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征战,将士们躺在院子内熟睡。
看着曳胖子以及其他将士的伤有明显的好转,墨才松口气。
夜色下,墨拿出怀中的竹简、小刻刀。安安静静的在篝火旁刻字。而这一次,他刻的内容与以往的不一样。
“赵寨,年十四,秦国蜀地,干屯。”
“冉贤,年十四,秦国上郡,甘囤村。”
“勾飞,年十四,秦国秦岭,下河邑。”
......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来历。
三月军练,日日相处,墨记得的,远比将士们知道多的多。
因为在梦中,他们一起杀敌无数次。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人的样子,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的难受,绝非那两行泪水可以形容。
当一卷由五十片的竹简不够雕刻的时候,墨缓缓闭上眼睛,那刨心刻骨的痛楚,让他此刻品尝人间最难受的痛楚。
原来,最痛的,不是那一把把刀,在梦中一遍遍的砍在自己身上。
而是在梦中,自己无意间,熟悉了每一个人,从此那一个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夫长!”
“夫长!”
“夫长!”
.....
篝火旁,当墨听到声音时,当他睁开那红彤彤的眼睛时。入目的,是一名又一名少年站在他前面,一张张稚嫩的脸颊尽管疲惫,但都红着眼,看着他。
安静的院子内,一名名铁骑少年看着墨。
火焰伴随着木材噼啪的声音摇来摇去。所有人看着墨那红彤彤的眼睛。
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但无形的羁绊,早已将众人相连。
一名名少年铁骑将士,看着墨那泛红了的眼睛,看着墨手中那一个个名字和地址。内心的震撼让他们说不出话。
有些是他们认识的,有些是他们不认识的。
但每一个名字,都是他们的将军,亲手一笔一划的刻在竹简上。当不识字的他们看到为数不多认识熟悉的字,那看向墨的眼神,瞬间弥漫了水雾。
是怎么样的将军,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将士的名字。
白日连死都不怕的铁骑将士,在这一刻,纷纷落泪。
无怨无悔!
看着篝火旁的墨,或许此刻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每一个铁骑将士的内心。
“睡吧!”
夜色下,墨没有多说,只是平淡的说出一句话。
但正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铁骑将士的内心,颤抖一下。
看着将士们休息后,墨起身。
来到了房屋内,找到了三捆竹简,把身上为数不多的刀钱放在竹简的地方。
这一夜。
墨把所有战死的铁骑将士,亲手一笔一划的刻在四个竹简之中。
随后用一块裹布包起来。
..........
第二天,曳胖子醒了。当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死时,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墨进屋后,看到曳胖子醒了,露出一个笑容。
“夫长!”
曳胖子笑着开口道。
“好好休息,最迟明后天便启程。”
墨说道,随后把昨晚刻有阵亡的铁骑将士名单,共四卷。全部交给曳胖子。
启程之日,他便要杀人。
这竹简,放在他身上不安全。
“让开!”
一个冰冷的少女音在旁边响起,墨没有介意,而是乖乖让开。
看着老者与少女给曳胖子换药。墨缓缓离开木屋。
城墙上,一名名秦军将士在上面看守,每当看到有三五成群的秦甲将士来到城下,确认身份后,他们方才开门放行。
两天的时间,当尨率领铁骑将士归来时。
城内,墨零零散散,一共接收上千人。外加上尨带回来的两千人。
也就是说,短短两天,墨原本只有一千人,如今变成了四千人。
好在墨最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三千多溃散的将士中,并没有什么大官。在战场上,比起士卒,敌军将领的人头可是如同金子般诱人。
虽然赵国并没有像秦国这般有规律的军功爵位制度。
但将领级别的人,在赵军之中,等同于金子。
将领级别越大,人头就越是值钱。
这也是为何一般大战之中,士卒都争先恐后的杀向将领。
能当上将领的人本事会差吗?肯定不会!那为何明知道对方强大,还不要命的杀上去?因为值钱。
在没有爵位制度的赵国,出人头地的机会更加没有希望。所以将领的人头对于士卒来说,更加值得他们疯狂。毕竟是唯一有大收获的路子。
对于秦军将领来说,战败,也许可以活。
但溃败,他们必死无疑。
基本上一旦溃败,敌人就如同野狗、饿狼一般仅仅咬住他们,几乎是不死不休。
......
当天夜里,墨在熟睡,但额头不断冒汗,嘴里时不时呢喃的‘杀,杀,杀...’
“快出来。”
咚咚咚~!
“快出来!”
.....
那不断重复的敲门声,惊醒了熟睡的少女。当少女被催促走出房间,便看到无数铁骑将士满脸着急的看着她。
“快给我夫长看看。快!”
“立刻,不然就杀了你!”
....
心急如焚的铁骑将士脸上满是疯狂。
少女没好气的看着这些人,随后瞥见了不远处,三四名铁骑将士护着的墨。
此刻墨躺在木板上,满头汗水。
嘴里时常呢喃着‘杀’。
“让开。”
别看眼前的铁骑将士们满脸凶神恶煞,但少女可不怕他们。
甚至可以说,此刻的她是最有底气的。
她不傻,自然看得出,这些人到底有多在乎那个小人、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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