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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溪觉得自己很是讨厌楚清欢,为什么呢?
楚清欢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养在乡下的庶女而已,凭什么得了老夫人的青睐?
她若是楚锦芙的话,自己也就认了,谁让楚锦芙就是得了老夫人的心思呢?可是她不是!
她是庶出之女,身份上便是连自己都不如,凭什么在楚府这么顺风顺水,甚至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丫环赵紫和赵粉都夺走了?
其实她并不在乎自己身边多或者少这两个丫环,可是她觉得这是楚清欢对自己的挑衅,可是偏偏……偏偏她还当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是这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似的。
装什么装!
楚云溪几乎想要撕破楚清欢的这张嘴脸了,可是母亲却是把她拉走了。
对自己前所未有地发了脾气,楚云溪不服气,楚清欢凭什么,那张脸甚至连自己都不如,竟是让母亲都要忌惮几分!
她不服气!
只是这不服气却是换来了母亲的一巴掌,楚云溪目光愣怔,她看着母亲,眼中带着不解。
母亲竟是为了一个外人打了自己一巴掌!要知道,自己活着这十多年,母亲和父亲从来没有动自己一点油皮的!
只是母亲的欲言又止却是让楚云溪心中泛起了波澜,难道说楚清欢身份并不简单?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她去问三哥,哥哥可是比楚清欢年长几岁的,若是夫人真的是续弦的话,哥哥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可是三哥什么都没对自己说。楚云溪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亲兄长,为什么明明和自己一母同胞,可是却是对楚清欢这么好,而对自己却是这般的冷酷,好像那个才是她的亲生妹妹似的。
只是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楚云溪却是看到了珍珠雪肌膏,不用说定是老夫人送来的,这整个相府,也就她那里有这宫中之物。
只是紫雪却是摇头道:“刚才二小姐命人送来的,说是长公主赏赐了不少东西,各位小姐处都分了一些。”
楚云溪一脸的喜色几乎破碎,她想要将这珍珠雪肌膏给扔出去,丢到楚清欢的脸上对她说,不用你假惺惺地装好人!
可是她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好,你借着长公主的名声,我不得不忍!可是楚清欢,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楚云溪安静了些日子,直到听到母亲跟自己提及和南宫表哥的婚事,她的心忽然间雀跃了起来。
镇南公府的世子,年少有为的少将军,风度翩翩又是自己的表兄,若是真的能嫁给他,楚云溪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后半辈子是泡在蜜罐子里的。
镇南公府不许纳妾。
所以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别看自己父亲母亲恩爱的很,可是当初她也是听说过的,母亲怀着三哥的时候,为了给楚家开枝散叶,老夫人也是想要给父亲身边塞人的。
要知道母亲可是老夫人的侄女呀!饶是如此,老夫人都会往父亲房里放人,若非是父亲坚持,只怕是如今自己也有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了,父亲和母亲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
外人羡慕,楚云溪却是清楚,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不容易。
可是镇南公府却不会,姑丈和大姑姑恩爱,根本从没有听说过通房妾氏的存在,南宫表哥名扬南疆,南宫语嫣又是小才女,自己嫁过去,定是不会受委屈的。
楚云溪越想越觉得脸红,捂着脸离开了客厅,她可不要母亲看见她脸红害羞的样子。
母亲告诉自己,老夫人是同意了这门婚事的,便是姑母也赞同的很,如今就等着他们两个相看了,其实楚云溪知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南宫表哥之间的相看,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瞧,眼瞧着自己要嫁入镇南公府,便是楚锦绣都来恭喜自己了,那支落梅疏影簪插入了发髻之中,楚云溪不由含羞一笑,“大姐过奖了。”
大夫人果然是最疼爱楚锦绣,便是这一支落梅疏影簪都做工精致的很,一看就是宫廷内造的。
只是到清风楼后,楚云溪却是有些吃惊,为什么楚清欢也在这里,难道是故意来为难自己的不成?
不是的,她一定是因为要给楚文璋买点心,所以才过来的,楚文璋爱吃甜点,整个相府无人不知。
她努力甩掉自己心中的那些疑问,提着裙摆向楼上走去。
母亲跟自己说,定下的是小兰亭,她要快几步,不然定是要让南宫表哥久等的。
她轻轻放下了脚步,只是忽的传来的声音让楚云溪一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对别人而言是天命,可是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是南宫表哥的声音!
