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底下立即响起嗡嗡之声,客人三五成群,各自在说各自的,显得颇有些混乱。看着这一群乌合之众,马云腾都有些替百拙派感到难堪。
凌骆明显然也未指望这些‘亲友’,转身直接向则元观主深施了一礼。
“恳请前辈主持公道!”
则元观主脸上依然表情木然, 但却清咳了一声,众人慢慢都停下话来,将目光集中到了道人身上。
则元见众不均不在说话,不紧不慢的转过头对卜祥问道:
“卜堂主,可有此事?”
卜祥神色一正,轻轻摆了摆手。
“观主,绝无此事, 观主不必听信小人谗言。”
这话一说出凌氏父子与百拙派相关人均怒容满面, 凌雷的眼中似乎都有怒火在燃烧。而则元观主表情依然平静,动作也显得不紧不慢。
“卜堂主确定不是贵门其它人员做的?凌掌门似乎已经认定是你们了。”
卜祥脸上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打了一哈哈。
“观主不可偏听偏信,蓝箭门一向低调行事,从不破坏修行界的规矩,虽然敝门还不能跟四大门派相比,却跟一般鸡鸣狗叫的小门派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卜祥映射之意太过明显,凌骆明坐在则元下首,看样子是强忍的怒火,而凌骆明之子凌雷眼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则元却似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望向凌骆明,脸色一沉。
则元脸色一沉,阴着脸看着凌骆明。
“凌掌门,滋体事大,这可牵扯到一派的名誉,你可不要搞错了!”
底下众人不少人都随声附合,似乎对则元的话非常认同, 大厅内众人的矛头似乎都直接指向了凌骆明。凌骆明满脸愤懑之色,急忙辩解道:
“观主,在下绝无虚言,敝派丢失的货物确实落到了蓝箭门手里,此事凌某万不敢信口开河!”
卜祥扫了百拙派众人一眼,嘿嘿冷笑一声。
“观主,百拙派虽然是小门小派,却多为奸滑之徒,不知是把式太差,还是监守自盗,居然把责任推到敝派身上,实在是其心可诛!”
站在一边的凌雷见对方不但不认账,而且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浑身气的都哆嗦,大声叱道:
“卜祥!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们蓝箭门把东西劫走了,你们以为你们下手很干净,可你们未算到有一个趟子手只是重伤未死,而且认出了你们, 我们一直给你们留着面子,而你却在这里一次次的含血喷人, 你们蓝箭门也太霸道了吧?”
此话一说完, 凌骆明就知道要遭,他一直含糊其词只是说货在蓝箭门手上,而并未说也是他们动的手,就是不想与蓝箭门彻底撕破脸,百拙派只是一个小派,与蓝箭门根本没法比,更没有资格去斗。
果然,凌雷话音一落,卜祥腾的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但略一沉吟,又缓缓坐了下去。
而此时则元观主的脸色也极为阴沉,冷冷的看着凌氏父子。
“凌骆明,贫道亲自来给你们调解,不是来看你们百拙派胡乱咬人的!蓝箭门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做这种事情?百拙如丢失货物,大可直接向蓝箭门求助,基于大家都是修行同道中人,自会相帮,又何必要使用栽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则元话音刚落,下面宾客中就有不少人大声附合,同时斥责百拙派居心险恶,存心生事,而还有部分宾客则瞠目结舌的看着发生的事情,显然是有些蒙了。
马云腾心中一阵冷笑,这则元老道一进来所言所行,看起来就感觉不对,当时还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现在看来果然让自己猜着了。
而此时凌骆明与凌雷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想倚为靠山的人物,居然是对方的人,而自己所请的宾客中显然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对方的人,或者是被收买了。
凌骆明心中一阵悲凉,此时此刻,在自己百拙派的家里,居然已然成了人为刀蛆,我为鱼肉,自己千算万算,也未料到最后是这样一种结果。
而凌雷两拳攥的紧紧的,双目尽赤,似乎已决心跟对方拼命。
卜祥与则元均表情森然,冷冷的看着父子二人。似乎在等着二人先动手,而且还带着期盼的意思。
凌骆明强压住心中的屈辱,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他显然知道现在的情形对百拙派极其不利,而如果此时凌雷先动了手,让对方坐拥口实,那后果就是百拙派被灭门,彻底完蛋。
大厅里的气氛压抑之极,双方似乎陷入了暂时的僵持之中,各位宾客也都神色各异。。
“啪!”
而就在此时,突然门外一声巨响,百拙派的大门被咣当一声撞开,一扇门板呼啸着直接倒飞进来,噼里啪啦翻滚着摔出去好远。
凌骆明脸色一变,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站在门口的两个趟子伴随着两声闷哼,从门外直接让人给掼到了院里,双双晕死过去,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凌家父子又悲又愤,而伴随着桀桀怪笑,门口显出二人,一胖一瘦,两人脸色白净无须,一双眉毛却倒吊着,显得颇为滑稽,但眉毛下面却有一双三角眼,散着寒光,一身麻黄色缁衣。瘦的手里居然托了个棺材,两人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了大厅里,重重的棺木在瘦子手里居然轻若无物。
“钱庄二凶!”
人群中不只知谁一声惊呼,接着再无声息,大厅里顿时更加安静,有些宾客脸色煞白,小腿都在哆嗦。
凌骆明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这二人是一对师兄弟,自称居住在一个叫钱庄的地方,对外自称钱庄二兄,做事亦正亦邪,但一旦下手就心狠手辣,所以修行界又称之为钱庄二凶,平日二人都是各自行动,没想到今日二人居然聚在了一起。
二人脸上带着一丝阴狠的笑容,目光缓缓在众人身上游移,宾客大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其目光相对,
咣当一声,瘦子把棺材向地上一扔。目光最后落在凌骆明父子身上,嘿嘿干笑一声。
谷咴
“我兄弟二人仙游至此,在路上捡了一个受伤的人,看了一下,似乎跟你们百拙派有关,就给你们送来了,还剩一口气,我兄弟也算仁至义尽了。”
说完向卜祥与则元打了一下招呼,再度发出嘿嘿的冷笑声。
凌骆明强压住心里的不安,事情似乎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还能再发生什么,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态,拉着凌雷缓步走到棺材面前,推开盖板,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风儿!”
