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大帅府。
外院东边的一座僻静院落,如今成了内阁七臣办公的地方。
此时天刚大亮,小院内就不断有异响传出。离近些许,就能听到是里面传出来的一声声咆哮。
单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正厅内,将来端坐在长案首位。他揉着眉头,双目紧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面前两侧的七小贤,就是发出噪音的罪魁祸首。他们要么拍桌子、要么瞪眼睛,唾沫横飞间,已经没了一点三品大员的样子。
众人再定都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各自有各自的说法,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因为一个问题而吵起来。
建议在三险之内的,会被众人炮轰。说安逸之地,必出骄奢淫逸的君臣。
说在北地的,会被得以白眼,中央政府那么偏,还怎么治理九州各地,南边都造反了,都城过了两个月才知道。
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将来一筹莫展之际,魑出现在门外,一声压过了七位阁臣。
“禀告武王,林穆、林熙、魍,即将抵达双子城。魍派人回来传话,太虚子携玉虚宫九百弟子护送人皇玺印前来,请武王下令关闭两城东城门,令派工部尚书前去迎接并全力配合。”
“岂有此理,大典在即,工部尚书何等繁忙。”
陆远本就在气头上,直接学着刘清照拍案而起。
“砰!”
将来也拍案而起,吓得那几个站着的全都坐了下去,坐着的全都站了起来。
“吵来劲了是吧?什么都能吵了是吧?”
见几人都不吭声了,将来立着眉毛,沉声道“都城选址的事你们不用再议了,有明白人回来了。你们把吏部送来的各地官员名单,与鬼卫送来的卷宗对照一下,以免有所纰漏。”
说罢,将来拂袖而去,弄得七人只敢躬身称是。
时间流转,有三骑驶入东城大门,三人三骑快马加鞭,奔行在东城的街道上。
他们的身上尽是旅途留下的的痕迹,一看就知道这一路艰难且漫长。
四座城门通向大帅府的道路很是宽阔,石板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道路两侧的摊贩与行人也对这样的飞骑见怪不怪。
待三人抵达大帅府门口,林熙振臂高呼道“我回来了!”
林穆摇头苦笑“你又没来过!”
林熙仰头轻哼,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三人刚下马,大帅府的正门便被缓缓拉开,本准备走侧门的林穆突然止步。
他抬头的那一刻,脸上浮现了许久没有出现了的笑容。
林熙步履飞快,一跃而起,很快就与将欣拥抱在了一起。两个丫头嘀嘀咕咕,再一转眼就朝尚府的方向跑去。
魍与林穆走到将来近前,躬身道“提前参见武王。”
将来眉毛一挑,轻笑道“一点也不像你能赶出来的事啊,说,林穆给了你什么好处?”
魍隔着面具,笑声有些发闷,他瓮声瓮气道“一壶好久而已。”
将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声道“快去休息吧,晚些再去见鬼帅,我已经知会过了。”
“诺!”
魍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大门前只留下了将来与林穆。
两人四目相对,但下一刻林穆就感觉眼前恍惚,时而星辰环绕、时而山川大海、时而世间百态。
林穆双手掐诀,心中默念静心咒,在咒语完毕后,他的眼睛随之恢复清明。
将来笑道“不亏是我的监正大人,果然厉害!”
林穆笑道“俸禄少了我可不干!”
将来放声大笑,迈步就要往外走。林穆一把拦住他,尴尬道“我这连口水都没喝,你要带我去哪?”
“你是要成仙的人,怎会差着一口水,我带你去工部看看精修过的九州沙盘,你帮我算算在哪定都好?”
林穆侧身,躲过将来拉向他的手。而后一字一顿道“给我安排一处安静的院子,没有好茶我一个字也不说。”
“早有定计?”
林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将来转身把林穆迎了进去,带向了内阁紧邻的一处院落。
两人并肩而行,林穆也没有刻意让出半个身位,对于他来讲,愿为之效力的是朋友,其次才是君王。
对于将来,也是一样,若不是有林家兄妹和为他倾尽全部的玉虚宫,他甚至都会废了钦天监这个衙门。
幽静的小路上,四周行走的人越来越少,林穆率先开口道“这个先给你,我在慢慢说。”
将来伸手,接过了一枚墨玉所制的武王令,令牌的背面刻有尚婉儿三个字。
就在将来用手指摩搓尚婉儿的名字时,林穆沉声道“这枚令牌,应该是最后一枚武王令了。”
将来皱眉,转头看向林穆“怎么回事?”
