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情场君莫笑》10.捌

    不知是谁说过,回忆就似美酒,喝太多,是会醉的......
    抬头望向了无垠的晴空,这几年,总以为自己能潇洒地翱翔於这澔翰的青空,没想到,无论是多自由的鸟,仍会不经意地依恋曾囚禁自己的牢笼.
    以为自己什麽都放得下,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像中潇洒......
    多可笑,天地之大,他却始终挣脱不了这小小的心房.
    背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这麽快？」
    他以为是默影,没有想太多地转身,没想到却见著一张,他意料之外的脸庞.「昀儿？！」
    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昀儿竟会出现在主屋里.
    「昀儿,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他皱起眉,口吻有些不善.「你不该擅闯主屋的.」
    面对栩的责备,他没有辩驳,只是有些复杂地看著栩.「行风说,到主屋可以见到你的......」
    他强迫自己的语气平淡,说不出口,当他看见那男人亲吻栩时的那一幕,那隐隐做痛的心.
    早知道栩也有脆弱的一面,他仍是依赖著栩,但刚刚那一幕,栩依偎著那男人的画面,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原来......栩也同样地须要人倚靠......
    对栩而言,他终究只是个累赘！
    好奇特的感觉,在他知道栩并不需要自己时,那酸麻疼痛的心,却不想哭泣.
    「你见到行风了？」栩的表情有些讶异.
    「嗯......」他点头.「昨夜,他突然到了我房中,告诉我,你和他,都是我的叔叔.」
    「行风那大嘴巴......」栩摇头,有些後悔为何昨夜不直接叫行风出来见他们,而让他跟昀儿说些不该说的事.
    「栩......」难以自禁地,他从後轻拥上了栩,口吻中,有著少见的忧伤.「我知道你定会告诉我的,但为何......你总是这麽不愿对我说,关於你的一切呢......」
    他不懂,为何栩总对许多事欲言又止,他想知道好多好多事,但他更希望的,是栩亲口告诉自己......
    「如果你希望我坚强,那我会努力使自己更坚强,如果你不愿见到我哭,那无论多难熬,我一定会强迫自己不流泪,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所以......别再拿我当孩子看待了,好吗？」
    他看见了栩的脸庞上,那很轻很淡,同时也有些许欣慰的笑容.
    然後,栩温暖的手轻轻握上了自己拥在他胸前的手.
    「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点点头.
    栩闭上了眼,把头倚在了他的颈窝......「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多年了,如今,我终於等到了......」
    他照顾,教育了昀儿十多载,每天每天盼著望著的,无非是今日,等到他终於绝望地割舍,不过短短一夜,昀儿却出呼了他的预料,纵然他明白昀儿只是在强迫自己,但那份心意仍旧使他
    欣慰.
    感受到那紧拥自己的胸膛,突然间,他深刻地体会到,昀儿真的长大了......
    记忆中,那总是让自己疼宠在掌心,总哭闹地黏著自己的男孩,真的长大了......
    恍惚间,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个相似的身影,然而那身影总是冷冷地背对自己,只有在他对自己有所请求时,才会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那总吝於施舍温柔的眼神......
    看著眼前明明个性天南地北,却又无法否认般神似的人儿,他又失神了.
    明明是差异如此大的两人,相处了十多年,为何会在此刻联想到另一人呢？
    是昀儿难得的坚强造成的？
    也许就如他所说,昀儿的软弱,是他下意识宠出的,为了报复昔日的冷漠,所以,他刻意将昀儿养成了截然不同得个性.
    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所说那麽希望昀儿坚强......
    又或许,最希望昀儿依赖他的,其实是自己也说不定......
    静默在两人间充斥,栩千百转的心思,他并没有发觉,他知道,只要他够坚强,栩就不会再以为他好的名义,丢下自己.「所以,不要再说离开我,我会试著不去依赖你,不会让你觉得,你
    对我的好,会让我软弱.」
    如果你觉得寂寞,我希望......我也能够让你倚靠......
    这句话,他摆在心中没说,可他很认真.
    他希望有一天,他会是个足以让栩依赖的男人.
    栩又笑了,然後轻点头.
    从後方的主屋中走出的默影,本是想与栩一块同走,却意外见到屋外相拥的两人.
    默影的脸庞浮现一抹苦笑,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们都同样地寂寞,寂寞到无力去抗拒他人对自己的温柔.
    天下之大,他们挣脱了他人给的牢笼,却离不开,自己设下的界限.
    此刻,如果有人愿意走入他们的界限中,分享彼此的体温,舔舐彼此的伤口,那麽,就算要他们倾尽所有只为留住那温暖也在所不昔......
    他转身,决定不去打扰那相依了十多年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