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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语嫣心中很黄,她匆匆到了月林的世子府,可是却又犹豫了,自己该怎么问他?
这么大的事情,月林为什么不跟自己说?明明,宣武帝已经去世了,姬凤夜对他们之间明明是默许的,何况楚清欢到底是自己的表姐,受到母亲当初托付,而楚文琏更是不远万里带着父亲的亲军解了京城之围。(书屋 shu05.com)
镇南公府和新帝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这些弯弯绕绕南宫语嫣清楚得很,自幼随着父兄学习兵法谋略,她眼光自然比一般女子开阔了些。
而且,自从新帝登基后,自己和月林之间的流言早已经传的京城人尽皆知了,难不成姬凤夜就是要等着这流言四起,才会将自己和月林一击致命吗?
她越想越害怕,猛地抬起头来却是看见月林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一头冷汗的。”
已经是秋意凉凉了,怎么还一头汗水的?
南宫语嫣骤然看到月林,话已经不自觉得问出了口,“哥哥对我说你回不去了。”
她定睛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从月林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破绽,南宫语嫣忽然间有些心酸。
月林是怎么一个骄傲的人,蜀南是他的故乡,可是却把他乡作故乡,这对他而言是多么的残酷。
月林脸上的遗憾稍纵即逝,他笑着摸了摸南宫语嫣的头,“所以,你要娶我?”
顷刻间,南宫语嫣满腹心酸变成了笑意,她笑了出来,笑出了眼泪。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月林也是在那小树林中对着自己说道:“你要娶我?”
南宫语嫣一直以为南疆才是自己的故乡,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母亲和哥哥就是在南疆,在她的周围,是南疆的百姓,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带着奇怪可是却又是异常漂亮的首饰。
可是母亲却不,母亲永远是穿的那么规规矩矩,衣衫中带着不符合南疆的气息,后来母亲告诉她,这是京城最是流行的款式,大周的百姓莫不是仿照着京城的时尚而来的。
南宫语嫣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是大周百姓都这样,南疆的女儿家却不是,难道她们不是大周百姓吗?
她喜欢南疆姑娘的漂亮衣服,穿着就好像是小精灵似的,能够在花丛中飞舞。
只是母亲看着确实不喜欢的,便是父亲也不喜欢,那可是最宠爱自己的父亲呀!
她气恼地离开了镇南公府,身后没有人跟着,其实南疆的百姓都知道,一个穿着板板整整的衣衫的小姑娘定是镇南公府的小姐,再无其他。
镇南公府在南疆就好像是京城里的皇宫,是所有人都敬畏的,而这份敬畏之情,来自南宫靖宇对南疆百姓的保护。
镇南公夫妇很是清楚,女儿就是气恼自己管教严苛罢了,过会儿还是会回来的,所以他们并没有着急追上去,只是镇南公夫妇两人却没有想到,南宫语嫣这次离开,险些就回不来了。
原因无它,南宫语嫣刚巧不巧遇到了一个不敬畏,反倒是恨着南宫靖宇的人,而这个人把南宫语嫣掳了去。
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虽然平日里是聪明的很,深得父兄的宠爱,学了些功夫,可是却又哪里学到什么精髓,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怎么敌得过一个巫女?
南宫语嫣很是害怕,南疆是有巫女,自己也曾经见过,可是那些巫女却都是血统不纯的,看上去并不害怕,如今这个浑身漆黑,只有牙齿和眼白是白的,只让南宫语嫣恶心想吐。可是她又要忍住,因为一旦有什么异样,只怕这巫女只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她们下蛊是那么的厉害,南宫语嫣听母亲说过的。
“南宫靖宇的女儿?呵呵,呵呵……”巫女的笑声是那么的恐怖,好像是冰雹砸进了她的五脏六腑似的,只让她难受不已。
“小丫头,你害怕我吗?”
