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关记载
1、《隋书》:月行之道,斜带黄道。十三日有奇在黄道表,又十三日有奇在黄道里。表里极远者,去黄道六度……五星为五德之主,其行或入黄道里,或出黄道表,犹月行出有阴阳也。
2、《宋史》:“凡五纬皆随日由黄道行,惟月之行有九道。”
3、周述学:“黄道既移,而五星只是随黄道出入不过七八度,可见五星听命于日也。五星经度疾迟晋(顺)逆伏见随日远近,而纬度之出入亦随乎日之远近。盖日、君也,五星、臣也,故其听命有如此。月之晦朔弦望,固随日之远近,至于黄赤反复,其道出入黄道相距六度,亦未尝紊乱,是纬度之变亦随乎日之南北也。但日为君,而月象后,其迟疾行则自其有所专制,而不若五星之尽听命于日耳。”(出处:周述学,《神道大编历宗通议·卷十三》,时间1558年,早于第谷30年,晚于哥白尼15年。)
4、“月道交日道,出入于六度,而信不爽。五星去而复留,留而又退而伏,而期无失,何也?太阳为万象之宗,居君父之位,掌发敛之权。星月借其光,辰宿宣其炁。故诸数壹禀于太阳,而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故日至一正,而月之闰、交、转,五星之率皆由是出焉。此日为月与五星之原也。”(邢云路,《古今律历考》,时间1600年)。
5、曾经从学于魏文魁的薛凤祚认为:“西域历在西洋之前,犹《授时》之有《纪元》、《开禧》等历。”
6、问:中历古疏今密,实由积固己,西历则谓自古及今,一无改作,意者其有神授欤?”(梅文鼎《历算全书·卷一》)
明末清初天文学家梅文鼎的质疑:“历书所述多禄某(托勒密)之法,至歌白泥(哥白尼)而有所改订,歌白泥(哥白尼)之法至地谷(第谷)而大有变更,至于地谷法(第谷法)略备矣,而远镜之制又出其后,则其为累测益精,大略亦如中法,安有所谓神授之法而一成不易者哉?”(梅文鼎《历算全书·卷一》)
(二)解析
由上可知,从隋到宋,再到周述学、邢云路,中国对天体的认知过程明晰,论证严谨。
1、首先在隋代就发现五星及月亮在黄道范围内转动,到了宋代发现月亮和五星运动轨迹不同。
到了周述学,明确论证了五星围绕太阳转动,而月亮和五星不同。
论点:盖日、君也,五星、臣也,故其听命有如此。
论据一:黄道既移,而五星只是随黄道出入不过七八度。亦即金木水火土五星的轨道和黄道有较高的重叠。
论据二:星经度疾迟晋(顺)逆伏见随日远近,而纬度之出入亦随乎日之远近。即五星的经度变化和维度变化,皆随着太阳的变动而变动。并进一步明确指出五星在“顺逆伏见”,即顺行、逆行、落下和升起四种情况和太阳的关系。
论据三:月之晦朔弦望,固随日之远近,至于黄赤反复,其道出入黄道相距六度,亦未尝紊乱,是纬度之变亦随乎日之南北也。其迟疾行则自其有所专制,而不若五星之尽听命于日耳。
即月亮“晦朔弦望”四种情况下,皆遂太阳变化;月亮的轨迹和黄道交叉在六度范围以内,纬度也随太阳南北变化。但是,其运转的速度快慢不受太阳影响,所以和五星不一样,其轨迹并非是完全围绕太阳转动(实际上是围绕地球转动的同时,跟随地球一起随太阳转动)。
由上可知,周述学大概率提出来“第谷体系”,小概率提出了”“日心说”。因为周述学没有明确论述月亮围绕太阳还是地球转动,以及太阳和地球的关系。
但是在周述学之前,地心说一直占据上风,我们可以认为周述学默认地球依旧是天体的中心,故而此说与“第谷体系”基本上一样。
2、邢云路对天体关系的论述
论点:太阳为万象之宗,居君父之位,掌发敛之权。星月借其光,辰宿宣其炁。
论据:月道交日道,出入于六度,而信不爽。五星去而复留,留而又退而伏,而期无失。
原理:故诸数壹禀于太阳,而星月之往来,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
相对于周述学而言,邢云路的论述略显简单,但是鉴于邢云路和周述学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可以认为邢云路是在周述学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已经省略了五星和太原关系的详细论证步骤。
但是,相对于周述学,邢云路不仅进一步指出来“太阳往万象之宗”(从这里来看,虽然没有明确提起地球,已经隐含着把地球包括在内了),而且还给出了原理:“皆太阳一气之牵系也”。
不过,邢云路的论述还有一个问题,依照他的描述,好像月亮也围绕太阳转动,这个明显和当时的“常识”相悖。我认为,大概率是指月亮伴随地球公转。
3、明末清初对“西洋历”的质疑
实际上,从传教士宣传“西法”以来,一直饱受中国天文学家的
质疑,而这些质疑又往往被人归为“愚昧”“反智”。抛开各种攻讦不提,但是有两个人的反对却极为有分量。
一个曾向魏文魁学习历法的薛凤祚,他明确表示:“西域历在西洋之前,犹《授时》之有《纪元》、《开禧》等历。”即西洋历继承于“西域历”,也就是回回历。
魏文魁是一个明确否认西洋历法,而又接触过西洋历法的人,故而作者认为其弟子薛凤祚的看法具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另外一個是梅文鼎,他对托勒密体系具有非常高的造诣,更是明确指出唐顺之在研究“回回历”中产生的大量谬误。他也明确指出,西洋历源于回回历。
而当时的回回历正是以托勒密体系制定的,这是在明末以前中国学者根本无法完全理解的体系。自传教士带来“西法”以后,中国学者迅速掌握了托勒密体系。
比如梅文鼎就可以轻易指出唐顺之在“回回历”上的错误,就是得益于此。同样,梅文鼎也能够以自己的学术水准,轻易的分辩出“西洋历”的来源以及和“中法”的异同。
附言:作者还零碎的查到了不少相关资料,不过没有看到原文,无法查证,就不再一一列举。
当然,在作者提出这个问题以后,就有读者提出疑问:然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中国不还是落后西方许多年?
正常情况下,作者只能回答说:实事求是,就事论事!
不过,很可笑的是刚巧作者在查询相关资料的时候,真发现了一个导致中国突然落后西方许多年的一个重要原因。
原来自清朝夺取天下以后,为了愚民,主要是愚汉人,故意让传教士掌握钦天监。然而,经现代学者研究发现,为了糊弄文武双全、无所不精的“大清圣祖”,传教士掌握的钦天监开始拿大量推算的数据作为观测结果上交上去。(详见明末清代交食记录研究,吕凌峰)
如此以来,大清钦天监如同虚设,这让中国的天文学如何发展,这又让中国的天文学者如何研究?
既然天文学自废武功,那么和天文学相关的数学、光学、仪器等相关专业又如何得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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