扯下了她的胸罩,用脚趾拉下她的内裤。
她的两只没有束缚的大奶耸在我的身下,她的奶晕很大,暗褐色的,奶头是暗红的,由于是兴奋的原因,白白的奶子上布满了青色的血管。我俯下身上,一口咬住她的奶头,狠狠用舌头舔了起来,一只手已经移到她的小|穴上。她的小|穴荫毛不是很多,但是她的荫唇很大,手指拨开她的荫唇进入她的小|穴中,就像进入一堆肉丛中一样。
我用一只手指挑弄她的荫唇与阴di,另一只手指直接插进她已经骚水举办出的小洞上挑拨。不一会,李小姐已经开始呻呤起来。我问她:“你做过kou交吗?”她说:“以前做过一次,后来觉得不舒服就一直没做过。”我说那你现在来帮我做。我是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的。她竟没有迟疑,我们换了个位置,她俯在我的两腿间,一口咬住了我的鸡芭。
看得出她确实没有经验,开始还弄得我很不爽,我对她说:“现在我开始叫你骚货,你喜欢吗?”她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在用舌头舔我的鸡芭,我又对她说:“骚货,kou交不会呀,用舌头从上到下舔,尤其是gui头上多舔。”李小姐很听话地舔弄起来。
我看着她的一对大奶荡在她身下,鸡芭更硬了,我用脚趾在她的小|穴上轻抠,她的小|穴早已经骚水氾滥。我享受了她的近十分钟的服务,就问她:“骚货,想想不想我操你呀。”她用力点点头。我又对她说:“那现在你这样是想我操你吗,姿势都不摆吗。”
李小姐顺从地重新平躺下,两腿翘起,露出她那一对厚肥的荫唇和已经微开启的小|穴。我本想再用舌头舔一下她的小|穴,可看见她的骚样,已经是忍不住了,挺起鸡芭对准她的小|穴狠狠捅了进去。
她的小|穴应该说不是太紧,可能人胖了有关系,胖有胖的好处,在她身上操就像在一张弹簧床上一样,很舒服,很受用。李小姐被我操的大声叫了起来:“哦,哦!”我边操边问她:“我比你老公强多了吧。”她拚命点头对我说:“你好厉害,我从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说完又大叫起来。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骚,干劲更足了。
房间内可以听到我鸡芭插她小|穴:“濮濮”的声音。没一会儿,李小姐突然两腿夹住我的屁股,屁股抬高,两手紧拉床单,两眼紧闭,口中大叫道“快快。”我知道她要洩了,鸡芭更是加大抽插速度,只觉她小|穴一股骚水涌出,李小姐的人也松了下来,头无力地转向一边,一对大奶起伏着,我也经不住她的骚样,用力最后一挺,射在了她的小|穴中。
这时我们听到外面房间的开门声,还有我老婆的说笑声。我知道我老婆和李小姐的老公回来了,他们好像很开心。李小姐试图用毛巾盖住裸体,可我不答应。我说:“就要让他们看看。”
李小姐依偎在我身上,把头藏在我的鸡芭内。我说咬住我的鸡芭,李小姐看了看我,我脸一板,说:“骚货,不听话了。”她见我生气了,马上用嘴含住我还带有jing液的鸡芭,这个角度刚好对着门口。门被我老婆打开了,接着是姚先生跟着进门,我老婆笑着对我们说道:“已经开始了呀,姚太太,我老公是不是很厉害呀。”李小姐被我的手按住。只能继续为我做kou交,她老公看到她老婆的样子,表情不自然的退了回去,看得她老公的样子,我的鸡芭又挺了起来。
李小姐惊呀地抬了头看了看我,说:“你那东西又硬了。”我说:“硬了可以在你老公面前操你这骚货呀。”于是我让李小姐坐在我的身上,让她自己将小|穴套进我挺着的鸡芭上,对她说:“骚货。自己试着享受吧。”说完,我秉着气,把鸡芭深深顶在她的子宫口,两手把弄着荡在我面前的两只大奶,时而还捏下她的奶头,李小姐慢慢地开始自觉在我身上扭动起她的大屁股来,嘴里又开始发出yin叫声。当然她的yin叫对外面我老婆还有她老公也是刺激。
