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满枝》第二百六十三章 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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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自己的几句无心之言,害得花蕊娘和宗少城几乎就要劳燕分飞,柯宁君已经是内疚极了。再听到宗老夫人竟然仗着权势,栽赃嫁祸设计奇巧坊,柯宁君气得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摇头叹气。神色间满是替花蕊娘心疼和难过,倒是一丝也做不得假,似乎只恨不得吃苦受罪的那个人是自己一般。
    柯宁君小心翼翼地宽慰了花蕊娘几句,蹙眉想了半天,便站起身来来回回的走着:“这事儿可拖不得,万一到时候宗老太婆真给宗少城定了那什么七娘子,那你要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给三哥写信去,他主意多,一定有办法……”
    “宁君,”花蕊娘赶紧站起来将她拉住,语气苦涩的说道:“婚姻大事,哪里容得外人插手。我如今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少城怎么样了。你一番好意我都晓得,你能这么远过来看我,我已经高兴得很。”
    “唉,唉,说来说去都是我闯的祸……”柯宁君无奈的摊了摊手,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揪成了一团。她忽然眼睛一亮,拉起花蕊娘的手神情古怪的说道:“要不,蕊娘,我看那宗少城也不见得有多好,起码比不上我三哥对不对?”
    花蕊娘一头雾水地看向她,完全不知道她将要表达什么。柯宁君眨巴了两下眼,忽然又变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声叹气道:“我又糊涂了,母亲那样的性子,肯定也是不允的。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我看都是些害人的说法。成亲过日子,若是不能寻个自己中意的,这一辈子到头来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气恼处,柯宁君还抬起脚尖,使劲往圆桌腿上踢了一下,震得上面的茶壶茶杯一阵哐啷作响,摇晃了好半天才停住。
    “你跟我不一样,将来一定会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花蕊娘听她的意思,竟是又想要说和自己与她三哥,立刻苦笑不已。想想就垂了眼皮,神色黯然地说道:“不过你也说得对,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怨不得宗老夫人会如此,搁到别人家,只怕也是不愿意的。是我想得太过简单,还是没有把这世道看清楚,若是当初没有心怀侥幸,也不至于……”
    “蕊娘,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柯宁君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急声道:“什么门第高低,都是偏见。我就觉得你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干又有本事。对了,不是还有个马夫人嘛?既然是宗少城求着她来的,她就肯定会帮你,你先放宽心,不许瞎想。”
    “干娘?”花蕊娘眼里稍稍闪过一丝亮光,旋即又摇着头叹道:“我也不知道……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干娘了。只是就像你说的,这事情不能拖,万一到时候……说真的,宁君,我不敢想,如今我这颗心已经由不得自己了,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一定不会的,”柯宁君眉头跳了两跳,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我还要在这里住许多天,明天我就去访一访你那干娘,反正她要知道我来了,肯定也会使人来请。我做不了别的事情,替你探探话儿总还是可以的。你先别胡思乱想,那么多的事儿都难不倒你,这一遭肯定也能平平安安度过去。”
    花蕊娘伸手拭去眼角泛出来的泪花,盯着柯宁君真心实意的说道:“不用了,干娘自有她的安排,要是贸然去探话,反而显得我沉不住气。谢谢你,宁君,所幸还有你这么个朋友。这些天儿,身边也没有个能说说话的人,跟你这么一讲,我心里头好受多了。”
    “这样就对了,什么时候都得提起精神来。”柯宁君扬了扬眉毛,伸手拉着她坐下,眼里忽然又有了几分气恼:“说到马夫人,我才想起来,诸葛家那小子实在可恶得紧。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又找不着别人商量,想着他和宗少城要好,就去寻他问个情况。哪晓得他防贼似的防着我,说什么也不肯吐口,真是气死我了,要不他跑得快,我非把他揍成一团黑饼……”
    花蕊娘忍不住微微一笑,打趣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能吓吓那些软面条似的少爷衙内。人家可是正经的头名武解元,那是让着你才不跟你动手。”
    “呸,本小姐堂堂正正的与人比武,哪像他?动不动就往树上蹿,又不是属猴儿的。”柯宁君白了她一眼,一撅嘴道:“咱俩才是好姐妹,那黑猴就是个讨厌鬼,你干嘛要替他讲好话?”
