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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行宫,胡亥自然是先去见自家父皇,瞅了瞅行宫内噤若寒蝉的东海郡官员,他有点踌躇。
看上去,父皇应该正在气头上,不过,不进去,父皇肯定更生气。
进了行宫主殿,胡亥便看到自家父皇正在听一位官员上奏,便老实的所在主殿一角等着。
只不过,等得时间太长,胡亥看着看着,就渐渐开始走神。
直到殿中安静了许久,胡亥才回过神来,见上奏的官员已经离开了,而自家父皇正拿着一卷书册看,连忙站起身行礼。
“父皇,儿臣回来了。”
嬴政看了胡亥一眼,继续看手中书册。
见了自家父皇的态度,胡亥便知道这是还在生气,眼珠一转,神秘兮兮的道:“父皇,儿臣这次远游,为父皇寻来了一位贤才。”
“哦?”嬴政来了些兴趣,放下手中的书册,看向胡亥,“不知此人何名?有何才能?”
“这人名……”胡亥突然卡壳,他想起来,他好像还没问过韩信的名字……所以他现在应该是不知道……
“儿臣倒是不知,不过那人很……孝顺,为了为母亲治病,竟然愿意为儿臣效力……呃……”胡亥越说越无力,他虽然对历史上的韩信了解一些,但是对这个刚刚认识的韩信,知道的实在不多。
“他看上去很能打。”胡亥最后弱弱的补充了一句。
嬴政听胡亥说完,眼中浮现出无奈之色,他实在没听出,这“贤才”贤在何处。
不过,见胡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就安慰一句:“朕相信你的眼光。”
不过,这“贤才”还是留给这小子自己用吧。
“那我还能去寻找其他有才之士吗?”胡亥顺势期待的问道。
“……可以。”嬴政沉默了一瞬,才点点头,算了,难得这小子对一件事有点兴趣,随他去吧。
“不过,此处乃是齐楚旧地,寻访贤才,更要注意自身安危。”嬴政没了惩罚胡亥擅自出游的心情,最终只是警告了一句。
胡亥心中暗自得意,果然卖惨才是正途,自家父皇见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果然不舍得罚他了。
……
离开了东海郡,便到了四川郡的治所相县,而这里距离沛县很近。
到了新的郡县,嬴政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胡亥也就继续放飞自我,四处闲逛,之前他便暗中嘱咐过灌婴,注重在四川郡的发展,所以,这相县之中,有不少商铺都是他的产业。
到了相县的第二日,嬴政跟着四川郡守出了行宫去巡视,胡亥却没有跟去,而是带着蒙毅、陈牧还有王珺一同出门。
如今始皇莅临相县,这县里的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治安自然是极好,他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身后远远跟了十几个身着便服的侍卫,便出门游玩。
胡亥也不曾走远,而是到了相县的悦来酒楼,如今悦来客栈几乎已经遍布天下,不过客栈毕竟功能繁杂,无法专精于一事,于是在繁华些的地方,灌婴专门开设了酒楼。
这一处悦来酒楼,便是相县最大的酒楼,分为上下两层,胡亥作为幕后老板,自然是坐在第二层最好的位置,靠近窗边,正好可以看到下面的街景。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大秦的吃食有了明显的进步,这悦来客栈里的菜品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胡亥咽下一块软嫩嫩的香煎豆腐,虽然这里的菜品比起他自己培养的那个那个厨子差了许多,不过,偶尔吃一顿,也别有一番滋味。
如今刚到申时,时间尚早,又兼酒楼二层消费更高,所以并没有其他食客,胡亥、蒙毅、王珺三人尽皆坐下用膳,而陈牧则是守在胡亥身侧,不时帮胡亥布菜,却是未曾入席。
至于另外十几个侍卫,则是分坐在了胡亥这一桌的周围。
劝说几次无果的胡亥早已经对劝陈牧坐下吃饭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也就任由陈牧在自己身侧站着,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陈牧的服侍。
他果然堕落了。
胡亥看着楼下来往的人流,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满意的咽下去了刺的鱼肉。
几人正在用膳,楼下突然出现了一阵喧哗之声,一群人上楼的声音让陈牧挑鱼刺的动作微微僵硬了一瞬。
突然出现的人令他本能的戒备起来,同样戒备的还有坐在胡亥对面的蒙毅。
至于王珺和胡亥两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安心用膳,毕竟他们一个医者,一个孩童,戒备也没有用。
不过,胡亥还是向楼梯口瞅了一眼,上来的一共有五个人,带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并不算华贵,相貌也只能说是普通,身上又带了些痞气,然而笑容爽朗,倒是意外的能令人心生好感。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看上去都是孔武有力之人,也难怪陈牧和蒙毅戒备,不过,看这几人上了酒楼二层之后东张西望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此,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胡亥更加放心了。
区区几个食客,还不至于让他在意,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十几个侍卫。,
上来的这几人正是刘邦与他的一干好友,他们听闻始皇帝陛下出巡到了相县,便一同从沛县来到这里看个热闹,不过,似乎到的迟了一些,并没有看到始皇帝出巡的场面,只看到了街上巡逻的士卒。
刘邦思量一番,既然难得到了相县,便决定带着好友去最出名的悦来酒楼奢侈一番,如今他刚娶了吕公之女吕雉不久,家中也算是小有余财,来这悦来酒楼一次,还是可以承担的起得。
不过,一踏上酒楼二层,他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虽然二层的几桌食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一种被猛兽盯住的危机感,却一直挥之不去。
刘邦看向周勃,周勃跟刘邦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自幼习武,自然对这种气机变化敏感一些。
刘邦也不掩饰,大方的看了看几桌食客,最终把注意力放在了窗边的那桌食客身上。
他的视线从一身劲装的少年和一脸悠闲的中年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在被人伺候着吃饭的小少年身上,看来这几个人中应该是这位小少年身份最为尊贵。
这小少年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弱,但是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一举一动虽说随意,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不一般的修养。
刘邦本来就喜好交友,对于这个一见便令人心生喜爱的小少年自然不想就此错过。
纵然他察觉到,当他的视线落在这小少年身上时,危机感突然增强,他也依旧准备主动上前打个招呼。
不过刘邦的分寸拿捏的很好,没有直接靠近,而是走到距离窗边的位置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抱拳道:
“小君子钟灵毓秀,不知我等可否有幸结识一番?”
