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第八十归二章 血祭司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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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景国百年以来皆设有祭坛。
    祭坛,乃是景国祭司办公之所。担任祭司职位的人选,不由皇上选拔,而是由祭坛合力举荐,通常为上任祭司的子女或弟子。祭坛分风火雷血四方,每一方皆有一名大祭司和众位平祭司组成,大祭司负责向皇上禀报天象地理,而平祭司负责处理祭坛杂事以及帮助大祭司进行星象的观测和演算。
    十七年前,血祭司奉皇命带灾星下界投生的公主出国,从此以后杳无音信。血祭司等大祭司之位,还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下既无弟子,身后也无子嗣,字他走后,血祭司一脉后继无人,到如今早已断绝。祭坛四大祭祀还余其三,同东宫太子、中宫皇后一派,渐渐形成对立之势。这些年皇后未能完全操控皇上的生死,祭坛乃是牵制其势力的关键。
    而近日祭坛却有些动荡。从叶云到德远,再到朝发的一路上,都有探子回报,说发现了当年血祭司的踪迹。
    血祭司消失了十七年,如今忽然现身,究竟欲意何为?
    而三大祭司中最为年长,尤以观星术见长的雷祭司,更是观测到妖星回归之大凶星象,祭坛上下一阵混乱,不知该如何将此结果禀告圣上。
    从前,有凶狠危机皇室的天象出现,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圣上,可如今皇上龙体抱恙,皇后夺权之心不死,若是有危机皇室的天象出现,皇后说不定会利用此机会,顺水推舟的加害于皇帝,让天下百姓以为皇上是为妖星所害,如此一来,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篡位。
    从前他们也观测到不吉的天象,却不敢再报圣听,如今太子手上,东宫和中宫蠢蠢欲动,祭坛更是不敢再轻易报告。可偏偏在这时候,消失多年的血祭司忽然有了消息。
    他回来做什么?当年的小公主,究竟怎么样了?
    雷祭司的隐宅里,三大祭司私下相会,开始谈论这件事情。
    风祭司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女人,虽说已经四十来岁,却保养得十分得当,看上去像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段妖娆,风韵犹存。
    雷祭司已经年过六旬,白发三千,仙风道骨,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好像岁月颁给的勋章。
    火祭司乃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当年的火祭司已经过世,由他的儿子继承了火祭司之位,如今也才二年有余。
    三位祭司都穿着祭司的长袍,外面罩着斗篷,看不清楚脸面。祭司的服饰是固定的样式,此生都不能换作别样的服装,那带着宽大帽子的斗篷,仿佛是和他们长在一起似的,除了睡觉以外,从来不曾脱去。顶多也就是能够将帽子退到肩后罢了。
    雷祭司房中摆着一壶茶,三只茶杯。祭司不能饮酒,只能喝茶。风祭司最先赶到,火祭司差她一步。年轻的火祭司前脚刚跨进门中,风祭司就已经面露不悦。
    “不是说好,叫你爹爹来的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懂什么?”风祭司不满的饮着茶道。
    “我爹爹隐居多时,如今纵有天大的事情,他老人家也不爱管了。我差人去请过,他老人家只说,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小子也不明白,全听两位处理也就罢了。”火祭司回话道。
    “全听我们处理?”风祭司皱着眉头,“他话说得倒是轻巧,咱们找他来,就是想请他也帮忙拿个主意,咱们要是有好主意,还用去请他么!”
    “雷老不是在么,他老人家和我爹也差不多同辈了,是祭坛里的长老。他老人家的见解,咱们当然可以遵从。”
    风祭司还想说话,雷祭司开口打断她道:“好了,现在抱怨一个隐退的人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商量现下的事情吧。”
    风祭司到口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雷祭司闭着眼睛缓缓道:“咱们的人在各处游历之时,许多人说在叶云到德远一路,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开始以为只是祭坛派出去游历的平祭司,后来才发现他的服饰非同小可,那根本不是平祭司可以穿的规格,平祭司的服饰须是纯白,不能又任何纹饰,他身上穿的却是大祭司才能穿的带纹长袍和金边斗篷。那花纹却是好多年也没有出现过的血滴锦纹。”
    “仅凭一件衣服,并不能判断此人的身份啊……”
    “那么凭一个人的容貌,总能判断他的身份了吧?”雷祭司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副画来。上面工笔细致,描绘着一个穿血滴锦纹袍的中年男子。他又起身从房间某处的箱子里拿出另一幅画卷,上面描绘的是大约二十年前的四大祭祀,上面画着年轻时候的风祭司、中年的雷祭司和先代的火祭司,以及另一位现任火祭司根本素未蒙面的年轻男子,身上穿得赫然就是那一件血滴锦纹袍。
    画卷上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眉目看上去那样相似,虽然年岁不同了,也能看出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他,那他回来干什么?”火祭司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我们此番聚集的关键了……当年他明明答应了我们,此生不会在踏入景国半步!”
