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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挑眉“谁?”
大概是见他生气了,躲在旁边的小鬼终究没忍住, 主动现出形来。
“我只是来传个话!阎君请您将罗小梅带下去。”小鬼战战兢兢道, “我走了!”
他说着缩成一团,快速钻进地下。
江风“……”
什么玩意儿?
那边罗小梅已经彻底失控。
等风浪平息下来,褚玄良睁开眼, 发现罗小梅已经变成了她成年时的样子。
一头长发, 一身血衣。骨瘦嶙峋, 面目狰狞。脸上各种血肉外翻,五官被伤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块, 露出森白的牙齿。手臂上还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纵然褚玄良见多了惨死的鬼怪,也不由觉得触目惊心。
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张着嘴嚎嚎大哭。罗小梅的手将它环住, 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襁褓。
黄玉看见那婴儿, 心里一紧, 上前想要把它抢回来,又被褚玄良拉住。
黄玉急道“做什么?”
褚玄良说“摸摸你的符。”
黄玉从兜里掏出带来的驱魔符。
黄色的符纸,已经有点发烫了,变焦蜷起,开始变黑。估计拍罗小梅身上去, 也没什么效果。
果然黄色的符还是太次了一点。
褚玄良说“再看看。”
罗小梅看起来并不想伤害婴儿, 或者说从见到她开始, 哪怕是现在, 褚玄良也没从她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恶意。
房间里非常昏暗,门窗都被关紧。片刻后罗母跟罗父屁滚尿流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我的大孙子!大孙子!”
罗母摔在罗小梅身前,余光瞥见她的脸,便发出一声变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罗父朝后缩去,紧紧躲在墙角“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们,不是我们杀了你!”
罗小梅笑道“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公已经被我吓死了呀。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罗母哭着,却不敢抬头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你想做什么!”
罗父摇头“我……我不是你亲爸!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罗父是罗母改嫁后的老公,准确来说是罗小梅的继父。只不过,罗小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五岁从老家被带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在她心里,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吗?
罗父显然不那么认为,他见着罗小梅,除了惊恐,还有恶心。他站起来拉开房间的大门,趔趔趄趄地跑进院子。
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可亮度有些不对。
明明应该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黄昏时没有温度的残阳。
“dengdeng~”罗小梅没去阻拦,只是打了个响指“对了,还差一个人。”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响起一道年轻人的声音“爸,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呢?”
罗父又冲了回来,跪在门口说“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能伤害他!”
罗浩志从后面跟进来,打眼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罗小梅,顿时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害怕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姐……姐……”
“你们说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罗小梅一笑,脸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场面极其可怖。
她张开双臂道“大家都是罗小梅!来啊!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她说完话,罗父罗母三人,穿上了罗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来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湿。血液还是湿润的,粘在他们的皮肉上,顷刻就将他们染成了一个血人。
罗小梅将那怀里啼哭的婴儿塞到褚玄良那里,说道“你来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
褚玄良低头,发现自己被强制换上了一件蓝色的女士老人装,腰间还系着一块油腻的白色围裙,平时不说脏话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罗小梅点着黄玉“你是我的外公。”
黄玉的画风来陪褚玄良了!
她拍上搭档的肩。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褚玄良“罗小梅你——”
“嘘——”罗小梅对着他竖起一根食指,警告道“外婆是不会大声说话的!”
褚玄良问“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玉“我怎么知道!”
褚玄良怀里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怀里慢慢睡着。
罗小梅笑着拍了拍手,喊道“罗小梅,早上起来洗衣服啦~”
罗家三人被动地走到中间,他们面前各自出现一个木质的大盆,里面放着的就是罗小梅身上那件血色的长裙。
罗小梅催促道“快点洗衣服啦,不然要挨打啦。”
说着从一楼卧室里走出两个人偶。
人偶外面套着普通的衣服,里面是用纸张和布料塞实的,白色的脸上画着简笔五彩绘出的五官,可以依稀看出罗父跟罗母的轮廓。两个人偶一人手里拿着根粗大的木棍,一个手里拿着捆粗厚的竹条,站到他们后面。
罗母抑制不住,浑身颤抖,发出尖细的哭声。
她停下了,那罗母的人偶就抽一下竹条,用她的声音骂道“这点衣服都洗不好,怎么洗的那么慢,快点洗干净!你弟弟的尿布呢……”
那三人认命地蹲在木盆旁边搓衣服。
盆里全是血水,不管他们怎么搓,那衣服都洗不干净。血液在他们手上干涸,凝结着厚厚一块,随机觉得浑身发痒,痛苦不堪。
褚玄良不知道罗小梅究竟要做什么,就看着罗家三人被逼着洗衣服,洗啊洗,竟然一连洗了好几个小时。
罗浩志早就受不了了,他从来没干过粗活。中途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偶也没有责罚他。就是罗父跟罗母,不消一个下午,身上恐怕没一块好肉。
褚玄良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但看那边罗母已经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
罗小梅说“可是我还要去拔兔草,喂兔子,拔兔毛,还要砍柴和摸小鱼呀!你看你们洗了那么久为什么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罗母呜呜地小声啜泣。怎么也没力气。
“好吧。”罗小梅又拍手说,“罗小梅要结婚啊!是你们逼她结婚的!”
