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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拼命了。这么说是觉得我这个曾经的走狗,已经变成不得不拼死一战的对手了么?”南宫翎面无血色,却有股异样的神采,越发狂放不羁。
朱麒缓缓道:“你确实不一样了,已经做回当年那个‘狂生’,甚至武功远胜当年。但这甚么都改变不了,不论胜败,你都必死无疑。”
“血手阎罗”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靠的并不是运气,一旦冷静下来,无论心智、武功,还是那份狠戾,都远非一般江湖人士能比。当年的南宫翎并不是无谋之辈,却还是中了他的算计,以致兄弟相残。
南宫翎笑道:“我本就没打算活着,要的不过是你死。”
“那就来试试!”一言方毕,朱麒双手指节爆起一串渗人的声响,声尚未停,人已如幽灵飘到南宫翎身后,一掌拍到后心。
南宫翎面无讶色,仿佛早已料到,大袖摆动,一指自袖中而出,疾点他手心“劳宫穴”。
“袖里乾坤”!
朱麒冷哼一声,掌变为爪,直直抓下;却不料他这一指只是虚招,双臂劲力一错,指回剑出,直奔肩头。
这一番交战已不如先前电光火石,但凶险之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朱麒双掌所向,招招不离南宫翎五阴五阳十条正经;而南宫翎则是“太白剑”与“袖里乾坤”交互为用,招呼的无一不是要命的地方,宛如一场博弈,只看谁先得手。但二人伤势都不轻,渐渐地,朱麒只觉浑身的气力一分一分往外泄,眼前金星乱冒,南宫翎则是左肺如被火烧,意识渐渐模糊,只凭一口气强撑。
转眼五十余招,对二人来说却仿佛是过了几十年,二人越打越慢,最终不得不停下来,各自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眼神却都已涣散。僵持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南宫翎忽然一声大喝,仗剑而上,朱麒忙提气相抗,斗了二十来招,又双双难以为继,不得不再停下来。
朱麒嘴角漾开一丝残酷的笑容,嘿然道:“真可惜,看来你今天没这能耐杀我。”
南宫翎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人也一动不动。
朱麒心中狐疑,也不敢贸然靠近,只取守势。观望良久,见他仍无动静,不由稍稍松了戒备,冷不防南宫翎雷霆一剑崩到小腹,当时大骇,勉强避开要害,只听“嗤”的一声,长剑刺入大腿,直钉到骨头上。
朱麒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左掌疾弹而出,“叭”的一下打中南宫翎右臂“神门穴”,直打得南宫翎心口一缩,差点昏死过去。
朱麒定了定神,蓦地狂笑道:“天不帮你南宫翎!这一剑本有机会杀我,可惜你没成功!现在你心肺两处重伤,就是天王老子也续不了三天的命!你就带着这份绝望和不甘,好好下去忏悔罢!”
南宫翎却已听不清他在说甚么,只觉整个人仿佛快要死了一般,光是站着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倾尽所有,也终究只能到此为止么?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如同罩上了一层薄雾,薄雾越来越浓,也渐渐汇聚,最终凝成了一张脸。
公孙牧云的脸。
南宫翎双目陡睁,一声暴喝,如闪电般射了出去!
朱麒中剑后,目光没离开过他本分,几乎同时,身子诡异一弹,抢先袭到,左手按下他持剑手腕,右掌用尽全力打向他胸口。
南宫翎此时几无意识,本能地往右闪了闪,掌力应声落在左肩,沉闷无比,只觉喉头一阵腥甜,鲜血狂喷而出,如一阵血雨,尽数打在朱麒脸上,身子一软往他身上倒了下去。
朱麒冷眼望着南宫翎,眼中既有冷酷,也有乖戾。正要侧身避开,不料对方身子忽然一转,猝不及防间整个人滑入自己怀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长剑自南宫翎前腹而入,朱麒后背而出。
朱麒面部渐渐扭曲,眼中渐渐变成了绝望,嘶声道:“你这个疯子!”
南宫翎已经笑不出声音,却还是大笑着,用尽全力道:“有你这条命,我才有脸去见两位兄长,老老实实跟我一起下去罢。”
朱麒双眼翻白,只喃喃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渐渐没了气息。二人身子一斜,齐齐轰然倒地。
竹林的风一如既往的冷,冷得好像要把人的灵魂抽离出去。
南宫翎眼睛慢慢看不见,耳朵也慢慢听不见,只一抹笑容留在嘴角,最后一丝残念也逐渐随风远去。
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浸透了二人的衣衫,也洗净了所有的罪孽。
“乐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乐心心头一跳,一阵恶寒袭遍全身,但却无暇去细想。因为前面不远处已能看到光,让人充满希望的光,竹林的尽头终于不再是小径。
终于走出来了。
阳光是温暖的,更是久违的,仿佛一下扫清了内心的阴霾。
乐心双腿一弯,道:“上来!”
蔺溪愣了愣,却没反应过来。
乐心又道:“在林子里慢是迫不得已,现在出了林子,不能再耽搁了。我们慢一分,岑含和南宫大叔便少一分生机。”
蔺溪恍然,二话不说跳了下去,忽道:“你能救出他么?”
乐心缓缓站起身,沉声道:“不是能不能,是一定要。”
蔺溪点头道:“好。”便不再说话。
乐心深吸一口气,脚下猛然发力,往东狂奔而去。蔺溪只觉耳畔风声惊人,宛如腾云驾雾,也是暗暗吃惊,一晃神人已在数丈开外,回头只见林子越来越远,不知怎的,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正自出神,蓦然间耳畔响起一阵清啸,啸声过出,前面不远处赫然多了三个人,各执长剑,往二人疾冲而来。
乐心一见三人架势,便皱起了眉头。
“奇门三才阵”。
这是“墨宗”的人。“墨宗”的人既然在,那墨商也必在附近,正面遇上,九死一生。乐心不敢恋战,眼见三人攻到,猛地腾身一跃,从三人头顶上飞了过去,脚下不停,继续往城中奔去。
三人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跑出几三丈,忙提气追赶。无奈武功相差太多,追了一阵,距离反而越拉越大,只得放弃。
乐心见对方竟不追来,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跑出多远,骤然停下了脚步,将蔺溪轻轻放下。
不近不远,前面正好站着一个人。
这人脸色微黑,身上的袍子也是黑的,生的浓眉大眼、身形伟岸,如同一棵挺立的苍松。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他背上那个长长的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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