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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三,一年一度的祭灶节。浑源州内人来人往,张灯结彩。虽说地处边关之地,民生疾苦。可对于春节的重视与内地也不差分毫。从腊月二十三这一天起,便算是真正进入了过年的时候,采买年货的百姓塞满了浑源州的大小街头。
更有那州内百姓将灶台上贴了一年的灶王爷画像取下,焚香沐浴,虔诚焚烧祷告,希望灶王爷能够在天庭为自己一家多多美言。
浑源州的城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天近傍晚,天色阴暗了下来,难得的没有了凛冽的北风,天气也显得不那么冷了。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挑着两担杂货,年纪在五十上下的卖货郎,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眼望了望天上的乌云,低声说了一句:“要下雪喽,灶王爷上天了。”
他话说了没多久,果然天空稀稀疏疏的落下了白雪。他身前两人牵着马,却是陈一凡与翟锦兰。
翟锦兰低声道:“这位大叔可说的真准!”
陈一凡笑道:“这位大叔整日里为了生计在路途中奔波,自然关心天气变化,时日久了,也便有了经验。”
两人说话间雪花变得大了起来,翟锦兰显得有些兴奋,笑道:“大哥,在塞外咱们也遇到大雪漫天,可就是不如关内的雪来的美!”
后面那卖货郎正在用两块粗布将担子里的糖果盖上,闻言低声嘟囔着:“这雪有啥好的,下的大了,货打湿了,今天可又要赔本了。过年年关可就指着这些货呢!”
他声音随低,可哪里能够瞒得过陈一凡二人。
翟锦兰闻言脸色一红。
陈一凡低声道:“兰儿,人生百态,同一样事物,境遇不同,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也便不同。哎,但愿不要再起战端,让百姓能够有个安稳的生活。”
翟锦兰点点头道:“大哥说的是。”
雪越下越大,陈一凡二人这时已经出了城。
二人上马,策马徐行。
翟锦兰发现陈一凡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心中似有所觉,问道:“大哥,可是未曾见到表弟,有些失落?”
陈一凡闻言微笑道:“兰儿你连为兄的心思都能看穿了,当真令人佩服!”
翟锦兰撇撇嘴道:“都写在脸上了,兰儿再愚笨也看得出来啊。”
陈一凡长舒了口气:“是啊,本以为一别一个多月,这次上恒山能够见到二弟,不想他与三弟一起去了凤阳。”随即颇有些欣慰地笑道:“不过也真让人意外,原来朱殿主便是二弟的父亲!这事情当真让我有些错愕,不过既然是坎离真人所说,自然不会有假。真是替二弟高兴!”
翟锦兰叹了口气道:“大哥说的是,没想到兰儿又多了一个姑父大人,而且还是江湖第一大派天龙殿的掌舵人。”
陈一凡笑道:“这是好事啊,兰儿你为何叹气?”
翟锦兰笑道:“太过突然了,兰儿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随即噗嗤笑道:“大哥,这回兰儿可有靠山了,看哪个还敢欺负咱们。”
陈一凡语声敬佩地道:“朱殿主风姿卓卓,身具侠义肝胆,是江湖一等一的英雄人物,二弟有这样的父亲,我这做大哥的,是真心替他高兴啊!”
翟锦兰听陈一凡语声中除了敬佩,又带着一丝苦涩,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忙安慰道:“大哥,你与表弟乃是金兰兄弟。他的父亲自然也就是您的父亲。”
陈一凡闻言心中一暖,柔声道:“兰儿放心,大哥是真心替二弟高兴。至于大哥的身世,如今也看得开了,慢慢来解决吧。”
翟锦兰也柔声道:“大哥,其实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于大人这样的舅父,还有表弟和佟少侠这样的兄弟,还有,还有,还有兰儿,愿意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说道最后声如蝇虫。
陈一凡心中一片火热,轻柔地说道:“大哥知道!兰儿,大哥不会负你的!”
翟锦兰脸色绯红,螓首低垂,几乎都要埋进鹤氅之中,低低的“嗯”了一声。
雪越发的大了,陈一凡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白雪。远山连绵,一片雪白,不远处的村落中,炊烟袅袅糅杂在大雪之中,别有一番风情,不由诗兴大发,朗声作歌道:
“祭灶雪纷乱,暮晚晓寒烟。远山云卷林静,倦鸟掠村湾。起瞰孤亭融雪,复闻沉沉暮鼓,寂静玄武山。遥忆密州事,水调已千年。”
翟锦兰正听着,忽然见陈一凡停了下来,忙问道:“大哥,听这词曲该是《水调歌头》,可为何只唱一阙?”
陈一凡笑道:“词穷了,兰儿帮为兄将下阙填好如何?”
翟锦兰用手捂着嘴笑道:“兰儿才不信呢,大哥你又想捉弄兰儿。这次我可不是上当了。”
陈一凡点头道:“兰儿变聪明了。其实这下阙啊,要二弟三弟在,才显得应景了!”
一提到朱耀斌与佟鲲蔚,翟锦兰也说道:“大哥,你说表弟他们去中都凤阳干嘛,难道是姑父让他们去办什么事情吗?我看姑父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件事情,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隐衷。”
陈一凡若有所思地自语道:“中都凤阳吗?”
翟锦兰道:“是啊,这可是太祖的老家,是龙庭发源之地啊。”似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婉儿姐怎么也跟着表弟他们一起去了。我这位公主姐姐,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啊。”
陈一凡笑了笑道:“可别忘了,你的婉儿姐可是峨眉派静心师太的高足,一身功夫可不是谁人都敢惹的。”
翟锦兰点点头道:“那倒是。婉儿姐冰雪聪明,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却不是娇生惯养之人,在练功上下了不少功夫。兰儿与她切磋了不知多少次了,总是输给她。”
陈一凡安慰道:“兰儿,你也莫要妄自菲薄。细心揣摩徐前辈留下的传承,还有坎离真人此番传给你的《乾坤元妙真诀》心法,相信以你的聪颖天资,定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翟锦兰点头道:“大哥放心,兰儿一定努力!”心中却是暗道:“兰儿绝不要再成为大哥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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