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遥住院第三天, 谢缈去报社请了长假。一来照顾姜昱遥方便, 二来她认为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 暂时没空上班。
自从见过高宏肖后,廖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这让谢缈很不安。回顾过去这一年,廖清冶在得知谢缈怀疑母亲死因时动过的手脚,让她不寒而栗。
跟踪、私拆信件、甚至毁坏刹车。
虽说谢缈一直以为对方没想要自己的性命, 但刹车这东西,但凡环节出差错,一不小心就会真的丧命。
无论如何,谢缈都没办法用正常眼光面对廖清冶了。
谢缈买早餐回到病房, 发现姜昱遥一人盯着天花板出神。病房暖气足, 他撸起袖子, 枕着自己的胳膊,小臂精瘦修长。微微发力时,还能看到肌肉匀称的轮廓。
与从前相比, 他五官线条硬朗不少, 再没了少年时期的懵懂不安。
谢缈深吸口气, 心里感叹,幸好发生这么多事后,他还好好在她身边。若是连他都受到伤害, 谢缈真不敢想象自己暴走会是什么画面。
大概会成为新一代对抗资/本家的代表了。
谢缈走进病房,将保温饭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问:“在想什么?”
姜昱遥慢悠悠地答:“想廖清冶。”
“又想起什么了?”
姜昱遥摇头:“不是, 只是觉得当年杀害你母亲是步险棋,从结果上看,这对廖家也没有一丁点好处,只增加了许多麻烦。怎么看,廖清冶都不像是算不过来这笔账的人。”
谢缈猜测:“或许是廖家表亲做的?”
“不太可能,廖家是廖清冶父亲白手起家,听说在他父亲过穷苦生活时就和亲戚闹僵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家联系过什么亲戚。娘家亲戚倒是有两个,但是都是女人,你母亲显然是被一击毙命,女人的力量恐怕做不到。”
谢缈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排除来排除去,廖家的人都被排除了。或许是我们最开始的想法有问题,凶手其实是和廖家关系亲近的人,廖家出于情谊或利益不得不保他?”
姜昱遥阖起眼,心乱如麻。
事情一直拖延无法解决,最烦乱的是姜昱遥,尤其是凶手还牵扯到他认识的人。仔细说起来,他和廖清冶的关系实在不浅,他这个圈子里,这么多人,唯一和他聊得来的也就只有廖清冶了。
对方毕竟还有对他雪中送炭的情谊。
他仔细回忆有关廖家的一切,却没想起一个如谢缈所说,与廖家有密切关系的人。
密切关系……
姜昱遥猛地坐起来,脑中白光一闪而过。
*
在姜昱遥给林长治打电话的同时,谢缈的手机也响起来,屏幕上显示一个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名字。她举着手机看了好半晌,见姜昱遥一时半会不能挂电话,便起身接起来。
她走到窗户边,轻吸一口气,看起来在打电话,注意力却集中在窗外的树上。
寒冬将过,嫩芽开始冒头,被寒冷席卷过后的北城仍然生机勃勃,葱黄青翠。
谢缈一手稳稳持电话,等待廖清冶先开口。
中间沉默了约两三分钟,谢缈听到廖清冶轻笑一声,他道:“是不是一直等着接我的电话?”
谢缈言简意赅:“我以为你会直接打电话到警局。”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廖清冶道:“我们见一面吧。”
“有必要见面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具体细节?”
谢缈压低声音:“我只知道你派人跟踪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冷冷,廖清冶握着话筒,无奈地笑了一下。
老爷子说的对,他果然不适合当什么领导者,心软的人去做大事,是会吃亏的。
“那只是权宜之计。”廖清冶声音轻柔,试图将谢缈心底那口恨意一点点涂抹干净,他说,“有些话我想还是见面说比较好,见过面后,我会如你所愿,再给警局打一次电话。”
谢缈问:“我拿什么相信你?”