南宫语嫣摇了摇头,“我……我不怕。”其实她害怕极了,可是爹爹和哥哥都说过,一旦你对别人说你怕了,你就会输得很惨的。
这巫女看样子恨不得杀了父亲似的,她要是说一句害怕,肯定会死的很惨的。南宫语嫣不想死,她就是想要穿漂亮的衣服而已,不想死。
“哼,你倒是南宫靖宇的女儿,骨头硬得很,不过既然到我手上,我自然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为了让南宫语嫣害怕,巫女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山洞,那里阴森恐怖,是南宫语嫣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的地方,可是又是那里,改变了她的一生。
因为她学会了蛊术。
巫术和蛊术是南疆两大圣术,只是却是年久失传,现存着的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
巫女原本是想要吓唬南宫语嫣,只是看到她见到那些蛊虫竟是不害怕,反倒是兴奋起来,她心中顿时另有计较。
“你要不要跟着我学习蛊术?”南宫靖宇不是出了名地教女甚严吗?那么自己就把他的宝贝女儿带坏,她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南宫靖宇是怎么一个神色,想想可还真是期待。
南宫语嫣想要学,可是她知道,虽然自己出生在南疆,长在南疆,父亲却是按照京城的办法来教养自己的,除了让自己抛头露面以外,可是南宫家的女儿又向来不是那些闺阁中的淑女,这本就是南宫家的特色。
可是父亲让自己和哥哥一样读兵书,练武艺,却绝对不允许自己学习蛊术的。
这个认知,南宫语嫣早早就有了。她还小,心思还乱着,怎么会不想呢?
如今是天大的机会,忽然间放到自己面前,南宫语嫣自然是要抓住的。大不了回头见到父亲,就说是这巫女强迫自己的呗。
小姑娘心思灵活的很,顿时有了主意,只是脸上却是一万个不愿意,“我不学我不学,学了父亲会杀了我的。”
她越是挣扎巫女就越是开心,“不学?我偏要你学,南宫靖宇毁了我一辈子,我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我,看到你就后悔!”
巫女脸上带着恨意,那一刻南宫语嫣看得清楚,只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爹爹会害别人吗,她一点都不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这巫女在无理取闹。
巫女的教授方法简单粗暴,简直让南宫语嫣恨不得立刻死去。
所有的蛊虫都在自己体内,它们在一点点蚕食自己的心血,好像吃不干净就不罢休似的。
巫女说,以身饲蛊方的正道。
南宫语嫣不懂,她后悔了。她真的觉得就是好玩,可是这好玩却是这么的痛苦,她不想要。
她记不清自己究竟在这山洞里多少时日了,也记不清自己皮肤里爬出去多少的蛊虫,她每日里都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会听到巫女凄凉的笑声。
只是那笑声都是朦朦胧胧的,忽然间有一天,她听得格外的清晰,南宫语嫣不由惊异,她努力睁开了眼,却看见那巫女一脸歹毒的笑意,唇角留着血,在她那碳黑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原来,她的血也是红的呀。南宫语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有些心疼。因为巫女看到自己醒来的时候,那歹毒的笑意变得那么的柔和,前所未有的柔和,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似的。
巫女的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那是父亲的羽箭,箭尾刻着一个靖字,她从小就知道的。
父亲抱着她离开了山洞,她最后一眼看向山洞,是巫女颓然地倒在了那里,笑意依旧柔和,却又是带着不甘心。
山洞外面的阳光太过于刺眼,南宫语嫣昏了过去,昏迷中朦朦胧胧听到父亲和母亲在争吵。
“君儿,这次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她这么多年还怀恨在心,竟是差点害了语嫣。”
母亲在她印象中一直都那么的温柔,可是这次却是歇斯底里,“南宫靖宇,若是嫣儿出了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她凭什么拿我的女儿撒气,就算她是你大嫂也不成!”
南宫语嫣迷迷糊糊,什么大哥大嫂的呀,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她听到父亲前所未有的脆弱,“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箭下,还不够吗?”
