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大陆之妖族归来》第一百长零八章 生如长夜

    [,net]
    巫山深处，望月谷。
    “他怎么样了？”月华潭边，颜如雪眼神关切地看着正陷于极尽担忧之中的楚瑶瑶。海亭城门一役还恍然眼前，然而如今她们却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巫山。可是，即使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楚瑶瑶却还是无法停止心中此刻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的害怕。
    她不是还无法忘记那一战的惨烈，也不是无法忘记最后的那一声火雷炸响的轰天巨响，甚至她也不是忘不了城门崩毁塌落，冲天而起的火光里休怀微笑告别的那一幕锥心之景，她只是直到现在都瑟瑟发抖，害怕这一次自己会失去他。她忘不了他看见休怀牺牲自己那一幕之后疯狂的模样，如果不是明刃和姜术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回去，也许她真的就失去他了。
    颜如雪不忍地望着双目通红眼含泪水的楚瑶瑶，叹了一声。尽管其实这个结局，最痛的人本应该是她自己。因为，就在几天之前，大尤海亭王城的城门之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做出那个决定，休怀，他就那样牺牲了自己，为了给大家争取一点时间，他就那样站在城门之下，以一副那样年轻的身躯挡住那千军万马。她怎么忘得了，熊熊的火光中他最后转身的微笑，仿佛根本不是他点燃了了那炸毁城门的火雷，仿佛头顶上那轰然垮塌的门梁残垣不是就那样一股脑地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从他们的视线中彻底抹掉。
    “如雪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不肯醒，他就是不肯醒。”眼底的泪水破堤而出，楚瑶瑶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颜如雪将浑身发抖不住低泣的楚瑶瑶紧紧抱在怀里，眼角的泪水也终于滚落而出。
    那么多天过去，直到抱着像个孩子一般哭泣的楚瑶瑶的这一刻，直到看到她为因为伤痛过度而昏迷不醒的顾希夷而担忧畏惧的这一刻，她终于不得不相信，那个人，是真的死了。
    她眼前，仿佛又看到他站在烈火中心轻轻微笑的样子，他仿佛，正是在对着她微微而笑。
    神农门。
    姜术站在神农岭的高处，望着这岭上的白云依旧一如往日，任风舒卷。然而，它们怎么会知道这世间究竟正发生着怎样的巨变。而这些巨变又带来怎样剧烈的伤痛，和无数的愁苦。
    就像现在的他。
    那个人死了，按理说，再也没有人挡在他和自己所爱的女子之间了，他该高兴才是。可是，姜术也知道，正因为那个人死了，而且是为他们而死，她更不可能忘记他，而他也就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向她证明，证明自己才是真的爱她的那个人，是更加爱她的那个人。
    因为，活着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跟死去的人相比的。
    以后漫长的一声之中，那个他一直沉默爱着的女子心中，会一直记得的，是那个死去的人，而绝不会是他这个活着的，即使时刻在身边的人。
    穹宇之下，浮云苍狗。任姜术如何博闻强识，也不明白为何转瞬之间就一下子发生了那么多事。
    而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也一下子变得犹如天涯地角那么遥远，也许再也不能触及。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仿佛天翻地覆，一切就都无可逆转地改变了。
    那一天，大尤城门之下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幻梦，亦幻亦真。然则，一切又都是那么真实。
    记忆逼迫着所有人，逼着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不是一场梦。
    可是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休怀死在了崩塌的城门下面，甚至他们连他的尸身都不能带回。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冲过废墟与火海追上来，他们不能让休怀的牺牲白白浪费。
    姜术只记得自己与捕风者统领明刃死死拉住双眼血红，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发疯一般想要冲回去救好友休怀的顾希夷。然后，龙战就出现了。
    如果不是化身为龙的龙战的及时出现，也许就算休怀的壮烈牺牲，也无法拦住塌毁的城门后面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右龙卫军。他，颜如雪，楚瑶瑶，还有明刃及剩下的捕风者也不可能安全撤离大尤。
    那一天……
    海亭城外，危急之刻，天降神龙。龙身之上，一个年轻女子驭龙而来，彷如仙人。她对着他们大声高喊着，上来。
    就那样，他们骑着这条突然出现生平仅见的上古神兽离开了那个如果不是后来的惊人转折，恐怕终其一生都将烙印在他，颜如雪，楚瑶瑶与顾希夷四人心上，与挚友死别的伤心之地。
    姜术永远记得，那天最后，希夷因眼见挚友之死惊痛过度而昏厥。而他们几人乘龙飞天，他看着身后的颜如雪久久回头注视着地下越来越模糊的那片火光之地。
    他知道，她是在看那个消失在火里的人。他明白她心里定然痛不可当，可她直到他们安全返回巫山也依旧浑若无事，强装坚强，一语不发。
    姜术是多么想陪在自己所爱的这个总是为他人考虑的女子身边，可是，事不由人。
    尚未回到巫山，姜术便已经从明刃那里得知神龙们发生了大事。师门有变，他不得不先行返回神龙岭。
    回到神龙门后，他又得知师父失踪已久，镇派之宝神农鼎失窃，门中弟子身死。而二师弟简泽察觉下手之人可能是好友管墨予之后，又愧又痛，带着满腔的愤怒与自责独自追赶管墨予往岭南城而去。
    姜术勘查现场之后发现了一些疑点，而他了解师弟简泽的性格，担心他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会令自己一生后悔的事，随即便也立即赶往岭南城，想要在二人决裂之前阻止悲剧发生。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岭南城中，终于找到管墨予的简泽挟着被朋友背叛的怒火和给师门带来如此惨祸以及奇耻大辱的自咎与痛苦，不顾好友管墨予为神秘人所胁迫的解释，两人大打出手，最终演变成知己反目，兵刃相见，全力相搏，两败俱伤的惨剧。
    好在两人在战至最后一刻，几乎同归于尽时都回复了理智，想起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停住了手。
    管墨予的判官笔在贯入简泽胸口只差几寸就直刺心脏的时候停住了，而简泽的神农鞭也在死死勒住管墨予脖子的最后一刻松开了。
    一战之后，重伤的两人静默对视许久，各自回到门派养伤。也因此一战，神农门与泰山关系破裂，自此交恶。
    直到许多年以后，神农派掌门简泽的五十寿宴上，第一次出现了泰山派的门人以及贺礼。这也象征着两派终于放下了多年的恩怨，开始有了再次的交流。而寿宴上，泰山派送来的贺礼就是那支曾为神农掌门简泽送给好友管墨予的墨竹箫，只是那时身为泰山派长老的管墨予因缠绵病榻多年，已在不久前身故。而泰山派将这把曾经见证两人友情的信物送回，其中含义不言而喻。简泽默然收下了贺礼，在神农派中建立墨竹阁供奉此物，并亲笔镌刻碑文，上书“凡我神农门人，须世代与泰山派修好，不得寻隙滋事，挑拨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