其实我在操李小姐的时候,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我老婆与李小姐老公那边了。只是李小姐的骚劲又上来了,我我身上不断地扭动着她的大屁股,让我的鸡芭在她的小|穴中打转,她嘴里还不断:“哼哼”地叫着,她已经完全被我征服了。
我在李小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对正在发浪的小骚货说:“咱们停一下,到门口看看你老公跟我老婆怎么样了,好吗?”小李恋恋不舍地从我身上站了起来,把我长长的鸡芭从她的小|穴中拨出,嘴上说道:“我老公可没你厉害。”我搂住李小姐住门口走去。
我对李小姐说:“你要不要看看你老公。”骚货想了一下,说:“还是不看好,看了心里难受。”我指着我的大鸡芭说:“那你蹲下慰劳它吧。”李小姐还顺从地蹲下为我专心做起kou交来,应该说她的进步很快,kou交的水平比刚才有了很大的提高,使我一阵阵的快感袭满全身。我消消打开门,从门缝往外看。只见我老婆与她老公都已经洗 完了澡。
我老婆穿了一身丝质睡袍,当然是从家里带来的,从敞开的睡袍领口可以隐约看到我老婆那对尖挺的|乳|峰,下面两条白嫩的大腿完全敞开在睡袍外,我不知道她是否穿了内衣裤。而李小姐的老公则与我刚才一样,在下身只围了一条毛巾,不过鸡芭好像还没有硬起来。我老婆斜靠在床背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在翻看着电视。
李小姐她老公站在我床边,好像有点手足无措。我老婆看了一下姚,微微一笑,问他:“我漂亮吗?”姚连忙说:“漂亮,是我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我老婆朗朗一笑:“你呀,连夸女人都不会。
不过我有点喜欢你的老实。想不想与我作爱?“姚一听,脸顿时精神起来,连说:”我能与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作爱,我不枉此辈子了。“我老婆把电视一关,头转向里床,把她那性感的屁股对着姚。
姚马上拉下他的毛巾,应该说他的鸡芭还算可以,荫毛也很浓,只不过他的鸡芭总是硬不起来。我对李小姐说道:“快起来看吧,你老公想操我老婆了。”李小姐只顾舔我的鸡芭,说:“我不管,我只要你。”我想女人真是一旦被人操上比,真是没治了。
姚先生握住我老婆的两只小脚,嘴凑上去,用他的舌头从我老婆的脚趾开始舔起来。我老婆痒得笑得顺不过气来。姚先生慢慢把他的舌头向上移,从我老婆的小腿开始向上舔我老婆的大腿内侧,我老婆慢慢配合地张开了双腿,原来我老婆竟然没有穿内裤。看来我老婆还是有点喜欢姚先生了,他们出去购物看来是开心的。
我心想这姚先生真是看不出来,表面木讷,其实也是个揣摩女人心理的高手。姚先生一看我老婆下面的嫩|穴,他的鸡芭马上竖了起来。他小心地用手指在我老婆的荫毛荫唇上抚摸着,并说道:“你的妹妹真美。”我老婆娇声问道:“比你老婆怎样?”姚边摸边说:“无法与你的比较。”我看了看正专心为我舔鸡芭的李小姐,好像没听到似的。
再看姚先生用手向两边拨开我老婆的暗红的荫唇,露出我老婆红色的阴di与紧闭的|穴缝。他伸出舌头,开始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舔弄起来,两手在我老婆的屁股上抚摸着。我老婆马上有了反应,两手紧抓住姚先生的头发,嘴里呻吟起来。姚先生手向上伸,脱下了我老婆的睡袍,我老婆在两只坚挺的奶顿时露了出来。
姚先生一看,竟从我老婆的小|穴上抬了起来,嘴角还带着我老婆的骚水,说:“你奶好美,好美。”我老婆见他停了。连说:“你别停呀。”姚先生忙把嘴凑上我老婆的两只奶子,小心冀冀地这只奶头舔一下,那只奶头舔一下,弄的我老婆难受得身体直晃。
姚先生两手各抓住一只奶,用力揉搓着,时而用舌头舔弄已经涨得发硬的奶头,我知道他被我老婆的漂亮的奶子迷住了。想想也是,李小姐的奶太大,已经没有了美感。我老婆的奶虽然不算太大,但很挺,奶头的颜色也好看。各有各的千秋,男人玩惯了当然会厌的。
