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情》第十四章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热热闹闹的元宵节就在门口红灯笼摘下时结束。顾楠道别家人去县城学院继续进修，顾父也投入杀猪、教学的忙碌日子中。
    这天，顾瑞和阿遇刚吃完午饭，在院里转圈圈，顾宅的院子还不小，四周种上桃树，这时候正是花开季节，粉粉的花儿绽放在枝头，娇艳欲滴，春风拂过，花舞翩跹，迷人眼球。中间挖一个小池塘，只有半米深，里面种有莲花和养几条淡水鱼。相对于尽情舞动的桃花，这时节的莲枝才刚刚退去秋季的颓废，慢慢站立起来，迎接新的生长。
    池塘旁是几株石榴和几盆百合，阿遇牵着顾瑞在池塘周围散步，顾瑞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仰头看向阿遇：“阿遇，你看今年的桃花开得这么茂盛，夏天的时候是不是会结许多桃子呢？”
    阿遇听言，瞄了一眼旁边的缤纷的桃花，眼神无任何波动，仿佛如此美景对他来说与光秃秃的桃树毫无区别。
    转头，看向顾瑞，无波眸光揉进丝丝缕缕的暖意，淡淡摇头，所城这边农历五月份左右经常会刮台风下暴雨的，只凭现在的情况无法知晓今年会不会丰收。
    顾瑞明显也是想到这事，肩膀垮下有些叹息，这年头不比现代，在现代就算收成差些还不会饿死人，但是现在要是来个大台风那造成的损失和因此发生的恶性事件会带走多少生命和毁了多少个家庭呢？还好所城这边台风虽多，但农民应对的措施也有很多，而且毁灭性极强的一百多年都不一定会遇见一次。
    阿遇停下，蹲下身子，摸摸顾瑞的脑袋，顾瑞压下心里的思虑，不解地看向阿遇。阿遇伸手指了指桃树。
    顾瑞摇摇头，“也不是很想吃啦，只是收成好，大家日子才比较好过。”
    阿遇柔和地点点她的小鼻子，她希望的自己就帮她完成。
    顾瑞眨巴眨巴明亮的杏眸，不解，“阿遇？”阿遇每次答应她什么的时候才会点她鼻子，现在点她鼻子干什么捏？
    “阿遇阿瑞。”阿遇还没表示什么，就听见顾母的声音。
    “嗯，来了。”顾瑞回了顾母一句，“阿遇，不知道娘叫我们什么事情？我们过去吧。”
    阿遇点点头，起身牵着她回了前厅。
    “娘，怎么了吗？”顾瑞在大厅看不见顾母，直接就到厨房找了。
    “过年到元宵一大堆东西的，还好都是腌制过的，不容易坏，不过也不能放太久，你们拿一些去给林姆。”顾母在厨房整理年后的各类肉和小吃，把一个大纸包直接塞给阿遇，摆摆手让他们可以走了。
    “哦。”
    “阿瑞，等一下，这里有几件补品，比较温和，你顺便拿过去给阿香吧。”顾伯母把几个小纸包用绳子串好，拿给顾瑞。
    顾瑞接过，了解地点点头。看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就和阿遇出了厨房。
    街道挺热闹的，大家都忙着清洗家里的器皿家具，把东西封起来放置好。顾瑞踩着小步子，看着大家来去匆匆地挑水、搬东西。忽然觉得自己懒了不少，要知道在前世爸妈忙着生意，自己每天要把家里的家务全包了。现在，几乎家务事都不用自己沾手，连基本的穿衣洗脸都被阿遇包了。
    有些苦恼地看向阿遇，瘪嘴，“阿遇，你说我那么懒以后会不会拖累你啊？”
    阿遇有些惊讶小未婚妻的思维跳跃，对她的问题有些莞尔，摇摇头，握紧她的手，自己愿意照顾她生生世世，她不需做什么，只要陪着他看尽沧桑就够了。
    顾瑞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觉得吧我应该学些什么，不然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忙，那多累啊。”
    阿遇轻轻在她手里写了个“宝”字，她是他的宝贝，这些繁杂的事情怎么能让她碰，她就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顾瑞有些羞赧，咳咳，前世今生第一个把她当成最重要最宝贝的玻璃娃娃，让她满心喜悦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不真实感，开始担心这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每个陷入蜜恋的女孩都会患得患失，顾瑞不怀疑阿遇的心，只是害怕自己的无力。
    看着已经开始显现少女姿态的未婚妻，阿遇心里有骄傲、有满足、更多的是期待，这是他一手静心养大的宝贝，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阿遇，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不管怎么样，她不会离开阿遇的。顾瑞眼里一向的随意潇洒开始变得坚定，淡淡黄色光芒闪过。
    阿遇因顾瑞的话心情起伏过大没有发现，旁人更无法看到。
    依旧是那么破旧的草屋，似乎新春的朝气没有为它带来一丝希望和生机。每次阿遇看见林婆的住处，心里对林秀才就越发不屑和不喜。连自己母亲和妹妹都无法保护，有什么资格去做父母官，有什么能力为民众谋福祉。
    只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去管，甚至帮助她们都是自己的长辈，想强大的想法在顾瑞脑里滑过，可惜一闪即逝，顾瑞还来不及抓住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平复心里的怒气，恢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林婆，在吗？”