“风兄弟!”
马云腾一惊,快步走到棺材面前,果然见凌风躺在其中,身上受了重伤,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看就快不行了。
眼前凌风受此重创,马云腾又惊又怒,先用法力封住了凌风的伤势,又向他嘴里塞了一粒药,暂时将伤稳住。
凌骆明请来的亲朋中,本来还有人要为百拙派抱不平,但钱庄二凶一出现,都暗叹一声,知道自己修为与对方差太远,而且二人又都是睚眦必报且心狠手辣之辈,蓝箭门这次显然是对百拙派下绝手了。
马云腾突然从一个不起眼的人群里冒出来,不免让蓝箭门的人都有些意外,二凶出现本来就是要震住那些还想要多事的人,可没想到还真有个武者敢站出来,不过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大家都已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那个脑子似乎不太好使,一进门就想坐首座的那个武者。
凌雷刚才在父亲的提醒下一直苦苦隐忍,但此时见到自己的表弟凌风居然受到牵连而身受重创,而且眼见性命不保,再也忍不住了,眼里都要喷出火来,脸上显出疯狂的神色,大叫一声:
“我跟你们拼了!”
凌雷的疯狂令卜祥、则元等人眼里都流露出一丝喜色。
而就在此时,凌骆明突然出手,在凌雷背上轻拍了两掌,制住了儿子,凌雷顿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而凌骆明则表情木然,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怒色。
卜祥、元则、二凶等都有些失望,同时对凌骆明经受这么多打击,头脑却依然还如此清醒感到一丝佩服。
凌骆明知道,百拙派或者自己一家人还有没有一丝希望能活下来几个,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在屈辱面前忍下来、挺过去。
对方一直想逼自己这边先动手,就是因为在座的宾客中还有外人,蓝箭门显然还是要找一个自己这边先动手的把柄,至于对方如果实在抓不住把柄,到最后是否还会顾忌这些,只能是走到那一步再说了,如果真到山穷水尽之时,自己只有拼老命,拼掉一个算一个了。
钱庄二凶看着凌骆明,见他神情似乎平静下来,知道自己这一激将之法似乎效果不大,大凶嘿嘿冷笑了几声,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卜祥一眼。
“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兄弟二人也该走了,不过外面均在盛传,说百拙派诬陷蓝箭门,我兄弟二人认为基于天道公理,百拙派应磕头陪罪!”
说完二人转身向外走去。
听到这话,凌骆明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亮芒,缓缓伸手,解开了儿子禁制,然后紧紧抓住凌雷的手,而卜祥与则元面色却是一喜,似乎被二凶给点醒了。
此时二凶已走到门口,似乎二人的事已经办完了,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声冰冷而平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站住,伤了人就想这么走吗?”
二凶一楞,转过身来,四处瞅了瞅,见马云腾一只手扶着棺木,脸色冰冷的望着二人,显然话是这个武者说得。二人不禁不怒反笑,脸上都带着讥诮的神色。
“好啊,阁下定是百拙派的武者喽,你既然非要为百拙派强出头,那我兄弟现在就陪你比划一下吧。”
说着兄弟二人退到院子里。
卜祥与则元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都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是有人动手,话就好说了,虽然只是个武者,但显然对方也是百拙派的人。
其他宾客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认为这个武者真是疯了,还有的甚至怀疑是马云腾刚才受到众人嘲笑,这时想找个人把面子找回来,可是不长眼,显然找错了对象。
凌骆明见马云腾挺身而出,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上前拉着马云腾想说什么。
马云腾对他摇了摇头,凌骆明只觉的手一麻,马云腾已挣脱了向外走去,而外人还以为是他主动放开的。
“小子,快滚出来,别虎头蛇尾的,让我兄弟二人见识一下你的大侠本色,哈哈哈哈……”
二凶仰天长笑,卜祥、则元则眼里闪过兴奋的神色,跃跃欲试,似乎也准备动手了。
马云腾缓步走到门口,立住身形,缚龙索从手中显现,右手轻挥,只听外面两人声清脆的声响,二凶笑声嘎然而止。
接着马云腾神色平静的转身而回,手里拖着两根绳子,一会绳子另一端显了出来,一边各捆着一人,正是钱庄二凶,不过此时二人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被马云腾生生在地上拖着,居然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卜祥突然觉的全身发软,一瞬间心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而则元脸上的横肉则一抽一抽的,手用用力的抓住椅子,椅子扶手顿时碎裂。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均不知道这个武者使了什么手法,似乎只是手挥了挥,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钱庄二凶居然被修理的跟二头死猪似的。
马云腾回到凌氏父子面前,一抖绳子,将二人甩在一边,温声问道:
“这二人平人行事如何?”
父子二人此时也都在满脸骇异,凌骆明心中激动,没想到百拙派在山穷水尽之时,居然出现了希望,他心神波动剧烈,马云腾问什么,居然没听见。
凌雷刚才已存必死之心,其所受的压力远没有其父大,见马云腾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父子,忙上前一步恭声说道。
“前辈,钱庄二凶表面虽然亦正亦邪,但实际却是奸恶之人,这些年来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情,风兄弟定是遭了他们的毒手!”
马云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二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废了他们的修为,留条狗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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