此时我老婆已经开始发浪了。姚先生好像不知道似的,先与我老婆吻了一会,舌头又从上到下吻了下去,最后竟在我老婆的屁眼处挑拨起来,挑得我老婆屁股都抬了起来。
再看姚先生的棒棒,gui头已经是黑紫的了。我老婆对姚先生说:“来吧,快。”姚先生想了一会儿,抬起他的鸡芭对准我老婆的小|穴小心地插了进去。可他鸡芭刚插了一小截,他突然位了出来,对我老婆说:“不行,你的下面洞好紧,我受不了,我一插就想射。”
我老婆难受的在床上直扭屁股,说:“那怎么办?我好难受,我要呀。”这时李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依在我身边,她的一对大奶夹着我的身体,很舒服,她轻轻对我说:“我老公就是早洩,在家也一样。”此时我老婆对姚叫道:“你快插呀。”姚无奈,把鸡芭又再次插入,鸡芭刚进去一半,只看见姚先生身体一软,鸡芭拨了出来,jing液直射在我老婆的身上。
我知道姚是不行了。于是我打开门,抱着李小姐往我老婆走去。我老婆一看到我,对我嚷道:“老公,你快来呀。”此时姚先生一脸的无奈,坐在床边。我对他说:“你去洗澡吧。”其实想让他有个台阶下,毕竟对男人不是光彩的事。
姚先生知趣地走向浴室。李小姐看看她老公,也想说什么没有出口。我对李小姐说:“骚货,你也躺下,让我来操你们两个骚|穴。”李小姐依言躺在我老婆身边,把两腿分开。
两个|穴一比较,还真是不同。李小姐的|穴肥而且毛少,我老婆的|穴小巧而且荫毛很浓很顺,李小姐的奶很大,压在身体上,我老婆的奶只有她一半大,但却挺得很高。李小姐全身多肉,我老婆很有曲线,真是一胖一瘦相得益彰。
看得我鸡芭又硬了一圈。我挺起鸡芭插进我老婆的小|穴中,我老婆的|穴此时已经骚水直流,我一插进去,我老婆就叫了起来。我边插边摸李小姐的小|穴,不时用手去挑她的|穴肉,李小姐看到我老婆的骚样,也开始浪骚起来。
于时我轮着在两个小|穴中狂cha,由于刚才已经射过一次了,所以这次耐久力特别好,直到把两个骚货干得都洩了,我竟还没有she精。
我老婆洩了以后,很自觉退了出去,到浴室去安慰姚先生。于是我将李小姐反转身,费了很大的劲才插进她的屁眼里,因为她是第一次,所以李小姐一直叫痛,不过在我身下她已经完全臣服了,直到我将整根鸡芭插入她的屁眼中,她已经全身是汗了。
那一晚,姚先生与我老婆没有再作爱,他只是一直抚摸我老婆的身体,在里屋的床上静静地躺着。而外面,我与李小姐又干了两次,当然是在凌晨与早晨,李小姐的叫床声很大,我想里屋的姚先生也不会安睡吧。
由于时间上的原因,我与老婆只能与他们夫妻告别。走时,李小姐还哭了,姚先生也是很不舍。我们安慰他们说:“有机会会再见的。”确实他们夫妻真的是对好人,所以我想我们会长久保持联系的……
被奸少女和她的痛苦经历……
那些日子,我常常失眠。因为怕睡不着,我往往早早地上床。可是,辗转翻侧几个小时后,我还是很绝望地爬起来,穿着棉布的睡衣,坐在桌前发呆。
我会侧耳去听外面的声音,那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深深的夜里,无情地切割着我的神经,就象一把把柔软的小刀子,让我疼得发疯,却流不出眼泪。现在想想刚来美国的日子,这便是最深的记忆了。其实,别的,我也算顺利──有资助,不用打工,出国前也没有因为要赔教育费而欠一笔债。
这样的夜里,我想倾诉,或者听人倾诉。我喜欢在那些自己或别人的故事里,在平淡无奇或独特的情节里,舒解我因为初到异国他乡不适而崩紧的神经,然后,进入梦乡。
小燕就是那个时候成为我的好朋友的。
认识她,也是在“迎新晚会”上。她负责接待新生,坐在入口处的一张桌子后,让我们写下姓名、系别、地址、电话。看见我的地址后,她说:“你和我住前后楼。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在这呆了五年了,对这个小镇已经很熟悉了。”