楚云溪有些兴奋,果然表哥来了,可是下一刻这些兴奋却都是犹如冰雹劈头盖脸而来,砸的她生疼生疼的。
她只听到那房间里传来楚清欢的声音,还有南宫表哥的不满声。
母亲常说她愚笨,可是再愚笨的人却也是听明白了的,这门婚事不过是楚清欢不要的,而且南宫表哥并不喜欢自己,他想要娶得人是……
她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清风楼,只觉得这是比地狱更恐怖的地方,而就在之前,自己还是一脸兴奋的前往这地狱之地。
马车飞快,楚云溪觉得马车再快一点的话,自己的心都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紫雪似乎看出了自己的不适,对车夫交代了一句,马车骤然间停了下来。
只是楚云溪却觉得不好,马车夫不知道哪里躲着去了,骤然出现的两个人面色不善,自己也是见识过的,那是跟着父亲外放的时候遇到过的。
只是那时候自己小,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调戏良家妇女。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可是当那人摸到了马车上的时候,楚云溪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这是不是楚清欢安排好的一切呢?
先是在清风楼里刺激自己,然后又是让人玷污自己的清白。
父亲和母亲常常夸赞她聪明,果然,她真是聪明的很。
若是父亲和母亲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儿就是毁在了楚清欢手中,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楚云溪忽然间觉得可笑。
她给这大汉银子,她向紫雪求救,可是最后却都是无果。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成为南宫默言所说的死鱼目的时候,楚云溪忽然间却又是想要反抗,若这是楚清欢给自己安排的命运,她不服气!
她一番挣扎,最后却是让自己更为尴尬,上半身再无衣物遮掩,她脸色通红,气恼以及羞涩。
只是下一刻,她眼前却是忽然出现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
不着一物在外人面前,楚云溪前所未有的经历,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三哥的声音忽然传来,楚云溪觉得自己好像绝处逢生似的,她回过神来,连忙穿上自己的衣物,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却是转过身去。
锦衣卫的林慕言,锦衣卫同知,锦衣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云溪是听父亲和哥哥提及过的,却不想竟是这般无意地遇到了他。
锦衣卫的人个个都是带刺的,林慕言也是,听着他说的话,楚云溪只觉得这人不是在陈述事实,而是楚清欢的帮凶,想要威胁自己。
他不是想要威胁自己吗?楚云溪恼怒的很,最后却是脱口而出,“那我嫁给你,如何?”
她没想到,自己赌气而已,林慕言却是答应了下来。
她原本是要去和南宫默言相看定下婚约,到最后却是成了锦衣卫同知林慕言的妻子。
甚至因为这件事,父亲搬出了相府,住到了帽子胡同去。
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楚云溪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忽然间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她却知道另一件事,当初的事情,是自己误会楚清欢了。
她是无意中得知的,林慕言的书房中有各色的文书,其中一份就是对当初自己被人拦截之事。
幕后指使之人是谁,那文书上没有写出来,可是却并非是楚清欢。
她当初的大吵大闹似乎都变成了一场笑话,楚云溪甚至愧于见到楚清欢,不为人妻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当初竟是那般的不听话。
其实林慕言对自己很好,林府中并没有太多的人口,林慕言也没有其他的女人。
只是有一件事,却是盘桓在楚云溪的心头,她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不知道和她恩爱缠绵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林慕言的那张青铜面具似乎从没有摘下过似的,便是睡觉也都带着。
楚云溪甚至觉得可笑,也许有一天摘下了面具,她都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她睡不着,辗转反侧,身后的人却是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肢,低声沉沉道:“放心,你的身体会记得我的。”
楚云溪脸颊顿时犹如火烧云一般,整个人犹如煮熟了的大虾,林慕言却是将她翻了过去,“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她不知道,林慕言明明那么忙,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精力和她乐此不疲在房事上,她本应该劝阻的,毕竟自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林慕言却是不可以。
可是骤然间而至的极致的欢愉却是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臣服在林慕言的身下,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楚云溪想,就这样也不错,虽然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和林慕言谈不上感情,可是能安稳地度过也不错的。
只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她当初自以为喜欢南宫默言,可是那时门当户对甚至高攀的婚姻给了她喜欢的错觉而已。
其实她不喜欢南宫默言,一个见了没几次的,甚至连客气之外的话都没说过的人,除了他的身份,她又能喜欢上什么?