母亲没有再争吵,只是啜泣声不断。
南宫语嫣隐约中又睡了过去,这是她听到的父亲和母亲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一次。醒来后,父亲和母亲什么都没问她,前来看病的大夫说自己没事,南宫语嫣害怕,害怕自己学了蛊术的事情被人察觉,可是没有。
所幸没有,不然她觉得母亲还会和父亲争吵的。
因为这次的意外,南宫语嫣很长时间内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是她旁敲侧击却是知道了那天父亲和母亲口中的大哥大嫂究竟是谁。
英年早逝的大伯还有他的未婚妻。
只是大伯当初战死和父亲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伯娘会是找父亲的麻烦?南宫语嫣隐约中猜到了什么,可是却又觉得太惊悚,她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若非是遇到了月林,她甚至都把自己学到的蛊术忘了个一干二净。
父亲一直在关注着蜀南的事情,只是却是迟迟没有动手,南宫语嫣莽撞,问了出口,“父亲为什么不出兵?”蜀南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它本身就是大周的附属国,就算是出兵也没问题的。
南宫靖宇神色严肃,只是看着女儿摇头道:“时机还未到。”
南宫语嫣不明白,难道非要战火烧到了南疆,时机才算是到了吗?
她跑出了军帐,到了小树林散心。
南疆驻军无人不知,南宫小姐喜欢去小树林中玩,好在这小树林安全的很,没有什么毒蛇猛兽的,其实就是一片灌木丛罢了。
只是南宫语嫣却是觉得有些不一样,她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血迹,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
她手中长剑蓦然出鞘,剑尖所指,带着几分杀气,“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灌木后,一人缓缓站了出来,他赤裸着上半身,如墨的发丝披散着,若非是胸口上有些狰狞的刀疤,南宫语嫣简直觉得这便是仙境里走出的神仙。
“姑娘是特意来看我更衣的吗?”那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尽管是自己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可是南宫语嫣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这个人给控制了似的。
“你是谁?”南宫语嫣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脸上带着恼怒,她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哥哥几乎是个闷葫芦,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至于父亲,慈父之外也是严父,却也不会这么油嘴滑舌。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
那人却是扬唇一笑,他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南宫小姐问得这么详细,好像是要征夫婿似的。月林怎么敢隐瞒?蜀南月林,南宫小姐,你要娶我?”
南宫语嫣几乎要把杀了这人的心都有,只是一只手却是抓住了她,“语嫣,不许胡闹。月世子,这边请。”
南宫默言的出现让南宫语嫣气恼不已,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哥哥已经带着月林去了营帐。
南宫语嫣气恼地跺脚,脚下树枝咔的一声脆响让她忽然间回过神来,父亲怎么会对蜀南的事情不加提防呢,不然何以将驻军迁移到南疆西部,这里可是靠近蜀南的。
他分明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只等着蜀南的人上门求救,就可以出兵了!
南宫语嫣顿时脸上带着笑意,也好,既然父亲要出兵蜀南,自己可以跟着他一起去领略下蜀南的风土人情。
只是第二天,南宫语嫣却没有看到大军有任何动向,父亲似乎没有半点出兵的打算,便是月林似乎也并不着急,竟是在这里住下了。
唯一不见的人,是哥哥。
“爹爹,你为什么让哥哥去,而不让我去?”自己分明也不小了的。
南宫靖宇看到女儿无理取闹的样子不由一笑,最后却是摇头道:“战场不详,女儿家越是远离越好,月世子受伤了,你代为父照顾他。”
其实这边哪里少什么军医,南宫靖宇只是想要留下女儿而已。
南宫语嫣还没说什么,月林却是道谢,“那就麻烦南宫小姐了。”
南宫语嫣不乐意,可是父亲却是已经离开了,她就是有心想要反驳却也没了可以说的人,她瞪了月林一眼,“你好好给我养伤……”
“养好了就等着南宫小姐娶我进门。”月林很是顺口接了下来,甚至没有半点犹豫。
南宫语嫣顿时小脸通红,她不过是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一而再再而三被调戏顿时受不住了,“月林你再这么说,我杀了你!”