看她这么热情,我便站在旁边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告诉我她学生物,已经早就不选课了,每天都在做实验。因为仪器不太够,他们实验室的几个人便轮班。她主要是晚上做实验,清晨才回家睡觉。“多晚都可以往我实验室打电话,但上午千万别往我家里打。”她嘱咐我。
于是,我失眠的时候,小燕便成了我的倾诉对象。她有的是时间。因为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在查看或照看实验,而不是做实验。我告诉她我觉得多么孤单,多么无助;我不知为什么要来美国,只是看人家出国我也出国;我想家,想回去……
除了说“以后你会习惯的,不信,过段时间你看看吧”之外,小燕一般不说别的,只是在电话的那一头静静听着,让我知道除了夜晚那些让我发疯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人在听我这些现在想起来很让我自己觉得不屑的抱怨。可在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要活不下去了的滋味。小燕给我的安慰──不是她的话语,而是当我需要时她就在那里这个事实,是我那些日子里唯一的安慰。
女孩子说话说多了,就不外乎男孩子、男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燕经受过别人无法想象的不幸,可她却从未显露出她的不幸,只是因为这些不幸而更加坚强。
小燕是独生女儿。父母都是工程师,工作很忙,对她一直比较忽视。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自信的女孩子,特别是在外貌上。尽管她有着苗条匀称的身材,细细长长的眼睛,浓浓密密的长发,可是,母亲从来没有时间打扮她,父亲也好象从没时间赞美她,她也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只丑小鸦。
但是她很聪明。即使上了大学,她的成绩也在班上名列前茅。不过,这并没有给她增加多少自信,虽然她在学习中找到了一份安慰,就象别的女孩子在时装或在引起男生注意里寻找快乐一样。
直到了大学四年级,小燕的感情地带还是一片空白。少女的心也有动荡的时候,就象春天里,校河岸边的迎春花被风微微吹起,在平静的水面上荡开丝丝涟漪。但是,那是稍纵即逝的,很快地,她又沉浸在书本中了。那些年头,所有的领域、学派、思想以使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横扫着校园,小燕便不起眼地在图书馆、教室和各种各样的讲座、音乐会和讨论会中穿行着。没有人注意她,就连她自己也很少注意自己。她也没什么朋友,同宿舍的女孩们和她的关系也都是淡淡的。
一切都是在那个春天变化的。
那时梅雨季节还没开始。小燕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时的天是否蓝的,但她肯定那段日子里都有太阳。阳光是暖暖的金色,照在校河的水面上,反射着粼粼波光。校河的一端是个红色的琉璃小亭,亭子的周围便是开得灿烂无比的迎春花。
她常坐在亭子里的木凳上看书,最喜欢看的是西方的小说:茨威格、海明威、毛姆、爱伦坡等等。她不加挑选地读着,在书中的世界里流连忘返。有的时候,看书看累了,她就抬起头,吸口气,看看水,看看花,因为还没有摆脱从书里带出的情绪,这时的她便有些慌惚。但她向来是个理智的女孩,摇摇头,她就清醒了。
于是,头又低了下去,心又沉到书里去了。
那是个星期六的下午。看得实在太累了,小燕就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瓶酸奶,边喝边慢慢地往宿舍里走。男男女女的人们从她身边经过,她都视而不见,她还沉浸在刚读的书里。
“张小燕!张小燕!”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小燕知道喊的是她的名字,可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脚步还是慢吞吞地向前迈着。
