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仙尊是只猫》012

    一行人一路上几乎是赶命一样地赶路,风餐露宿,几天时间里坐在马车外面吹风,莫瑾瑜晚上吃饭时一抹头发抹下来一手的沙尘。
    沈淽君手里提着一只兔子从她身边走过,眼尖地发现她的小动作,幸灾乐祸道:“这才四天的时间,不出十天你就浑身是土了。”
    她抬起眼,眼里掠过一点杀意:“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我就想吃个兔子肉,还要一夜啊?”
    他提了提手里的兔子,小东西眼睛澄澈地看着莫瑾瑜,莫瑾瑜面不改色:“你可以死在外面。”
    “这都四天了,啧啧啧真的一句话没跟你的青莲君说,你非得更他置这个气啊?”沈淽君蹲下身子,利落地开始剥兔子皮,他手翻花一样,残影道道。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里飘起一丝腥气,莫瑾瑜皱了皱眉:“和你不相关,你别管就是了。”
    “说实在的,”男子把剥皮的小刀随手一扔,满不在乎地坐在鲜血淋漓的草地里,垂下的眸子里仿佛有万千光影掠过,他动作粗鲁地踢了踢被生剥了皮依旧抽搐的兔子,说不出的痞气和精致,“你和韩彦忽然就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了,误会解开了我懂嘛,这才两天不到又回去了,我要是韩彦,一个女的三头两回给我下面子,我肯定不乐意。”
    他们随意找了一处林子休整,韩彦桃夭两人各自出去打野味去了,莫瑾瑜因为伤势尚未大好,留了下来,沈淽君这几日常常一整夜一整夜不回来,今日不过半刻时间就眼巴巴地回来,必定有话想说。
    他说的话也的确致命。
    莫瑾瑜伸出手看了看手腕,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在那人的灵力下抚平,半分疤痕也没有留下来,光滑细腻的皮肤白莹莹的,惹人怜爱。
    注意她神色间隐隐松动,沈淽君轻笑了一声,笑声落在莫瑾瑜耳边,他继续道:“韩彦这人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地方,外面传的花里胡哨说他多神,但莫瑾瑜你摸着良心说话,你这样忽冷忽热韩彦能受得了吗?”
    受得了,反正他能在其他时候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莫瑾瑜面无表情,回想起每次和韩彦一吵架就出来占便宜的月牙,咧开一个阴森森的微笑:“韩彦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张狗嘴里吐出来象牙。”
    “挺多的,三万两吧。”
    “哦豁,也不是太多啊。”莫瑾瑜环胸抱臂,眯着眼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眼底一抹凉意杀上来,“这么点钱就把你打发了。”
    沈淽君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尴尬地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我呸!”女子笑意不减,微微上挑的眼眸漫上一股狠厉,“我说十天不搭理他就是不搭理!少一个时辰一盏茶都不行!”
    “不是什么大仇大错,若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何必这样呢,你又不是这辈子都不想见他了。”
    莫瑾瑜随意瞥了他一眼,嘴角划开灿烂如春花的微笑:“这事没得商量,就算我是无理取闹,也要让我无理取闹个八九天,不然我不甘心。”
    两个人一站一坐,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半晌,沈淽君看着她眼里坚定的神色,甘拜下风:“得了得了你厉害,是你男人又不是我男人,万一这点时间人家就被别人拐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哭。”
    “他敢!”
    “他怎么不敢,你不理人家还不许人家找个心仪的小姑娘拉拉小手亲亲嘴啊?”
    她还没接这个话茬,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动静,当即转开话题:“去去去,到一边收拾你的兔子去,弄得腥味这么重,晚上还怎么睡觉。”
    身后似乎有人静静看着她,不言不语,眼神执着而专注,余光扫见一角洁白的衣角,淡淡的仙气缠绕过来,她冷着一张脸,快步上了马车。
    沈淽君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你不吃点什么?”
    “吃个犊子,姑奶奶去睡觉。”
    女子声音清脆,难掩其中的怒气,沈淽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韩彦:“得了吧,这姑奶奶说一不二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说十天就十天,万一忍不住搭理你了肯定恼羞成怒,到时候就不是十天这么简单了。”
    男子轻轻皱了皱眉,浅浅的折印上去,沈淽君接着道:“这闹什么劲儿呢,好好的忽然翻了脸,翻书也没这么快的。”
    韩彦抬起眼望向十步之遥的马车,心头升起一股烦躁,他抿起薄唇,抬腿也走了过去。
    抱着一摞干树枝的桃夭刚回来,便看见这一幕,她露出一个又是如此的表情,问沈淽君:“这两人怎么还是这样?”
    他正百般无聊地拿着小刀戳着兔子肉,闻言头也不抬一下:“你懂什么,现在越是冷若冰霜,到时候越是如胶似漆,看着吧,我就不信她莫瑾瑜能憋到十天以后。”
    “说不定呢?”
