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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本以为宁王一定会离开,谁知道,贤妃的话音刚刚落下,宁王便转身带着浅笑走了上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视线落在远处,慢慢的一步步的往她的方向走去。然而他的视线却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只落在远处冬日里萧条中带着点点凄美感觉的景色。
“王爷今日怎么进宫了?”贤妃看着他慢慢的走近,然后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她随着他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哦,本王今日进宫是想向皇上请缨去亲自去边关驻守。”
贤妃闻声原本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她也已经听说了关于夕云国的事情,虽然这是国家大事,可是驻守边关又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在,并且皇上还派了一直都不满他当皇帝的睿王去了边关,宁王何故还要趟这样的浑水呢?不过她清楚朱玄铭待这个弟弟是极好的,所以她相信朱玄铭必定不会让他去。她站在一侧,视线同样落在了远处,浅浅一笑道:“想必皇上是不会同意的吧。”
宁王闻声,爽朗一笑,道:“果然孙莹心还是这么聪明,难怪皇兄会一直这样宠着你,果然是不无道理的。”
这‘孙莹心’三个字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从他的嘴里听到了,顿时唇边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有些被自己深深埋藏起来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如果还能再选择一次,她一定会选朱玄毅,而不是朱玄铭。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可是一切还能再来一次吗?老天爷不给她机会,那么她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跟皇后斗智斗勇,想方设法的不让朱玄铭厌恶自己。明明良人就在眼前,她却选择了一个最没有感情的人,到底是朱玄铭隐藏的太深,深的让人无法猜透。
她闻声浅浅一笑,道:“什么宠爱,这后宫之中最得宠的还是仁贵人了。”
宁王虽然不常进宫,但是宫中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仁贵人的受宠程度他也听说了,并且这仁贵人都已经在朝堂各个官员之中传开了,一个女人,在朝堂之中被传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无奈,道:“这份宠爱只会给她带去伤害,一个女人再得宠,切不可传遍整个前朝后宫,甚至传到民间。这一点,贤妃娘娘您就做了恨恰当。”
最后一句话,让贤妃愣了一下,然后浅浅一笑,低垂了眸子,转过了身子,伸手搭在了彩月的手臂上,再度都到了这亭台的中间,看着四周已经凋零的树干。
整个空间突然就这样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在他们两人之间吹动着,长袍随风而起,发出轻微的声音,贤妃捏着彩月的手臂紧了紧。果然不曾拥有过的,总是怀着一种美好的念想,就先此时的宁王,当初贤妃选择了朱玄铭,宁王就成为了那一个不曾拥有的美好。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风中伴随着点点雪花,砸在贤妃的脸颊上,感到了些许的微凉,她惊慌的伸手触摸了脸颊,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泪,不过是雪花融化的雪水。
那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不会哭,早就已经把爱情看的淡薄了,现在她还有两个孩子,爱情,已经成为她的一种遐想,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个不可触碰的美好。她抬眸看向了外面,雪花伴随着寒风一点点的从外面飘了进来,萧条中的美好。
“下雪了。”
“是啊,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冷,贤妃娘娘还是快些回宫吧。”宁王并没有动弹一下,依旧是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直直的站立在那里,视线落在远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点点愁容。
贤妃转身,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英挺的背脊,莞尔一笑,冲着他的背影微微福了福,道:“王爷也早点回去吧,一会子雪大了,路难行。”
“自从父王驾崩,本王的路从来都没有顺畅过,又何来难行,一直都是如此。”语落,他转过了身子,深深的看了贤妃一眼,看着她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与过去那个活泼开朗的孙莹心真是天差地别,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培养出什么样的人。
宁王的眼眸很深,那一眼,一直望到了贤妃的心底,她只看了他一会,就瞥开了视线,福了福身子,道:“那么本宫先回去了,王爷保重。”说完,贤妃便落荒而逃了,她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彩月的手臂,快步的下了楼,中间没有半点停息,一直到走出摘星楼,才慢慢的停住了脚步,站在下面慢慢的抬头,看着楼阁,就像是一个仰望的人,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
彩月是一直跟着贤妃从娘家到恭亲王付,再到这后宫之中,因为在贤妃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的。当初贤妃还是尚书千金的时候,宁王还是宫中的皇子,朱玄铭已经是恭亲王了。
她第一个遇见的是那时候看似淡泊一切名利,一个只知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照理说她爱的应该是朱玄铭,可是再遇朱玄毅的时候,她才真正找到了心动的感觉,朱玄铭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在于,可是却是个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极深的人,贤妃看不透,猜不着。而朱玄毅,却是真是淡泊名利,渴望自由,逍遥的人。而她贤妃就喜欢这样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朱玄毅是光武帝最疼爱的皇子,正好当时的太子犯事,光武帝大怒,并且还动了废除太子再立的念头,也正好那个时候朱玄铭上门提亲。最后贤妃觉得,朱玄毅很很大的机会被立为太子,所以她只能背弃了誓言,她不想做宫里的女人,她不想被四面的宫墙围起来,所以她选择一个闲散的王爷,宁愿平淡一辈子,也不想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然而命运一定是给贤妃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再进了恭亲王府之后,没多久,太子的事被平反了,朱玄毅还是皇子。更可笑的事,这个让她怎么都看不透的这玄铭,竟然卧薪尝胆,悄悄的在前朝中设下了一个局,最后取得了皇位。
一个最不想进宫的人,以为总算是逃脱了成为围墙中的女人,但命运却跟她玩游戏,她越是不想的事情,统统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彩月看着贤妃的眼角缓缓落下来的泪水,低声在她耳测,道:“娘娘,这里人多口杂。”
“本宫明白。”说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便由冬儿扶着离开了。
回了霁月殿,贤妃神情有些恍惚,许是太冷了,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刚刚宁王的一眼,一遍遍的在她的眼前浮现,放在矮几上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彩月站在一旁,见着贤妃煞白的脸色心中十分担心,出去将殿门关上,又走回了贤妃的身侧,蹲下了身子,道:“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您现在有四皇子和五皇子,您还是贵妃娘娘,过往云烟就让它过去吧。”
贤妃低垂的脑袋,慢慢的抬了起来,眼帘慢慢的抬起,一双泪眼显露在了彩月的眼前,只微微一动,一滴泪水便落了下来,她的眉头轻微的一蹙,明明是痛苦万分,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样看着彩月。
这样的表情,当初在朱玄铭登基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彩月看着甚是担心,伸手紧紧的捏住了贤妃的握着拳的手,道:“娘娘,您还有小皇子,他们都需要您。”
贤妃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用同一种表情看着她,过了很久之后,她才慢慢的开口,道:“彩月,他的眼神好陌生,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我……我在他眼中已经是陌生人了,彩月,你看看我,跟以前有何不同?”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彩月的双手,像个急迫的想要得到答案的人,
“娘娘……您……您只是变得比以往沉着稳重了,其他并没有变啊。”
她说完,贤妃眼眸中依旧带着一丝不解,她垂眸思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眸一亮,“陌生人……呵……确实陌生,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了。”
“娘娘……”
彩月还未开口,贤妃就甩开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背过了身子,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彩月依旧是一脸的担忧,想要留下来,可是贤妃的态度强硬,最后还是不得不退了下去,贤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彩月可不希望,贤妃一时想不开,把现在的一切都毁了。有时候贤妃对于某些事情是非常死脑筋的,可若是想的明白,就没有问题,若是一直想不通,那么就糟糕了。她慢慢的走出殿宇,眉头深锁,在大殿门口来回走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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