“张小燕!”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到她的前面,挡住她的路。
“单老师?”小燕惊讶地看着这个四十岁却依然矫健如二十的男人,眼里露出不解的光。
单中原刚从美国回去不到一个月,听说再过两个星期,他要接替生病需住院治疗的陈老师,给小燕他们班上物理化学课。他去美国整整进修了一年,据说很快要提他为副教授。那时,他将是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张小燕,你现在要去哪里?”单中原笑容满面地问。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宽宽的肩,白净的皮肤,几缕灰白的头发不仅没有使他显老气,反而使他看起来潇洒中不乏儒雅。
“我回宿舍呀。”小燕有些不解地回答,因为宿舍楼就在眼前了。
“我爱人去北京进修半年,我早上刚送她去火车站。一个人在家里没事,想去你们宿舍和你们聊聊天。我过两个星期就要接陈老师的课了,也想听听大家有什么要求。”
“可是,她们都去植物园了。”小燕微微地皱起眉头。她为单中原扑了空而感到些不安。
“没关系!我们可以聊一会儿,是不是?”单中原眼角的笑纹很深,很好看。
小燕低头看着脚尖,无缘无故地有些脸红。除了父亲,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着这样近说话。“好吧。”她终于小声地说,眼睛却不敢看单中原,而是稍偏着头,看路边刚刚泛绿的柳树。
她们的宿舍在六楼,是一间朝西的房间,住着八个女孩子。
“单老师,请坐。”开了门,小燕对着单中原腼腆地笑笑,指着左边靠窗的下铺对他说。来了人,大家总习惯是请坐床边的。两排双层床之间放了两张大书桌和八个椅子,只要有人坐椅子,屋子里的路就给挡住了。
“这是你的床?”单中原扭头东看西看。
小燕边手忙脚乱地给单中原泡茶,边点点头。
“很漂亮嘛。”单中原又打量着小燕铺着淡绿色床单、床头叠着浅绿底淡紫花被子的铺位说。小燕喜欢浅浅淡淡的颜色,即使在冬天,她用的也是浅淡的颜色。就象她本人,浅浅淡淡的,却清新秀丽,但她自己却从未意识到。
小燕把茶放到单中原面前的书桌上,然后和他隔着桌子,脸上带丝微笑,很腼腆地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她不敢抬头看他,眼帘低垂着。
“学习怎么样?”单中原没话找话。
小燕点点头。“单老师,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小燕也没话找话。
这下,单中原打开了话匣子。
“美国,美国真是个好地方!你知道吗?我在美国一年就吃了一百多只鸡!吃得我都没胃口了!”单中原用手捂着胃口,摇摇头说。小燕现在已经敢抬头看他了,她发现他说话很喜欢做幅度很大的手势,而且,嘴角有白色的泡沫出来。她不是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不过,一年能吃一百多只鸡,是多么大的奢侈呀!虽然相比之下她的家庭条件是很不错的,但是吃鸡还是过节时的事情。特别是在学校里,她和宿舍里别的女孩一样,一天只有中午吃带肉的菜,晚上只吃一个五分钱的炒青菜。
“这个?这个我在美国不知丢了多少个!”单中原指着小燕床头的饼干听说。
每个女孩子床头都有一个饼干听,放着饼干、糖果、瓜子等。
小燕瞪大了眼睛。一个饼干听可是要好几块钱呢!她这个是从家里带来的,用了好多年了。
“美国的饼干连饼干听一起买才三两块钱,有时一块钱就买到了,特别是‘圣诞节’后。那次我一下子买了二十多听饼干,吃了好几个月。吃完了,就把饼干听一个一个扔到垃圾桶里去了。”单中原说着,用手做着往窗外扔东西的动作。
小燕心里想,多可惜啊!