“见面地点你定,你可以和姜昱遥一起过来,也可以带更多人,我能保证的,就是我只会一人前往,且绝不耍其他手段。”他道,“你问姜昱遥,我一向说话算数。”
谢缈看向姜昱遥。
姜昱遥已经挂断电话,站在病床旁望着她。
他一身病号服,碎刘海也凌乱落在额头前,住院以后便未好好打理过,整个人的装束都不甚清朗,却依然盖不住他眼中透彻如清泉般明亮的东西。
仿佛知道电话内容,姜昱遥淡淡地点了点下巴,表示同意。
谢缈直盯着姜昱遥,答:“好。”
*
见面地点约在姜昱遥家中,他伤势未痊愈,好说歹说聂孟洋才肯放人,条件就是只能留在家里休息。
约在家里正好,省得谢缈带着病号到处跑,也不必担心廖清冶提前做什么手脚。虽然姜昱遥说,廖清冶这人的确说话算数,但谢缈想,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到时若发生什么变故,谢缈和姜昱遥两个人,也不必担心廖清冶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这些考量显然多虑,廖清冶是一个人来的。
照旧一身西装,身材挺拔英姿飒爽,头发也特意用发胶整理过,整个人显得特别有精气神。
谢缈将廖清冶迎进门,用公事公办的声音道:“姜昱遥伤没好,只能躺着。”
廖清冶抱歉道:“我也没想过手下会直接下手。”他说的是实话,在廖清冶的观念里,只要手下缠住姜昱遥,另一人就能提前去见高宏肖。在利益面前,很少有人不低头,哪知洪凡一早便守在高宏肖身边,不给廖清冶谈判的机会。
他实在不是喜欢动武的人,能用谈判解决最好。
退一步说,如果让廖清冶动手,他也绝不会简简单单打一转头了事,这比不动手还要麻烦。
廖清冶走到沙发前坐下,姜昱遥半倚在床上,谢缈明令禁止他下床走动。看到姜昱遥神色与平常无异,廖清冶心中罪恶感也减轻不少,他道:“昱遥,治疗费用,我稍后让助手打给你。”
姜昱遥道:“不必了,我不至于缺这点钱。”
廖清冶挑了下眉。
听着两人平常的对话,谢缈有点耐不住性子,她起身倒了两杯水,回过头时,脑中都是母亲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终于要解决压在她心口二十多年的大事,谢缈拿杯子时,手都是抖的。
那头廖清冶和姜昱遥又说了几句,谢缈将水杯放到廖清冶跟前,冷声打断二人,轻描淡写道:“叙旧就不必了,直接说正题。”
大约是看惯谢缈笑眯眯的模样,冷不丁见她高冷起来,廖清冶还有些不习惯。
他忍不住道:“你还真和昱遥说的一样,让人看不透。”
谢缈:“恩?”
廖清冶解释:“高中毕业,昱遥在家作死,我去看望他。问起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说……”廖清冶顿了顿,笑起来,“他说你是一个,恩,疯子。”
具体解释就是,一个能把所有性格都在自己身上演一遍的疯子。
谢缈瞟向姜昱遥,后者听廖清冶忽然提起当年往事,身子还是僵硬的。见谢缈看过来,讨好似的笑笑,不再吭声。
谢缈道:“托你的福,我才能变成真正的疯子。”
廖清冶默了一秒,解释:“我当时不知道死的人是你母亲。”
事后大街小巷的报纸都登出来,廖清冶才明白过来,这算是间接惹了林家。
“这不重要,你说过,要给我讲细节。”
廖清冶无奈:“好,既然你这么着急。”
他想了想,从头开始叙述:“高三那年的事,真是很久远了。那年是我和我父亲关系最僵的时候,父亲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我觉得他是老古板,也不想继承什么家业,事事都和他对着干。昱遥知道,我那时候混蛋得很,打架斗殴是常事。”
姜昱遥点了下头。
廖清冶继续道:“我不小心听到父亲和助理的谈话,说是敌对公司从我们这挖走一个人。平时这种事也好说,常有的,可是高帅不一样,他在公司扮演重要角色,最重要的是,他还握有公司所有财务证据。”
“大公司,总是有点这方面那方面的漏洞。”谈到自家公司做的违/法事,廖清冶面不改色,“敌对公司应该花了大价钱挖高帅,否则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毕竟这事一出,他的前途基本上也就毁了,谁会雇佣一个背叛自己公司的人?”
“然后?”