月林却是笑着道:“谋杀亲夫,这可不好。”
南宫语嫣只是口头上威胁罢了,她是杀不了月林的,这点谁都清楚。每日里两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甚至有一天蜀南叛乱被平定,月林要回蜀南的时候,南宫语嫣耳边忽然间清净了下来,竟是不适应了。
她的生活中无端闯进来一个人,却又是忽然间跑了,这让她忽然间不知所措,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悻悻。
唯独看到蛊虫的时候,才笑了起来。月林也会蛊术,他留给了自己几样蛊虫,很是好玩。
再度见到月林的时候,南宫语嫣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蜀南是大周的附属国,可是到底他是一国世子,如今却是沦为质子,只因为功高盖主而已,她忽然间害怕,有朝一日父亲也是会有这样的遭遇。
可是宣武帝对父亲似乎很好,南宫语嫣稍微心安,只是她也见到了那个早已经如雷贯耳的人,舅母的女儿,楚清欢。
母亲和舅母当初关系很好,可是舅母死了之后,母亲却是再也没跟京城有关联系,似乎舅母才是她血缘至亲似的。
南宫语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和楚清欢很是疏远,不过看到那不过是一个样貌顶多称得上是清秀的女孩而已,她也有些瞧不上眼。
不是天之骄女,凭什么这般骄傲?
后来听说月林和楚清欢走得很近时,南宫语嫣忽然间有些害怕,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见到自己后,月林对她爱答不理的,却又是忽然间和楚清欢走得这么近。
楚清欢身上难道有巫术不成,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南宫语嫣觉得她很是讨厌,讨厌楚清欢时时刻刻都那么冷静沉着,她明明是乡下出来的,为什么会有自己都没有的从容气质?
更讨厌,她吸引了月林的注意力。
所以当那刺客出现的时候,她甚至恶毒地想楚清欢要是……她忽然间清醒过来,她怎么会这么恶毒,一个失神,她手中羽箭失去了准头,自己也陷入了刺客的包围之中。
可是南宫语嫣却又是心口甜蜜的,她想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要紧,刚才月林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还带着惶恐,他还是在担心自己,不是吗?
后来,南宫语嫣才知道,月林是和楚清欢做了交易的,而交易的目标则是自己。她有些气恼,气恼月林相信楚清欢却不相信自己,却又是气恼自己,堂堂的镇南公府小姐,最后竟是要让楚清欢来成全。
她不想承她这个情,偏生母亲离开京城的时候竟又是把自己托付给了楚清欢。
楚清欢,楚清欢,哪里都有她的事情!
南宫语嫣很是恼火,她明明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楚清欢也很是勉强不是吗?母亲一定许了她很多好处,不然她为什么会帮自己,甚至开解自己?
其实道理她都懂,只是她到底是个正值妙龄的少女,怎么都隐忍自己的情窦呢?而楚清欢,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却是这般老成,将来哪个不长眼的会娶她呀!
南宫语嫣没想到,那个不长眼的人竟是自己曾经为之心动了瞬间的姬凤夜。
她喜欢姬凤夜,哪怕只有过一瞬间,那是因为从姬凤夜的身上,她看到了当初的月林,那是她少女时代最为甜美的回忆。
只是姬凤夜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她有预感,因为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笑得明明那么冷,可是自己却还是想要看着他笑。
果然,他不是池中之物,一朝跌入尘埃,可是卷土再来时却是直飞云天。
而楚清欢,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帝后。
一国之母,受到万人敬仰。甚至,南宫语嫣也听说了,楚清欢其实是大昭皇室的血脉,身上流淌着万俟氏的血。
她的身份,本就不简单。
只是,这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语嫣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扬起了笑意,她笑着道:“好,我娶你,回头给你生好多的孩子,让他们跟着哥哥学习兵法骑射,跟着我学琴棋书画。”
月林眉眼弯弯,“好。”
蜀南之于他,曾经是最为温馨的家,可是如今却什么都不是。他想,就算是自己嫁入镇南公府又如何?蜀南,他早已经回不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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