“那个时候,我对美国所有的向往,就是能一年吃一百多只鸡,丢好多个饼干听不心疼。”十年前一个晚上,当我因睡不着觉而打电话和小燕聊天时,她静静地对我说。
我在电话这头笑了,回忆着我那时在大学里的情景──有次一个男孩请客,我居然一顿吃下三块肥肥的红烧肉!
单中原接过陈老师的课不久,小燕发现,教室里的人多了起来。连宿舍里那两个经常逃课,偷偷地和男朋友出去逛的女孩子,也不缺席了。大家喜欢听他课前课后谈论在美国的见闻,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羡慕地看着他。那时八四年,人们对美国的了解毕竟还少,单中原又是第一个从美国回去的人。
课后,总有几个女孩子缠着他问问题。小燕知道,她们并不是真的好学,只是喜欢和崇拜他而已。因而晚上宿舍里熄灯后,单中原成了女孩子们新的谈论对象。她们说他漂亮,有风度,有深度。简直可以和当时所有报章杂志推崇的“男子汉”高仓建相比,只不过是他的皮肤白了点,不过这反而使得他温情文雅。
小燕从不对这样的谈论发表议论。早期的时候,为了不显落单,她也插嘴。可是,没等她把话说完,她们就打断她:“得了,你又不和男孩子交往,好象也没兴趣,你没发言权。”所以,这种时候,小燕总是沉默。
梅雨季节了。再也没有阳光了。上海的天,浸yin在无数的阴雨连绵中。这样的日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粘滞,散发着些陈旧衣物的味道。小燕还是喜欢到河边的小亭子里看书,只不过是有时看着雨丝斜漂在栉子花碧绿的叶子上,她会在心里涌起一丝无名的伤感。
也许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虽然没有跟班上的什么人很亲近,但是四年同窗,离别在即,难免有些留恋。何况,几天前,一个她在通宵教室里见过几次,但不知名字的男孩突然走到她座位前面,把一张纸放在她桌上,说:“这是我写的一首诗,帮我看看。”待她从惊愕中抬起头来,他已经跨着跳跃般的步子离开了教室。
你是淡淡的尘雾从我心里经过
心,怎么可以有围墙
这样的渴望其实并不很大
可是,从此以后
我再也无法平静地
走过你不经意的眼神小燕不知他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她看这首诗。难道……可是,那天之后,她再没见到他。说实话,诗写得没什么水平,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让她帮着读诗。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又把夹在书里的这首诗读了一遍,心里还是很惘然。
“张小燕!”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她。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单中原,撑着一把黑伞,向他走来。
“我去后门的食品店里买了点水果,刚好看到你在这里。”他手上提着一个写着英文字母的亮光纸袋,小燕想肯定是美国带回来的。
“你在看什么书?”单中原依然撑着伞,站在亭子的台阶上问她。
她没做声,把手里的书扬给他看。
“《现代美国小说选读》?不错。”他点点头。
小燕觉得很尴尬,因为没什么话说。
沉默了一会儿,单中原突然说:“到我家坐坐吧,我从美国带了几本通俗小说回来。”
看她迟疑着,单中原把头向亭子外一扭:“走啊,别磨蹭。”
五年后的那天晚上,小燕对我说:“我就那么跟着他去了。虽然当时我觉得不喜欢他的语气。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后悔。”
单中原的家在教工宿舍二号楼,那个年代典型的灰色方块水泥建筑。很简陋的一室一厅,和所有的讲师一样,只不过是拥挤的厅里,除了罩着米色布套的沙发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冰箱和一台二十英寸的彩电──那时的奢侈品,肯定是出国带回的指标买的。
“学校里很快就要给我分房子了。”单中原把水果放到茶几上,说道。
“坐呀。”看小燕站着不动,他拍拍沙发说:“坐。”
小燕迟疑着,坐到他旁边。
他摸摸小燕的手:“你的手这么凉!我去给你泡杯热巧克力,我从美国带回来的。”
热热的杯子捧在手上,深褐色的液体,上面漂着厚厚的白沫,小燕心里有些感动。她低头看着杯子,不知该说什么,只嘟囔了一声“谢谢”。
单中原点起一支“万宝路”,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然后斜靠到沙发扶手上。
小燕感到了他的目光。她很有些不安,却不知该怎么办。为了掩饰,她只好低头喝饮料,腻腻的甜,她并不喜欢。
等她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时,单中原也抽完烟了。他把烟蒂放进烟灰缸,身子倚过来,靠着小燕说:“怎么样?喜欢吧?还要不要?”