    “他当时说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当初就阻止过你们,可惜我那年头才刚刚当上大祭司不久,人微言轻,根本也没人听我的劝阻。”风祭司叹息着摇头。
    “当年我们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候的血祭司一方只手遮天,若不答应他,留着他在祭坛,咱们又怎么斗得过他们!别说是你年纪轻,若是他还在,你就算到了我这个年岁,又能如何?还不是难逃人微言轻的下场。”
    “所以你们才肯答应他,让他带着小公主离开?”
    “当年觉得那小公主,不过是个不足月的小奶娃,身子又羸弱,谁能知道她会平安长大呢?前往严国的路途凶险,皇后又派出了不少的杀手,就连咱们祭坛也派暗哨子动过手,那时我们料定大的小的都活不了才……”
    “可惜人家偏偏活下来了,不仅仅自己活下来了,连那小奶娃恐怕也被他拉扯大了!”
    “当年姝妃的死,他不可能释怀。如今他回来了,首要的对手,怕是皇后娘娘吧?”
    “姝妃的死咱们也脱不了干系,你以为他只报复皇后娘娘,就不会报复我们了么?”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皇后娘娘蓄谋已久,咱们就算不想做,也由不得咱们做主啊。”
    “咱们自己当然觉得自己有理,可在他眼中,不管是谁,只要当年参与过那件事的,便都是凶手。太子爷当年也不过才十几岁,不还是背叶云越氏灭族的黑锅,背了这么多年了么?”
    “那如果咱们帮着他一同对付皇后娘娘,你说算不算将功折罪?毕竟祭坛也是他家世代守护的地方,他犯不着因为一己私情,就和整个祭坛过不去吧?”
    “咱们这么害怕做什么?他回来就回来吧,难道他还能真的斗过皇后去?”火祭司是最不明就里的一个人,却偏偏旁观者清,说出了这一点关键的地方。
    “是啊……任凭他再有能耐,又哪里能真的斗得过皇后去?可惜如今咱们景国内外交困,国政凋敝,北有大严国蓄势待发,西有大周国虎视眈眈,太子党和正王爷党又斗得厉害,难保有人不会乘虚而入啊……”
    “何况,咱们祭坛现在也是自身难保,皇后太子篡位之心昭然若揭,若是皇上真的为皇后所害,咱们当年的事情难保不会被皇后挖出来,再给她背一次黑锅……”
    “雷老的意思是,咱们祭坛现在,也想着皇后可以被扳倒?”
    “唉……”雷祭司听了火祭司的问题,只是叹息一声,并不说话。
    “如此说来,我们和那归来的血祭司,反而还有着共同的敌人?那我们何不就冷眼旁观,看他们两派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这……到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惜咱们如今对他掌握得太少,他究竟为何回来,他的身后又有何人支持,敢回来向皇后复仇……还有当年的那个小公主,如今又在何方?”
    “我听说……那小公主被他放在景城养起来了。”风祭司道。
    “景城?”雷祭司沉吟道,“景城吗……”
    “前段时间景城越氏大队人马南下入周国,后来还有一部分人来了景国,如今越家的商船就停在朝发的码头上呢!”火祭司又道。
    “难道他竟让人偷偷把小公主给送回景国来了?”
    “他不会这么蠢,小公主身份若是败露,皇后必定大开杀戒。”
    “那景城越氏为何浩浩荡荡来了景国?难道真是思乡心切,想要回来吗?”风祭司面露鄙夷,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个别扭的借口。
    “我听说……最近越家人常常出现在京城各大公子哥儿们的游宴之上,可那出现的人却不是什么公主,而是一位公子呢。”
    “一位公子?”
    “是啊,英俊潇洒,功夫了得呢。”
    “怎么会……怎么会是个公子呢。”
    “听说那位公子,乃是越氏主人的庶出长子。如今按照严国习俗娶了嫡出的妹妹,正式接管了越家呢。”
    “这事儿可真是蹊跷……”
    “不如……咱们先去探探那位公子的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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