可是林慕言却是不一样,楚云溪察觉出来了。
林慕言好像是一个猎人,自己一点点地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便是母亲都说自己是个幸福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幸福的。
只是这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去的也是这么干脆。
林慕言忽然间变成了叛徒,锦衣卫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第一人,而姬凤夜如今却是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可归。
楚云溪觉得害怕,她害怕林慕言的背叛会带给他们灭顶之灾,他们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们有了孩子。
可是她又忍不住的内疚,若非是为了孩子,林慕言何至于受制于人?
楚清欢劝导过自己,楚云溪知道,她不该跟林慕言闹别扭,可是心底里却还是忍不住的纠结。
当人有了软肋的时候,就是不是变成了这样?
她忽然间想去问问三姐,问问她对孙延人究竟是怎么样一番感情?因为在外人看来,楚常喜和孙延人也是恩爱夫妻,可是知晓内情的却是知道,他们之间也是存在着一道鸿沟的。
如今孙延人不在京城,三姐独自带着小外甥,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楚云溪挺着个大肚子,她想要去孙府。
可是还没出门却是被拦住了,“夫人,帽子胡同那边来人了。”
楚云溪闻言不由一愣,自从八千岁出事后,这边和帽子胡同差不多断绝了来往,她不想牵连父亲母亲和哥哥一家,怎么现在忽然间来了人?
来的人还是薛金莲,身怀六甲之人。
楚云溪连忙迎了上去,“嫂嫂你怎么来了?”
如今她们还真是几分同命相怜,三哥至今尚未回来,北疆战事还在持续,却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至于林慕言,每天都回来很晚,离开的早,她因为身怀有孕累得很,每天夜里都睡得昏沉,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
薛金莲倒依旧是几分丰腴,看着消瘦了几分的楚云溪,脸上露出几分怜惜,难怪林慕言登门拜访,非要自己来这一趟。
看来自己若真是再不来,楚云溪硬生生会把自己折腾死的,男人们的战场,往往便是女儿家也都受到牵连,偏生却又是谁也不会在意这些女儿家。
还真是无奈的很。
“男人家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老话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别无他法,明白了吗?”薛金莲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楚云溪,太多的东西她不适合知道,而楚云溪又不是楚清欢,没有那玲珑心肝。
不过,若真是楚清欢的话,又哪里需要自己来劝说?薛金莲不由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自嘲。
楚云溪却是忽然间问道:“那嫂嫂你和我三哥呢?”
谁都知道,当初寿康伯府的庄明杰爱慕薛金莲,后来庄明杰却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刚刚嫁到寿康伯府的柳采蓉则是回了承恩侯府,听说如今正打算改嫁呢。
三哥当初娶薛金莲的时候,其实楚云溪觉得是薛金莲高攀了的。
三哥是新科状元,而薛金莲却只是商人之女,尽管晋国夫人名声远扬,可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商人罢了。
只是三哥对这门婚事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甚至于母亲和父亲也都没有,她一个出嫁的女儿又能说什么呢?
不过薛金莲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她行事落落大方,便是自己都不如。楚云溪承认,自己最初的不喜欢淡淡消失,甚至今天她看到薛金莲的时候,心中是雀跃的。
她想,若是自己再这么一个人呆下去,她会疯掉的。尽管她知道,这样对孩子实在是太不好了。
只是这问题一直都是憋在心口的,若真是问出来,楚云溪却又是觉得自己孟浪了。
薛金莲却是低声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好像是大人遇到顽皮的孩子似的,宠溺却又是无奈,“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我和你三哥,也不过是平凡夫妻罢了,相互扶持走到老的走不动了,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楚文琛,其实对楚文琛,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庶出之子的嫡子,身份上向来和庶子没什么区别的。
只是这又如何呢?