小燕急忙摆摆手。她想走,又不好意思。
“你的手怎么还是凉的呢?”单中原握着她的两只手说。
小燕的心狂跳起来。她知道这不是好事,老师不应该这样对学生,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她想抽出手来,可他紧攥着不放。
“你这么瘦,是不是吃得不好?”单中原的手顺着她的手向上抚摸着,最后停在她的肩头。
“你知道吗?如果在美国,人们会觉得你很漂亮。他们的漂亮标准跟中国人不一样,在他们眼中,东方女人都应有长长的头发,扁平的身子,细细的眼睛。”
小燕听了,心里想哭。这么说,在中国人的标准看来,自己的确不好看了?虽然她向来不在乎外貌,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她还是很受伤。因为这种受伤的感觉,她居然忽视了单中原的动作。
“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丰满的胸臀,修长的大腿。”单中原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胸部:“走起路来,ru房应该一抖一抖的。”他俯在她耳边说,热气吹到了她脖子上。
小燕恐慌了。情急之下,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门口冲去。可是,茶几把她拌了一下,她踉跄着向后倒去。
单中原伸出手来扶住她,然后顺势一拉,她便倒在他怀里了。她仰望着他此时在她看来特别丑陋狰狞的面孔,死命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我!”小燕大喊。
单中原用嘴堵住她的口:“不要喊,让邻居听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你不想勾引我,怎么会来我家?“他在吻她过程的间隙里,咬着牙低声威胁道。
小燕和他撕打着,奈何他的双臂钢丝一样箍得她动不了。她用绝望的眼神乞求地看着他,可得到的只是他得意的笑容。
小燕被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当她的细花棉布连衣裙下摆被他向上掀开,他的手触到她浅绿色的两侧印有粉红色小花的内裤时,她无声地流泪了。泪水顺着眼
角流到散发着头油味道的枕头上。
整个过程并不长,但是,小燕感到,就在那不长的时间里,她的一生,已经被他决定了。那还是个不开放的年代,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孩,该背着怎样的耻辱啊!而她,还从未爱过!从今以后,她还有什么权力去爱一个男孩子呢?
疼过之后,是迟钝的麻木。多年未粉刷的天花板,布满灰色的斑斑点点,不太洁净的蓝色格子窗帘,被外面的风掀起一角。单中原和他妻子的结婚照片,摆在床对面的五斗橱上。
“起来,让我看看床垫脏了没有。”单中原把她拉起来。
小燕低着头,麻木地看着他掀开印有她鲜血的床单。那是她的chu女的血啊,即使在昏暗的梅雨天里,在那不太干净的灰绿色旧床单上,依然明亮地鲜红。小燕被这样的鲜红刺痛了眼睛,泪如雨下。她的粉红色小花内裤,揉成一团堆在床脚下。
单中原急急忙忙地把床单拿到厨房里,泡进洗衣盆里。又拿出一条床单,铺好。在这个过程里,小燕恢复了疼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尖锐。她靠着五斗橱,弯下腰,捡起内裤。当她双手不灵便地要穿上时,单中原拉住了她的手。
因为低着头,小燕看到了他裸露的男性。丑恶得让她闭上了眼睛,想吐。
那团粉红色的小花,便又无声地掉在地上。
她忍受着。在无边的耻辱和撕裂般的疼痛里,她空白的大脑里也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她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也就不再反抗,只是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死命地咬住嘴唇。
“这是什么?”单中原摸着她的左腰外侧说。那是一块巴掌大的月牙型胎记。
“你的皮肤很好,腿也很长,可是,这东西太难看了。女孩子怎么会长这么难看的东西!”