“别急,慢慢说。”廖清冶道,“那会我虽然和父亲关系僵硬,但如果高帅将事情捅出去,我父亲就要面对牢狱之灾,公司是父亲一手打拼出来,他如果进监狱,烟烟和我都不会好过,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高帅得逞。”
“所以你就……”
“没有,我只是一起去寻高帅。我把他最近的行程整理出来,发现你母亲的住处,于是想去碰碰运气。我已经打听过,那个时间你家里应该没有人,可谁知道你母亲因为生病留在家里。”
他声音平缓,“我翻找时你母亲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急之下,我拿起水果刀捅了你的母亲一刀。”
谢缈问:“你在哪里翻找?”
廖清冶答:“客厅。你母亲是从卧室出来的,我怕她发现我在找东西,就把她逼到卧室,又想起她已经看到我的脸,脑子一充血,就造成了现在这样严重的后果。”
谢缈声音开始发颤:“韩雅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见我了。”廖清冶道,“你们两家挨得实在太近,窗帘又没关上,她看见我杀害你母亲。我也是事后才发现她在盯着我,我很害怕,立刻逃了出去,回家后将事情告诉父亲,父亲说会替我摆平。”
谢缈抑制愤怒,压低声音:“但是韩雅也死了。”
“这个……”廖清冶顿了顿,歉意道,“韩雅的死,不管怎么说,我都有责任。但请你相信,我和我父亲绝对没有对韩雅动过手。我父亲调查过,韩雅的父母都有不良嗜好,他说这种人很容易对付,没必要再沾血。”
谢缈眼前瞬间清灵。
果然,还是和韩雅的父母有关。
廖清冶解释:“当晚,你没回家之前,我父亲便去联系了韩雅,韩雅不愿意见我们,态度很抗拒,但她的父母倒是一口应下来。因为他们二人那时已经到了衣襟见肘的地步,实在没法抵抗金钱的诱惑。再然后,韩雅家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他说:“请你相信我。”
一席话听完,谢缈心绪难平。
她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韩雅不同意收钱,却拗不过父母,再然后几人起冲突,又怕警察找上门,所以韩雅父母带着韩雅一起走了,那一晚,谢缈才没能见到韩雅。
无论韩雅是怎么死的,都和她父母有关,这是定论。
谢缈再抬手拿杯子,骨节也跟着响了两下,她手指煞白,神色也阴晴不定。低声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廖清冶笑了下:“被你们抓到,当然要去自首,崔然做了这么多年牢,大概也能平反了吧。”
谢缈不信:“就这样?”
廖清冶摊手:“不然呢,把你们两个也解决掉?你去问问你男朋友,林家我动得起吗。”
“你不惜找人剪断我的刹车线,又长时间派人跟踪,现在却说要去自首。廖清冶,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这话。”
廖清冶终于收了收笑容,他正色道:“这就是我今天必须见你们的原因。你说的这些事,的确是我做的,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还在奢想自己能安然活到老。但真相显然没法隐瞒一辈子,你们已经查到是廖家所为,就算没有证据,凭林家的能力,想打击我们不难吧?所以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我愿意去自首,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我父亲也从没想过杀害谢缈母亲,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希望你们不要迁怒到我家里。”
谢缈顿了顿,答:“我们原本就不会让林家向你们施压。”说着,她回过头,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姜昱遥。
姜昱遥点了下头,道:“这和外公没关系。”
廖清冶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既然你们两个都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我也该收拾收拾去警局报道了。”
“等等。”姜昱遥出声制止,“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凶手,案子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翻。”
廖清冶笑得轻松:“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姜昱遥神色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廖清冶走到房门边,准备开门离开。临开门前,廖清冶又忽然停下来,望向谢缈,“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世界上最不希望你和姜昱遥在一起的人。”
语毕,迈起长腿,关门离开。
谢缈怔了好一会,才回头看向姜昱遥,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昱遥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平淡,“第一点,他喜欢你。第二点,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他就不会因为害怕林家施压去自首。”
谢缈还是觉得奇怪。她锁着眉思考:“你有没有察觉到,廖清冶好像算准了自己会自首一样,你问他证据时,他说他自有办法。这种全国都知道的案子,他再有门路能如何?除非……”
脑中划过一道线索,让谢缈一愣。
姜昱遥平淡地接过话:“除非他事先准备好证据,一直等待自首的这一天。”
*
初春,寒意稍降,万物葱茏。
谢缈花掉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身还看得过去的衣服。她不常逛商场,一逛才发现服装界的行情已经高到她不敢直视吊牌了。
不过今天要去林家见家长,花多少钱都值得。
毕竟今天要商量的是订婚事宜。
姜昱遥工作忙,换谢缈去医院接姜昱遥,谢缈开车去医院时,不少人都拿两人打趣,说什么人家找女朋友,得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就他们姜医生,换成女朋友贴身照顾他了。
谢缈也不介意,等姜昱遥下班的空档,便留在护士站和小护士们侃大山。
小护士们对姜昱遥和谢缈的往事最好奇。
“这么说起来,姜医生上学那会还很死板了?”