自己不也是父不详的吗?没什么高贵与否,他们能好好走下去,这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楚云溪觉得,二姐和嫂嫂关系好是有原因的,她们都那么喜欢轻描淡写,只是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若是三哥纳妾呢?”楚云溪忽然间道,其实她也害怕……
自己在冷遇林慕言,她不知道林慕言有没有察觉出来,可是她又是害怕的,害怕回头林慕言也会让自己难过。
她想要从薛金莲身上找到答案,看看自己回头该怎么应对。
薛金莲忽然间有些羡慕,楚云溪就好像是金丝雀,一直被父母呵护着,如今又有林慕言保护,她这一辈子,其实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太多的折腾,这样的人生,真让人羡慕。
“你放心,慕言是不会纳妾的。”薛金莲笑了笑,看着楚云溪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她伸手拿起了一件罩衣,“天气有点凉了,别着了凉,回头自己受委屈。”
楚云溪怔怔地看着离开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劝自己相信林慕言,可是唯独自己对林慕言没有信心呢?
明明,自己才是唯一一个见过林慕言真容的人,不是吗?
忽然间,楚云溪笑了起来,痴痴傻傻的。
也许,她真的应该听二姐和嫂嫂的话,放宽心,好好的为慕言生儿育女才是。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戏,这边刚刚上演,却是高潮骤然而至,楚云溪觉得自己懵懂,似乎被骗了似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姬凤夜一朝竟是登基为帝。
便是慕言,之前明明背叛了他,如今却还是被重用?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姬凤夜安排好的似的。楚云溪不明白,她在等着林慕言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这个交代却是迟迟未至,宣武帝驾崩,新帝登基,所有的事情都积攒到了一起,林慕言是宣武帝末年的宠臣,如今又是新帝的心腹,楚云溪甚至想,若非是自己生产,是不是自己还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慕言呢?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场劫!林慕言很是清楚,姨娘虽然侥幸生下了自己,可是自己却是搭了进去。他的溪儿,最近的确是委屈她了。
忽然间闯进来的人让产婆和宫中的女医官都吓了一跳,只是慑于锦衣卫一贯的戾气,谁也没敢出声反对。
楚云溪看着那冰凉凉的面具,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想要笑,可是眼泪却是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慕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害怕,真的害怕离去,尽管之前这么想过,可是真的生死之际,却又是害怕的。
林慕言抓住了她的手,那一只小手冰凉凉的,让他有些心惊,他连忙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用他的脸温暖妻子的手。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林慕言低声道,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尽管当初夫人想要设计陷害他,他都从容应对,躲过了那一劫,可是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不然……”楚云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气力生这个孩子了,她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离开了水的鱼,活不多久了。
“楚云溪,若你死了,这孩子我要她给你陪葬!”
明明是一张娃娃脸,白净的像是十多岁的少年郎似的,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这般狠戾,便是产婆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产妇怀的不是林大人的孩子呢。
常氏刚赶过来,却是听到这么一句,她不由骇然,自己这个女婿办出这事情来不是不可能,她……她连忙推门进去,带着的一丝冷风让产婆惊醒,“快,快去拿参片。”
常氏将林慕言拉走,只是良久之后才察觉出一丝异样,林慕言看着和平时不一样,好像……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常氏又是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带着几分惊讶。
他……眼前的这个人是林慕言?
常氏扶着柱子这才堪堪站住,为什么自己的女婿反倒是比云溪长得还要好看几分?这张娃娃脸,拿到哪里去不得是羡煞旁人?
其实楚云溪生产的并不怎么困难,只是前段时间她忧思甚重,以致于身体弱了些,力气有点小,所以这才闹出了问题。
林府喜得千金。常氏连忙回家,和楚思宁说了一番后,却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倒是觉得女婿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楚思宁看着老妻这般神神叨叨却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由笑了起来,“你也不好好交代一番,那边府上没有经年的老人,溪儿刚生产怕是都没人照顾。”
这喜讯早晚是要传到自己耳中的,并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常氏闻言不由一拍大腿,“可不是?看我竟是忘了,我这就去交代!”
薛金莲却是进了门来,朝着两位老人行了礼,“母亲不用着急,皇后娘娘已经让宫里的几位嬷嬷去照看四妹了的。”
常氏闻言不由一笑,薛金莲如今也是显了怀的,过段时间她们家也是要添丁的。
“你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哪里不舒服就跟母亲说,琛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提及儿子,常氏有些心中不安。
琛儿就是个文臣,却是满九州地乱跑,如今北疆那边分明已经是和解了的。
北疆三州如今重新回到大周治下,便是那昔日的莫凉城,如今也回归了故土。北疆之事已经安稳了,便是孙延人昨日也回了京城,可是楚文琛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这让常氏不由更是担心,儿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怎么还没有个消息?