    顾瑞等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回答，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林婆怎么不在家里。
    阿遇皱起眉头，要不是顾瑞张望着林婆的院子一定会大感奇怪，阿遇性子冷到极致，只要不关顾瑞的事情，没什么可以挑起他的情绪。
    正当顾瑞打算走上前去推门，阿遇按住了她的柔弱的小肩膀。
    顾瑞不解地望向他。阿遇眼里有忧虑闪过，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乖乖在外面等他。
    顾瑞心里一突，还是乖巧点头。阿遇心里有些疼，不想她不开心，但是有些人就老是要找死，阿遇努力压制体内的戾气，不要吓着她。
    轻揉她的发丝，推开篱笆走进去，顾瑞双眉打结，眸光沉沉，嘴巴紧抿，如同阿遇了解自己一样，她对阿遇的一举一动也熟悉到灵魂中，他是察觉到什么事情吗？
    顾瑞身体一颤，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十五的时候自己还遇见去上香的林婆，她除了有些疲累，一切都很好。还说等元宵过后为自己母亲做双新的草鞋和做番薯饼给自己吃的。
    顾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第一次不听阿遇的话，慢慢地走进去。
    漫天血色向她泼来，四周都在滴血，无数双手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双眼猩红，面色如雪，心跳如雷，浑身冰冷到极点。她想尖叫，想痛哭，可是什么也发不出，被定在原地，终究窒息休克。
    “瑞……”阿遇满眼惊恐地抱住顾瑞，发现怀里的人儿脸上苍白，冷汗直冒，呼吸急促，他双手直抖，顾不得什么，抱着她就往外面冲。
    还在挑水搬东西的村民只觉得有一阵大风刮过，把他们都水桶什么都吹得直晃，停下脚步，仔细看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可能只是一阵风吧，摇摇头，继续干活。
    阿遇满心恐惧和绝望抱着顾瑞冲进了孟大夫的药铺里，本在打盹的孟大夫被一阵大风吹得差点就仰倒，帽子没了，桌上的书咧咧作响。
    孟大夫嘴唇微抖，但看见平时天崩地裂比他还面瘫的阿遇满脸焦急发白，赶紧站起来，一看他怀里的人，也不抖了，抓住她的手就把上脉。
    阿遇抱着顾瑞不敢撒手，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了，薄唇颤动，无声地叫着她。
    孟大夫松了一口气，“别呆着，赶紧把放到椅子上，去后边打盆热水和拿个碗，给她为碗热水，再擦擦冷汗，掐一下人中，醒了就好。”说着紧张的话，声音却依旧平静如死水。
    阿遇也顾不得他，把他的斗篷扯过，铺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放下顾瑞，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她当被子。匆匆进了厨房，还没等孟大夫反应过来自己的宝贝袈裟被当成垫子用的残酷事实，阿遇就已经出来了。
    孟大夫木然的表情裂了，声音也平静不了了，“你个死哑狗仔。”
    阿遇不管他的跳脚，小心给顾瑞喂水，擦汗。
    孟大夫觉得自己是欠了他们几辈子的债，要不然一来就折腾他的宝贝。为了报复这两混蛋，孟大夫狠狠掐了顾瑞的人中。
    阿遇不悦地看了孟大夫一眼，可惜孟大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死。
    “咳咳～”阿遇被顾瑞的咳嗽声吸引注意力，也不再看这个欠抽的孟大夫，小心扶起顾瑞，轻拍她的后背。
    顾瑞睫毛微颤，缓缓睁眼，有些迷蒙，声音沙哑，“阿遇……”
    阿遇将他抱在怀里，亲亲她的额头，顾瑞反应过来，埋进阿遇的怀中，泪流不止，咬紧牙关，拽紧阿遇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阿遇怜惜地拍拍她的后背，看着她抑制自己的哭声，抱紧她，眸光幽暗，心里怒火不断肆虐。
    顾瑞一直说服自己不能再哭了，林婆和阿香还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可是心中的悲痛和恨意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阿遇看着怀里人儿哭得全身发抖，怕她再发生什么事情，小心地把她抱起来，眼眸满是怜惜和自责，小心把那晶莹又痛心的眼泪擦掉，可，怎么也擦不完，阿遇心中钝痛，是他没保护好她。低头，轻轻地亲吻她满是泪光的杏眸，吻掉她的泪水。
    孟老头绷不住了，这流氓，看看四周，还好这时间没人过来，不然不得被吐沫淹死。想开口，可是看着那精致的小女孩泪流满面的样子，抖抖手，坐回椅子，出神。他老人家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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