“算是吧。”谢缈回忆着,“别的同学执勤,都是老师不在,能放人就放人,只有他,不管老师在不在,都必须按照规则办事。当年我们为了求他不记名,还花了不少功夫呢。”
有人推了谢缈一下,坏笑道:“那你就看上他了?有没有色-诱啊~”
谢缈想起刚认识姜昱遥那会,她想给他留下印象,故意想在楼梯上撞到他,结果被轻飘飘躲掉。她叹口气:“哪有机会色-诱,他高中的时候正经得很,又正经又天真,你们知道吗,他居然以为牵牵手就会怀孕,还说要对我负责……”
“责”字刚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吼:“谢缈!”
围起来的小护士们回过头,看见来人的脸,一哄而散。
谢缈身体瞬间僵硬。
她双手纠结在一起,咽了咽口水,努力挺直腰板。
怎么了,她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问题?
谢缈理直气壮地回过头。
姜昱遥已经走到她身后,脱下白大褂,换上一身洁净的黑色西装。西装是谢缈挑的,买回来头一次穿,在白炽灯下黑得发亮。他双腿依旧修长,身材也匀称有型,唯独那张脸,黑得能吓死小朋友。
谢缈平心静气道:“外公好不容易同意我们订婚,你这张脸回家,外公会生气的。”
姜昱遥一把提起她衣领,咬牙切齿:“一天不见,长本事了?”
他就这么一段黑历史,被谢缈反复提起,他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
上辈子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才遇到谢缈。
躲在玻璃门后的小护士们还在看着姜昱遥偷笑,有胆大的护士大声说道:“姜医生,今天就订婚了,不如先在医院给我们演示演示怎么订婚吧。”
谢缈笑着回:“订婚还要演示啊。”
小护士冲她挤挤眼,“要不跳过不重要的环节,直接接吻吧。”
谢缈明白了。
她抬头,看向姜昱遥,后者仍然黑着脸,情绪不高。
事实上,姜昱遥不光是情绪不高,在听到小护士的调戏后,简直要炸了。他努力深呼吸,重复做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住把谢缈撕成碎末的冲动。
姜昱遥冷着脸,轻轻一瞥护士站,那几个小护士立刻缩回头。
谢缈在心中骂了句不仗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便被姜昱遥拽走了。
护士们捂着小心脏,道:“天呐天呐,吓死我了,我一直以为姜医生是温柔挂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吓人的时候。”
另一头谢缈被姜昱遥拉出医院,冷风鼓进衣服里,谢缈脸冻得煞白,姜昱遥也没停下来。他腿长走得快,三两步走到车前,许久没锻炼的谢缈几乎要虚脱了。
姜昱遥从谢缈包里拿出钥匙,走到驾驶位旁,开门上车。
谢缈最见不得姜昱遥这副正经样,撇撇嘴,跟着走上去。
她抱着臂,冷哼:“不就是亲一下嘛,白天把自己搞成禁欲系,晚上就变成饿狼,你也好意思。”
多少个夜晚,她被迫醉生梦死,现在想想都觉得累。
姜昱遥深吸口气,“谢缈,那件事你打算拿出来说多久。”
谢缈脸上漾出笑容,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轻描淡写道:“什么时候我把这件事忘了,就不说了呗。”
要她忘,除非让她去死。
姜昱遥再次深呼吸。
他扭过头想开车,一眼就看见不远处谢缈报社的领导们。
成总在里面是最低阶的。
几人显然都看到他和谢缈,正在小声议论,成总掏出手机,看起来是要给谢缈打电话。
姜昱遥笑了,扭头问谢缈:“想演习一下是吧?”