紧跟着房间里再次出现一个人偶。
那人偶大腹便便,简笔画中的脸,被涂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黑色。
褚玄良想起来,资料上面写着,罗小梅的老公,比她大了十七岁。
可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罗母眼中惊恐顿现。
那个新人偶,一手菜刀,一手啤酒瓶,狞笑着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
三人放声大叫,被举着刀的布偶追得满屋满院乱跑,追到了就是一阵毒打。
啤酒瓶砸碎在他们身上,又会出现新的瓶子。就是一场无休止的施暴。
打过一顿之后,凶悍的人偶停了下来,将他们拖回罗小梅的面前。
三人身上血渍斑斑,只是不知道是来自血盆里的,还是他们自己身上的。
罗小梅似乎看得很开心,黑漆漆地眼睛不住打量着他们。嘴里发出低吟的小调。
罗浩志哭着祈求道“姐!姐姐救我,救我!”
罗小梅声音停了一下,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dengdeng~”罗小梅伸出一根手指说,“你们现在有一个求救的机会!”
众人一喜。
罗小梅说“向你们的父母求救吧!”
罗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崩溃道“小梅,小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乖女儿,我去给你烧纸钱,我去给你立碑行吗?”
“嘘,罗小梅,向你爸爸妈妈求救,不要乱说话。”罗小梅不带感情地说,“现在你才是罗小梅。”
罗父直接配合叫道“爸……爸妈,救救我吧!救救我!”
罗小梅冰冷地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那两个人偶的脸上,眉毛上冲,嘴角下沉,露出非常愤怒的表情来。同时发出罗母的声音,唾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他没事怎么会打你?你连人家老婆都做不好,打你也是活该!”
“我错了,”罗母泣不成声,“我错了我错了!儿啊我错了!”
罗小梅沉沉地看着她。
褚玄良小声偏头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黄玉咬牙道“我会弄死他们。”
褚玄良叹道“不值得。”
杀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已经死了,生前受那么多苦,死后难道还要因为他们再经受折磨跟煎熬吗?
今天她杀了他们,就能做到坦荡去对待以后吗?善良的人做不到的,她今后会永远记着这件事。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杀。
罗小梅从人偶的手里拿过那把菜刀,低诉道“妈妈,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原谅的机会。不是吗?”
褚玄良将孩子递给黄玉,摸上怀里的罗盘,正待开口,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那人背着光走进房间,身上带着股腾腾的热气。摘下遮阳的帽子,在手上甩了甩。
江风看着这满地的血,挑眉道“干嘛?”
罗小梅不由手一抖。
江风下巴一抬,对着她问“你拿着刀想干嘛?”
罗小梅小声答“我……切……切菜。”
褚玄良“……”
江风又说“周围的人散开。”
不用他说,同学们早就已经退开了。现在周围一米以内,只剩下一个江风。
在一群惊恐目光中,江风的冷静跟淡然衬托得他无比超然。
江风整理好自己的书本,重新坐下。
田豆豆抽泣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江风说,“然后你可以去医院了。”
田豆豆“……”
江风说“建议你可以先到教室后面等,三分钟后铃响上课,学校里人就少了。到时候你再出去不容易被碰到。打个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过来接你吧。对了,建议你再跟学校报备一下,”
田豆豆怔了怔,忽然发出一声宣泄似的狂吼。
江风抬手捂住耳朵。
田豆豆哭着要往外走去,又听后面的人喊了句“等等。”。
田豆豆回身一吼“干什么!”
江风把之前褚玄良给他的名片递了过去“去医院后如果治不好的话,可以找他。”
田豆豆将它接过,迟疑地捏在在手里,只见上面写着
“白云观褚玄良
做法事请提前一月联系。
买符请至道观。
撞鬼请提前说明不接受骚扰质疑。
看风水属私人业务收费较高。
随喜好接单来者会拒出口慎重。
电话13xx……”
田豆豆站着发呆,手指在卡片表面摩挲了一遍,不明白他给自己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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