    花蕊娘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悠悠道:“说起来,如今他可是我正经的义兄,我就是护着他,那也是应该的。怎么?你吃味儿了?”
    “一个黑猴,我跟他有什么好计较……”见花蕊娘难得的放松了心情,柯宁君眼珠子一转,便将就着把这个话题往深处扯了下去。
    下午花蕊娘把林慕东和柯宁君请到半月居,好酒好菜招待了一番。饭毕将他俩送出门看着往客栈去了,又转回来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让伙计用食盒装了,拎着回落山村来。
    回到家中,商姨娘还在灶间里头忙活晚上的饭菜,花蕊娘将食盒提进去,便借口头疼转身回了屋。因为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商姨娘只有机会就要拿话来劝她。花蕊娘知道那也是一番好心,可她心里本就烦闷,听了那些话只会越发的添堵,干脆尽量避着。
    花蕊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只觉周身疲惫却又睡不着,干脆起身下了床。见屋子里面暗沉沉的,便摸出火石点起油灯,拿出算盘和桌游馆送来的账目仔细验看。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应该是花玉朗从学堂回来了。又过得一会儿,就听到商姨娘搬凳子摆桌,唤他们吃饭的声音。花蕊娘放下账本,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正要回到床上去躺着,就看见房门被推开一条缝,花云娘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花蕊娘还以为她是进来唤自己去吃饭,立即疲惫的摆手道:“我在镇上吃过了,给你们带了几盘菜,快出去吃吧。”
    “姐,”花云娘反手掩上了房门,脚步轻轻的走向她,眼睛亮亮的说道:“明章哥今天出了门,到李家集去了。”
    花蕊娘怔了怔,记起来中午的时候陈平仿佛跟她说过这事儿,便点了点头:“我知道,学手艺不是容易的事,让他用心。”
    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没有长远的盼头,就得看到眼下的好处,在村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花蕊娘已经深深的了解了这一点。所以自从上回周老头当着大家的面儿,应了不再过分逼迫周明章之后,她就没有再往周家那头去想办法。而是让陈平从坊里拿了些零散活计,分给周明章先前在李家集认下的那个木工师傅。同时暗示他,让他借口活计繁忙需要人打下手,往周家送些银子,顺便要人。
    周明章既然得到许可出了家门,那说明周老头这一次是真的想通了。花蕊娘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着好像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情;又觉着,有些事情就算银子再多,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也不见得会有所改变……
    “姐,”见花蕊娘发呆,花云娘伸手推了推她,红着小脸轻声道:“明章哥让我谢谢你,他说,你的情,他都记在心里。”
    “我要他记情做什么?我还不是……”花蕊娘摊了摊手,看了花云娘一眼,便顿住话头,改口道:“我倒要问问你,说起来你也不算小了,从前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是我这当姐的没上心。如今你自己也到了有主意的年龄,人家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是真的选好了?还是说,只是觉得跟明章两个合得来,能玩到一处去?”
    见花蕊娘问得严厉,花云娘咬了咬嘴唇,不解的答道:“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去,”花蕊娘重重叹了口气,站起来就往床边走,同时道:“你仔细想想吧,反正也不着急。我只是要告诉你,凡事得慎重,你是个冲动性子,从今往后得改一改,什么事儿都得往深处想。行了,快去吃饭吧,我记着明天跟陈平说一声,让他多派点活计给明章他师傅做。只要能挣银子,周家的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你叫他安心,只管把手艺学好。”
    花云娘唯唯诺诺的应着出了屋,花蕊娘躺到床上,看着黑漆漆的蚊帐顶,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中秋一过,最后一阵秋老虎的威力迅速褪了下去,天气是越发的往凉走了。第二日起来,花蕊娘特意换上了秋天的夹衣,先到奇巧坊打了一转,又让李远才赶起车子往镇上来。到了郭府二门里下了车,冷风一吹,竟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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