谢缈被他没由来的问题弄得一懵,只来得及回了句“啊”,下巴便被男人钳住。姜昱遥轻轻一拽,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谢缈被轻而易举拽过去,下一秒,薄唇覆盖在她唇上。
姜昱遥似乎有些急迫,吻上后便直奔主题,咬住她下唇,用力碾磨。
谢缈毕竟不是纯情的小姑娘,吻了几下,身子立刻软了,双手无力地环住姜昱遥,以免自己掉下去。
姜昱遥则回应似的用手撑住她身子,两手环住她腰间,将她轻轻往自己的方向带。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很快,谢缈连最后一点理智都抛走。
吻了大约五六分钟,谢缈储存的空气即将用完,她双耳通红,脸颊也是绯红的。
姜昱遥终于松开她,松手后,还没忘在她头上落下一吻。
姜昱遥这人闷骚得很,假正经,平日和谢缈在外面时,从来不做什么过分举动,搞得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是正人君子。甚至有人问过谢缈,他们两个到底有没有进一步行动。
呵呵,岂止是行动了,还行动得很过火呢,有一次谢缈的大姨妈晚了两周,她都要以为自己怀孕了。
眼下姜昱遥忽然在车里热情起来,谢缈还有些不习惯。
她顶着红通通的脑袋,晕乎乎地问:“你干嘛忽然这么热情。”
姜昱遥挂挡起步,云淡风轻。
“哦,你们成总还有李总刚才过去了。”
谢缈:“……”
这个……智障!
谢缈欲哭无泪:“李总他很保守!很保守很保守!你怎么能!”
姜昱遥“哼”了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另一头,李总满脸通红,快步往前走。成总跟在身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在心里埋怨起谢缈。
明明平时看着挺稳重的,眼下马上就要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了,怎么忽然饥/渴起来了?
成总费劲千辛万苦才追上李总,追上时,李总正在原地跺脚:“现在的小年轻!实在是太!太!”
太了半天,也没太出来。
李总怒吼:“有伤文化!”
成总小心翼翼地问:“那我退休后,这主编的位置……?”
李总愣了愣:“咦,就是她?”
“是啊,不是带她去见过您?”
李总皱起眉:“小成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思想怎么这么迂腐?工作和生活是分开的,你不能因为小谢同志平时放/荡了点,就否认她工作上的能力啊。”
成总:“……”
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姜昱遥订婚,在整个林家都是大喜之事。
托姜昱遥的福,林家老顽固林长治终于开始松动,前段日子将公司完全交给姜昱遥的舅舅,自己去享受天伦之乐了。享受起天伦之乐的林长治变化很大,从一个不懂变通的老头变成溺爱孙子的典范。
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听说林长治带重孙子时,重孙总不想睡觉,爸爸妈妈过来寻他,重孙一哭,林长治就冲着自己孙子孙媳瞪眼睛:“晚睡会怎么啦?!”
搞得孙媳妇莫名其妙,私下里问自己的老公:“你不是说你爷爷特别严厉,十点之前全家都得上床睡觉吗?”
孙子欲哭无泪。
他怎么就没赶上这么个好时候!
林长治对姜昱遥也亲切许多,姜昱遥虽然不想接管公司,但林长治还是划给他一部分股份,小医生重新变成金龟婿。因为喜爱姜昱遥,连带着谢缈都开始喜欢,林长治逢人就说:“你们啊,找对象找到谢缈那样的,我就知足了。”
林欢有好几次及都想开口:“您忘了当年拆散他们的是谁了吗?”