林穆沉声道“那位九指前辈,在雕刻完人皇玺后,精气神耗尽含笑而去了。他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余力为玺印刻字。”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动都转转返回玉虚宫,毕竟我师叔太虚子也擅长雕刻一道。”
将来颔首,沉声问道“太虚子前辈为何会亲至?”
林穆眉头紧锁,一句一顿道“我师叔刻字前为自己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十死无生。”
“他隐瞒卦象,毅然决然的选择在一座孤峰上刻字。”
“可第一个字还未刻完,天空中就有雷云闪动,一条暗雷凝结的黑蛇就出现在了玉虚宫上空。”
将来双眼微眯,眼神中杀气四溢。
林穆继续道“人字刻完,雷劫直转而下。师叔以拼尽阳神身外身为代价,依托玉虚宫山水之势,硬抗了第一道雷劫。”
“那时的他再无余力,我玉虚宫中八位静坐枯禅的太上长老齐齐出面,拼的身死道消为之挡下了其余的八道雷劫。”
“四字刻完,师叔还有一气尚存,他再占一卦,死期便是正月初二,你的继位大殿之后。”
“如此,便有了他带领九百弟子,前来亲自为你主持封禅大典。”
将来沉声道“没有办法了吗?”
林穆摇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叔那仅存的一口气,是刻字之功,若非如此也与八位太上一起身死道消了。”
将来手腕一翻,推开了小院的大门,隔壁照顾内阁的婢子很是激灵,门刚打开她就探出了脑袋。
将来沉声道“弄壶茶,让厨房准备饭菜,莫要有牛肉、乌鱼、鸿雁、狗肉。”
“诺!”
待婢子应下,两人迈步而入,径直走向了院中正殿。
屋内很是干净,一看就是每日都有人打扫,但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温度甚至比外面还要冷。
两人在茶案前做好,将来笑问道“之前忙于战事,没来得及追问,你问什么传信要把大典的大婚定在正月初一?”
林穆怪笑道“怎么?你不着急成婚?”
将来白了他一眼“说正事呢。”
林穆捏了捏刚刚续出的胡须,还真有那么一点道长的样子。
见他故作高深,将来大义凛然道“监正食正三品俸禄。”
“有多少?”
“月俸三十五石。”
林穆满意点头,语态平稳道“下一年是一个新的甲子年,后六十年之气数在这一天定之。”
“新甲子的第一天,你与婉儿一同为大武争夺九州之气数,那统一九州,就跟你儿子没什么关系了。”
将来蹙眉“你说的如此通俗易懂,是看不起我吗?”
林穆微笑道“那我以后只跟你说卦辞,你自己解。”
将来两忙摆手,却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茶具与炭炉一同送来,正堂内的温度随着火红的竹炭很快变得温暖如春。
将来退去大氅,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吐了一口气。
林穆笑道“你还知寒暑?”
“活着吗,有些东西不能摒弃,能抗的时候我是不会调用内劲了。”
林穆点头,话风一转道“定都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师叔阳微子根据典籍记载在外游历,你继位大殿时他老人家应该会赶来,那卦辞的最后一句便有解了。”
将来郑重道“我一直想弄清楚的是第三句,毕竟需要我有百万金甲才能横扫九州。”
“说实话,要不是在太阿山,看到天机子前辈与那骨头打架,我是万万不会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的。”
林穆郑重道“关于金甲,典籍中有所记载,但线索不多,我也想与你商讨一下。”
“你说!”
林穆放下茶杯,组织了一下语言“据记载最后一位人皇帝辛,其帐下有百万金甲,但这所谓的金甲,并不是指的盔甲装备,而是一块象征着荣誉的令牌。”
“那百万甲士,皆驻守在人皇脚下,传说中的朝歌城。其中每一个人,都是从万人中选拔出来,皆是能战善战之辈。”
“这支军队一人不多一人不少,为了彰显他们的勇武与身份,帝辛用九州之金,为他们没人铸造了一枚令牌。”
“平日里,令牌可以挂在腰间彰显身份,战斗的时候可以挂在心口,为将士挡住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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