她明明是要安慰人,可是却是自己满是忧心,薛金莲不由宽慰道:“母亲放心,夫君他给我来了书信,如今他在江南之地,等过年的时候就差不多回来了的。”
过年的时候,那不还剩下不到一个月吗?常氏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好在楚云溪产后体虚,需要她照顾,不然只怕她光是因为担心儿子就要倒下了。
来回在林府和帽子胡同之间,常氏倒是消瘦了几分,只是看着女儿一点点恢复了神采,她倒是兴奋的很,腊月初八,她从帽子胡同往林府赶去。
食盒里还拎着八宝粥,那是她一大早晨起来熬制的,比厨房里的那些都用心的多。
只是刚到了林府,还没下马车就听到门前的喧哗声。
“东方朔你给我出来,你个不孝子,见到自己的嫡母竟是当缩头乌龟!”
看着临平侯夫人的瞬间,常氏脸色一变。如今的临平侯府不比当初,东方闵当初似乎因为**而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到现在还关在里面。
临平侯夫妇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可是东方闵依旧被关在刑部大牢,不离不弃。
如今忽然间闹到女婿女儿府门上,口里还说什么东方朔,简直是不可理喻。
常氏本想着直接进去就是,她可没心情搭理临平侯夫人这个泼妇。
只是临平侯夫人却是不肯放过常氏,“楚二夫人,你给评评理,你的好女婿如今不认嫡母,这可于理不合的,你带我进去,我跟他讲理!”
常氏不明所以,“临平侯夫人这是哪里话,慕言姓林,临平侯府姓东方,怎么能扯到一起去?”她忽然间想起来东方朔究竟是谁,不由皱起了眉头,“侯府的二少爷当初不就是死了吗?怎么又关我们慕言什么事情,夫人可不要乱说,慕言如今深得皇上信任,诬陷当朝重臣,这罪名可是谁都当不起的。”
临平侯夫人没想到,便是常氏之前这么个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如今说话都是带着刺,她不由一恼,心想便是到了皇上面前自己也有话说。
她的闵儿可还指望着东方朔来救的,她怎么能放弃呢?临平侯夫人心一横,拉住常氏的手不松,“这究竟是不是不是你空口白牙说的算的,待我见到林慕言,就真……”
“夫人见我什么事?”林慕言忽然出现,临平侯夫人嘴上原本海硬,如今却是心中一慌,察觉到林慕言盯着自己的手,她连忙松开。
常氏解脱,林慕言却是迎了过来,“母亲先进去歇着,溪儿说是想念母亲的腊八粥的很。”提及楚云溪,林慕言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临平侯夫人看着刺眼,自己的儿子在刑部大牢里生死不明,东方朔这个庶子竟然敢这般公然在别人面前无视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朔,你正儿八经的母亲在这里,到别人面前喊得这么亲热?不过是个下不了蛋的母……”
“你说什么?”林慕言身形骤然一动,却是掐住了临平侯夫人的脖颈。
常氏见状顿时一慌,临平侯夫人不过是嘲讽云溪生了个女儿而已,可若真是出了人命关是,那……那可怎么才好?
临平侯府虽然不景气,可到底是侯爵,若是真的杀了临平侯夫人的话,常氏越想越是惊心,连忙劝道:“慕言,不要动手。”
林慕言的青铜面具自从那日摘下后便是再也没有用过,丢到哪里去了谁都不知道,只是那一张娃娃脸上带着几分杀机,越看越是让人觉得后怕不已。
林慕言松开了手,临平侯夫人却不觉得这是常氏规劝的结果,她反倒是觉得这是因为林慕言考虑到自己身份,所以才会有所忌惮的。
“竟然敢对我动手,反了你了,你父亲在侯府里等着你,跟我去见他。”现在她还用得着这林慕言,等回头闵儿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看她怎么收拾这林慕言,还有楚云溪!
林慕言脚下未动,他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旋即却是转身搀扶着常氏往里面去,“犯不着和这些人说话,母亲脚下慢点。”
临平侯夫人其实一直在小心打量着林慕言,看到他竟是撇下自己往府里去,她顿时着了急。
“东方朔,你怎么敢!”又是被人拦住了,临平侯夫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气,“我要去告御状,状告你目无嫡母!”