当然,没敢说。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姜昱遥带着谢缈回到林家别墅,为了迎接二人,别墅布置得灯火辉煌。拉灯结彩的样子,好像今天就要结婚似的。
与林家有关的所有亲戚都赶了过来,还有姜昱遥和谢缈的几个朋友。两人朋友都不多,就请了聂孟洋、孟芳菲和洪凡。
聂孟洋与孟芳菲比谢缈早一步结婚,两人天天在谢缈面前嘚瑟自己的速度,说谢缈认识姜昱遥十多年,连婚戒都没摸到,真惨。
谢缈忍了。
等到孟芳菲看见林家订婚的排场,终于把炫耀之意收了起来,云淡风轻地对聂孟洋道:“这几天我们先离离婚,等你什么时候攒够谢缈那么大的钻戒,再说吧。”
聂孟洋:“……”
早知道就不该带孟芳菲来。
热闹过后,林欢拉着姜昱遥和谢缈回屋说家常,剩下的年轻人则继续留在别墅内玩乐。
姜昱遥注意到,姜茂一整天都没出现过。
林欢解释:“我已经决定要和你爸离婚了,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你不知道,他现在竟然又搞了个私生子出来,比你年龄都大。听说人家母亲当年供他来北城读书,你爸死拖着不结婚,到北城认识我以后,立刻就把人家踹了。”
提到丈夫,虽然对他多年所作所为咬牙切齿,但毕竟曾经真心爱过,林欢还是有些悲戚。
她伤感道:“真不知道我当时哪只眼睛瞎了看上他,自从你学医以后,他就对你不管不问,上次你受伤,他明明就在家,连看都不去看。昱遥,这样的父亲,有和没有还有区别吗?”
姜昱遥笑笑:“你不必顾虑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不会受影响,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谢缈在旁边听着,心里琢磨,世界上能比姜茂还渣的男人好像也不多了。
林欢又道:“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抽空带缈缈去江市一趟,听说那孩子母亲去世得早,现在也不愿来分林家的羹,我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姜昱遥点头:“好。”
顿顿,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廖家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林欢道,“你外公为了你俩,把人家家底都扒出来了,你们应该知道吧,廖清冶进去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了,现在留在公司打理日常事务呢。”
回忆起当时的事,谢缈还有些后怕。
幸好姜昱遥提前让林长治查清了廖清冶家里状况,否则还真会被廖清冶糊弄过去。
事实上,除了廖清冶和廖烟,廖家还有两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弟弟。两人都是廖清冶父亲在外找的女人生的,算是小三小四的孩子,换句话说就是私生子。而廖清冶的母亲在丈夫频繁沾花惹草后,气郁心结,生下廖清冶没过多久便病死。
廖清冶也正因为母亲,和父亲一直冷战。
而廖清冶所说的父亲重女轻男,其实不然。廖清冶的父亲也喜欢男孩,只是家里男孩实在太多,才格外珍视廖烟。他怕小三小四生子的事说出去丢面子,一直把两个弟弟寄样在别人家,瞒得很紧,除了廖家人,没人知道他们家的状况。
这些还是林长治多方打探才得出的结果。
廖清冶其中一个弟弟年轻气盛,脑子又有点短路,他个头矮小却力大如牛,上初中那会便天天打架斗殴,比廖清冶更过分。就是他,在听到父亲和助理的对话后,想去谢缈家找U盘,结果正巧碰上谢缈母亲。
他脑子是真不好使,被人家撞到,也不会找借口,只想着直接解决干净。
哪知道给父亲和哥哥留下这么一屁股麻烦。
最先让姜昱遥疑惑的,便是身材问题。
廖家敢让崔然去顶罪,她毕竟和凶手身材差不多,这样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才能解释通,一米八多的廖清冶和一米六的崔然哪有可比性?
崔然也是真倒霉,白天和谢缈母亲吵了一架,晚上儿子犯疾病,她实在没办法,拉下脸来想去借点钱,却正好看到谢缈母亲的尸体。门把上的血手印就是她去找谢缈母亲时留下的。
廖家提出给崔然一笔钱,又保证不会让她死,还会给陈秋玉养老送终,供崔然儿子上学读书治病,崔然咬咬牙,便去顶罪了。
这事廖清冶其实没参与多少,他处理的是后来和谢缈有关的问题,当年的带血的衣服倒是他特意留下的。他怕父亲的办法行不通,实在不行,他就拿着血衣去自首。
哪里想到姜昱遥和谢缈会咬到这个地步,他对这两人,都说不出是恨还是喜欢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他才免去牢狱之灾。
和林欢聊了几句廖家的问题,姜昱遥带着谢缈准备回家。
客厅的年轻人们还没玩完,见两人出来,开始起哄。
大家都喝了点酒,此刻脸颊通红,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非要姜昱遥和谢缈亲一个。
姜昱遥懒得搭理他们,拉着谢缈准备走人,聂孟洋却直接带着几个男人冲了过来。
五个男人一齐冲上来,直接将姜昱遥架起来丢到沙发上,紧接着,谢缈也被孟芳菲几人推搡过去。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直接摔到了姜昱遥身上。
姜昱遥一手扶着她的腰,腿部吃痛。
沙发围了一圈人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快亲快亲。”
“不亲不让走,今天就算是闹洞房了!”