胡亥抬头看了不远处的中年人一眼,虽然刚才一见便对这人有些好感,但是对这人来主动结识自己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他此时正有些无聊,既然有人上前主动相交,他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便让这个人坐在了食案另一侧。
跟在这人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走了过来,胡亥便让人在自己的食案一侧又加了一张食案,让这些人也坐了下来。
胡亥无意报自己的姓名,只是与这个人随意闲谈,这人谁说看上去并非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却有些见识,再加上他的语言诙谐幽默,讲出来的事情便更加引人入胜。
胡亥与这人交谈了一番,对这个人的好感度更高了三分。
不过,陈牧和蒙毅没有被这和谐的气氛感染,依旧戒备的看着陌生的几个人。
除刘邦外的其他几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并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刘邦与这位小少年说话。
同时对刘邦愈加佩服,他们已经察觉到除了他们几人,其他的食客都紧紧的盯着他们,仿佛一有异动就会人头落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刘邦还能与这个小少年谈笑风生,也是心大的很。
胡亥正与人聊的尽兴,突然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从窗户向外一看,便看到了远处归来的马车和骑兵。
自家父皇巡视归来了,胡亥看着辇车,眼中满是笑意,不过他现在结识了一位新朋友,这一次就不蹭自家父皇的车回行宫了,倒是有些遗憾。
刘邦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象,豪华的马车之中坐着这个世界上最尊贵最有权力的人,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必退,恭立在街道两侧,这样的威势令人震撼,也令人……羡慕。
刘邦看着始皇帝的辇车缓缓而过,又看到了胡亥眼中的遗憾之色,以为胡亥与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不由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
胡亥刚从远去的窗帘上收回视线,便听到这句话,神情一滞,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并未让其他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我与你交谈良久,还不知你的姓名?”胡亥声音平静的问道,心跳却微微加速。
“我名刘邦,在家排行第三,小君子喊我刘季便是。”刘邦痛快的答道。
不过,刚刚说完,他便感觉到背后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身上的汗毛随之竖了起来。
是……杀意!
而这杀意的源头正是他对面的小少年,微弱的杀意,并不强烈,却让他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随时有可能粉身碎骨。
刘邦绷紧了身体,做好了逃跑的准备,那个站在小少年身后的人给他的威胁太大,他感觉若是对方动手,他只有逃跑这一个选择,而且,他还不一定能跑掉。
刘邦暗自苦笑,不知他说错了什么,让这个小少年对他升起了杀意,他的名字虽说平凡了些,也不至于难听到让人一听就心生厌烦到想杀人的地步吧。
更何况,刚刚他们还算是相谈甚欢,他以为他们能成为朋友的。
胡亥看着刘邦,双眼幽黑。
能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刘邦……刘季,应该便是历史上的汉高祖了。
他应该杀了他,永绝后患,可是真要动手,却又有些犹豫。
“大丈夫当如是。”胡亥的声音打破了可怕的安静,说出来的话却更令人心中一寒。
“你可是想取而代之?”
刘邦的手重重的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想站起来,却在沉重的压力下不敢稍动。
“怎么可能,我此生之愿,能成一方郡守便心满意足了。”刘邦干笑道,他说得真心实意,毕竟他确实还不曾想也不敢想取代始皇帝。
胡亥细细品味着刘邦话中的情感,酒楼二层再次安静下来。
陈牧看了看刘邦,虽然不知为何公子会对这人升起杀意,但是既然公子想杀,只是区区平民,又何须太过在意。
“公子?”陈牧话中含了询问之意,只要公子示意,他自然会为公子除去这人。
胡亥被陈牧的声音惊醒。
看了看虽然额头有些冷汗,却依旧还算镇定的刘邦,突然叹了口气。
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会再出现,没有纷乱的局势,没有能臣猛将的帮助,刘邦不会有机会走到那个位置……
“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本想杀了你的。”
“却又舍不得。”
“你随本公子去咸阳,本公子便饶你一命。”
公子?
听到胡亥的自称,刘邦心中一惊,公子这个称呼以前只有诸侯之子才有资格使用,而现在能自称公子的,只有这大秦的皇室子弟。
他猜到了他这一时兴起结识的小少年身份尊贵,却没想到这位的身份会尊贵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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