孝文帝时,兵部侍郎目无嫡母,结果被参到了孝文帝御案前,革去了官职,永不录用。
礼法不可废,这是临平侯夫人的杀手锏,若非林慕言不肯退步,她也不会这般的。
只是林慕言闻言却是笑了笑,带着几分冷酷,“写好了折子记得送过来,我帮你送达天听。”
他浑不在意,似乎临平侯夫人的要挟之于他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根本无关痛痒。
临平侯夫人的咒骂声渐行渐远,常氏却是心中有些担忧,临平侯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来闹的,难道林慕言真的是临平侯府的那个已经去世的二少爷东方朔?
可是东方朔不是不良于行吗?而且,当初他们还都去了西凉狩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常氏只觉得自己一头雾水,只是这话要是直接问林慕言,她却又是问不出口,只能从女儿那试探一二。
谁知道云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娘,不管慕言是谁,他都是女儿的夫君,您的女婿,这一点就足够了。”
常氏不由无奈,她的傻女儿哟。
如今朝廷上想要找林慕言把柄的人还少吗?多少人嫉妒他得到新帝宠信,就等着给他致命一击呢,若是真的被参上一本,只怕是不好全身而退的。
只是看着女儿浑不在意,和女婿一模一样的神色,常氏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倒是有些多余了。
她离开没多久后,林慕言过了来,如今朝堂上安稳了几分,皇上手段高明的很,即位之初便是收回北疆三州,朝臣们便是心中几分不满,却也是不敢轻易说出口。
百姓们如今对皇上满意的很,群众基础坐稳了,谁敢找茬无异于鸡蛋撞石头,自寻死路。
他也能松一口气,正好陪陪妻子,当然,皇上之所以应允,林慕言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皇后的功劳的。
“放心,她动弹不了我的。”林慕言爱怜地摸着妻子的头,楚云溪却是躲开了去,她刚生产没几天,都不能洗澡,虽然用热水擦身,可是她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难闻的气味。
林慕言见状不由一笑,刚要再说一句什么,玖儿却是进了来,“大人,皇上宣您进宫。”
楚云溪有些慌张,林慕言却是摇头安慰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楚云溪始终没能放心,林慕言迟迟未归,几乎等到黄昏的时候宫里才传来了消息,“西凉那边军情紧急,林大人奉命出使西凉,已经离开了。”
楚云溪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中百味陈杂,慕言还在被皇上重用,否则不会让他出使西凉。
可是这是不是又是皇上为了保护他?毕竟,若真是不敬嫡母的帽子扣下来,慕言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传旨的太监离开后,楚云溪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她才抬起了头,忽然看到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人时,她不由一愣,张口道:“二姐……皇后娘娘。”意识到自己失礼,楚云溪下床就要行礼,却是被楚清欢拦住了。
“哪有那么多礼节?怎么,在担心慕言?”
楚云溪不知道楚清欢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只是她觉得楚清欢是知道自己全部的心思的。
在她的面前,自己根本遮挡不住任何。
“嗯,二姐,慕言真的是临平侯府的……”她没有问林慕言,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慕言永远不会说的一个秘密。
楚清欢闻言不由一笑,“他是谁重要吗?”
楚云溪一愣,这话适才自己跟母亲说过,其实她知道,她只是在安慰母亲而已,她也需要安慰,只是这安慰慕言没有来得及给她。
倒是苏绾,察觉到楚云溪的愣怔,不忍心便解释道:“林大哥当初被临平侯夫人构陷,结果伤了的是他奶娘的儿子,他们两人原本就像是兄弟,干脆便是由他替代林大哥生活,而林大哥借用他生母的姓氏,改头换面自己出来闯荡,夫人放心,林大哥不会出事的。”
他是皇上的左右手,又怎么会出事呢?苏绾不由笑了起来,若真是出事的话,早就出事了的,怎么都不会是现在。
楚云溪心头微微一松,只是新年的时候,林慕言依旧没有归来,倒是三哥终于回来了,母亲将她接到了帽子胡同那里,看着兄长和嫂嫂无意间举动中的默契好像是老夫老妻,楚云溪觉得其实外人再怎么看都是无关紧要的。
自己觉得幸福,才是最好的。
女儿忽然的啼哭声让她醒过神来,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她不由脸上扬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她和慕言的女儿,她要好好的,等着慕言回来,然后他们再生一对儿女,看着他们长大娶妻生子嫁人出嫁,然后她和林慕言,一点点的变老。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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