越说越过分。
为了让客人们玩得愉快,林家客厅的灯开得并不亮,甚至有些昏暗。姜昱遥隐约看到周围人的脸,也能猜到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
谢缈还压在他身上。
明明没练过舞蹈,谢缈的身体却柔软到过分,女生们还在起哄推谢缈,她身子就贴在他蠢蠢欲动的某处。
那一刻,姜昱遥好像被酒精从头浇到尾似的,身体火热,脑子也不太清楚。
他掰过谢缈的脸,吻了上去。
周围一片“嘘”声。
有人兴致勃勃道:“接下来该怎么闹呢?”
谢缈抓着姜昱遥衣领,满脸通红:“你们别太过分啊!”
聂孟洋笑嘻嘻的,“你激动啥,我们最正经的老姜还没说什么呢。”
谢缈一愣,低头向姜昱遥看去,果然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西服已经不甚整洁,被她抓得出了褶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谢缈恼起来:“你?!”
怎么又不害羞了?!
聂孟洋与孟芳菲还在出主意:“要不我们玩游戏吧,就是那个蒙着眼睛让他们咬苹果的那个?”
“吃饼干也行啊,你懂得。”
“还有什么情侣游戏,快快快,都说出来,我们这都是情侣吧?”
洪凡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他还是只单身狗啊……
姜昱遥已经彻底放弃抵抗,这帮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最后索性搂着谢缈,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想做或者不想回答的就用喝酒代替,姜昱遥运气不太好,桌子上的啤酒几乎都是被他喝了。
谢缈运气也不好,她的嘴都要被姜昱遥亲肿了。
她一边捂着嘴,一边小声嘀咕:“人放纵起来真可怕。”
尤其是姜昱遥这种表面正经的人。
游戏正式结束,家显然是回不了了,姜昱遥和谢缈在林家有自己的房间,其余人都睡客房。
谢缈和林欢架着姜昱遥回房间,林欢一边推门一边抱怨,“你怎么喝这么多,明天不上班了是吧?”
谢缈忍不住笑起来。
她已经能想象到明天姜昱遥主任的抓狂程度,眼科就这么几个医生,有两个都喝透了。还有聂孟洋,喝到手术刀都拿不稳,明天估计会被直接赶回家吧。
此刻姜昱遥脑中只剩下一团浆糊。
他伸手推林欢,不满道:“妈,你跟着进来干什么,出去出去。”
林欢瞪着眼:“我还不能碰你了?”
姜昱遥立刻抱紧谢缈,说:“你看,是这个女人主动贴过来的。”
林欢:“……”
儿子都是白生的!
谢缈哭笑不得,一边推搡姜昱遥,一边对林欢歉意道:“阿姨,您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
姜昱遥则顺势吻上谢缈脖颈,含含糊糊抱怨:“叫妈,能不能早点改口。”说着,就要把谢缈往床上推。
林欢:“……”
没眼看了。
林欢“嘭”的一声甩上门,全当没看见。
从前怕姜昱遥学姜茂,现在看看……好像和姜茂也没什么差别?
林欢一走了之,还在房间内的谢缈却遭了殃,发起情来的姜昱遥和原始动物没什么区别,很快,谢缈身上的衣服就被姜昱遥除得一干二净。
遥想最开始时,他解她内衣带时还会觉得困难,现在却是解得比她都溜。
谢缈想到这过分的一晚,脸颊还是红的,她一边躲姜昱遥一边抗议:“你满身酒味,离我远点。”
酒是催/情剂,姜昱遥哪管得了那么多,一手将谢缈拉到床上,人便贴了上去。
头昏脑涨被压住的瞬间,谢缈隐约觉得……
今晚她算是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继续夸我!
另外剧情没啥啦,接下来只想努力地甜起来。
看到小天使问女主麻麻和韩雅为什么要死……emmm,死得也不一定只有坏人啊=。=
女主麻麻高危职业,出点事还挺正常的?
至于好朋友……纯粹是剧情考虑啊QAQ
好的,我以后尽量不写玻璃渣(这是一个随时会倒的f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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