他杀了我一次还嫌不够,还要再杀我一次啊!小燕的脸被裙子盖住,单中原看不到她那种一而再,再而三死去的表情。
“你先走吧,我得擦洗一下,去张老师家吃饭。唉,还是美国好,有热水,什么时候想洗澡就洗。”
小燕无语,机械地理着零乱的长发。
“你别这种天塌下来的表情好不好?在美国,如果高中毕业还是chu女,是一种耻辱,证明不能吸引男孩子。这是我带回来的几本书,你拿去看吧,看完了要还我,不要借给别人。快走吧,过一会儿食堂要开饭了。”
小燕没有接过单中原递过来的书。就在她要走到门口时,单中原抢在她前面开了门,先探出头看了看,见没人,就把小燕推了出来。
听见门在身后关上,小燕呆呆地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下了楼。双腿沉重地疼。
细雨还在漂着,可是,她把伞忘在单中原家里了。她只好淋着雨,慢慢地往宿舍走。雨逐渐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透心地凉。可是,仿佛这凉意唤醒了小燕的意识,她咬着牙无声地抽泣起来。
“张小燕,张小燕!”一个男生把伞撑到她头上,“下雨天你怎么不带伞?别这么刻意追求浪漫好不好?我刚从你们宿舍回来,她们说你早就出去了,可能又去亭子里读书去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是那个让她帮着读诗的男孩子。
看小燕不语,他才仔细打量着她:“喂,你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是看书感动得吗?”他半开玩笑的口气更让她心碎如绞,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好不好?也许我能帮你。”他的脸色郑重起来。
透过婆娑的泪眼,小燕看到他关切的眼神。晚了,太晚了!她心里嘶喊着。
她眼睛一闭,没命地跑开。
小燕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也不下床。她把蚊帐拉下来,躺在小小的空间里,心灰如死。好在她和别的女孩们的关系不是很紧密,她们客气地问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给她带饭,而她回答说不用后,她们也不再打扰她。
小燕再也不去上单中原的课。临近毕业了,每个人都在为毕业论文忙碌,为分配担心,为将要经受的离别伤感,为走向新生活兴奋,谁也没有精力对她特别关注,因此班主任也不知她的情况。否则,在那个年代里,无故缺课这么多,还是要受处罚的。
分配方案下来了,小燕分到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运气好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是,她没有心高兴,也无视于宿舍别的女孩们嫉妒的目光。她日益地苍白消瘦,更加沉默寡言,在班上似乎消声遁迹一般。那个让她读诗的男孩子没有再来找过她。去食堂或教室的路上,偶尔也碰到过他,可他只是冷漠地看看她,似为路人。小燕知道,自己放弃了初恋的机会,也许是永远的放弃。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有资格去爱人,被人爱吗?贞洁难道不是一个女孩子最宝贵品质吗?
我为小燕感到心碎和悲哀。不是因为单中原对她所做的,他对她的侵犯,使我气愤;而是小燕在那个年代的感觉。她告诉我她的故事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以后了。即使在国内,人们的观念也改变了许多,特别是在大学里。可那时,学校里对正常的恋爱都持反对态度。而他们的班主任,那个矮个子的工农兵学员毕业留校的女人,每天象狗似的嗅着男女同学之间的气息,好几棵还未来得及萌芽的爱情种子,就被她给掐死了。男孩女孩们只有偷偷地钟情着,来往着。高他们两届的一对恋人,都是回城知青,各自的年龄都已超过了三十,不小心怀孕了。因为他们没有结婚,不敢在上海做人工流产,就跑到南京。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得到是留校查看的处分。那时的小燕,不可避免地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把贞洁看作了名誉,看( (成|人合集)七 ./29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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