    桃夭迟疑片刻,接着道:“天天睡在一辆马车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是死活不说话,青莲君给她端茶倒水也不搭理……这是生了多大的气啊。”
    “谁知道呢,别管这俩人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十天以后比之前还黏糊。”他边说边懒懒躺了下去,也不嫌弃满地的血污,若无其事地翘着二郎腿,“以前在魔界也是这样,十天一过就好了,不用管她。”
    韩彦刚踏上马车,就听见了魔界两个字,他眼神闪了闪,想起两人先前结伴回莫家,身边除了傀儡再没有其他人,不知孤男寡女相处了多久,再加上回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青莲君对沈淽君的态度,就有点那么不是滋味的感想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坐在马车里面的莫瑾瑜,若无其事一般地问:“明日就到玉溪了,找蛊王之事——”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扯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抬起手开始拆头发,倒头就躺下睡。
    明摆着不想听人说话,韩彦皱着眉看了她片刻,不紧不慢接着道:“沈淽君打听了蛊王的事,你要不要听一下?不说话那我就先下车了。”
    咚——
    女子躺下的长塌处传来一声闷闷的捶床声,莫瑾瑜蒙着被衾盖着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出来她是韩彦挑了挑眉,道:“不想知道那我先下去了。”
    等韩彦下了马车,莫瑾瑜抬起头,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韩彦你个龟孙子。”
    夜色妩媚,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过去,点缀于夜空的星群璀璨无比,泄下无数光辉,林子里升腾起一簇篝火,啵啵燃烧着,宛如跳跃的红色花朵。
    篝火上面架着沈淽君烤好的野味,他一边给兔子翻了个,一边瞅着身后的马车,努了努嘴:“这祖宗下午还嚷嚷着要吃野味,怎么这会儿躲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烤肉的香气四溢,漂浮在空气里面,带着烟火的味道,桃夭撕了一小块肉,道:“这几天不是天天这样吗?青莲君在哪儿她一定不待着,跟她说话也装作没听见……嘶,真好吃。”
    “莫瑾瑜比我做得要好吃,魔界唯一能吃的肉就是兔子肉,她三头两回逮兔子剥了皮吃,兔子皮都能做三年的衣服了,”隔着一层火光,沈淽君眯着眼打量起韩彦,见他眼里果然闪过一丝不悦,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可惜她今天不想动这个手,你和青莲君也只能委屈委屈,尝一下我的手艺了。”
    他低低笑着,马车里忽然传出来一道声音:“沈淽君——闪开!”
    扑棱扑棱——
    浓稠的夜色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遮挡住漫天的星光,沈淽君怔愣着,尚未反应过来,有人从马车窗户里跳下来,飞快奔来。
    扑棱扑棱——
    他眼眸缓缓转了转,扫见一道黑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身后一个人如一头小豹子似的,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莫瑾瑜扑得又狠又快,一下将他扑到了火堆里面,火焰倏地窜高几米,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韩彦眼疾手快,连忙掐了一个诀将火熄灭。
    “咳咳,咳,娘的,沈淽君你怎么跟个木头脑子似的,喊那么大声也听不见,咳咳,呛死姑奶奶了,满嘴的烟。”莫瑾瑜从熄灭的火堆里爬起来,呸呸呸吐着唾沫星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她长发在瞬间被火燎了大半,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莫瑾瑜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全是灰,被她这么胡乱一抹,更是狼狈。
    沈淽君也好不到哪去,他猛地被人一推,受得力道又重又狠,直直栽进了火堆里,衣服上被烧穿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孔。
    “你这是犯什么病——”沈淽君坐起来抱怨了两句,他眼睛被火熏得泪流不止,勉强睁开眼,一声长长的尖叫从他口里爆发出来。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能叫唤!”莫瑾瑜一抹脸,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不就是个鬼东西吗?至于你吓成这样。”
    沈淽君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冷静下来不少,他看了看莫瑾瑜身后的玩意儿,又看了看桃夭。
    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瞳孔缩成一点,布满了恐惧,她手轻轻颤着,捂住嘴无声尖叫。
    看着小姑娘七魂六魄丢了大半的模样,沈淽君顿时更冷静了,他甚至有心思继续跟莫瑾瑜吵嘴:“你看看桃夭,这才是正常姑娘该有的反应,不对,是个人都害怕。”
    他面前的女子满脸不耐烦,眼尾眉角都扫上了狠厉如狼的气息,她勾起一丝狂妄的笑,被烧了大半的头发落下来:“啧,什么鬼东西也在姑奶奶面前蹦哒。”
    女子半蹲着身子,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手里缠绕着细细透明的丝线,在漫天星尘在闪着骇人的寒光,她嘴角噙着一抹自负的笑,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来,趁着她灰头土脸的模样显出几分别样的风采来。
    还没等他再看一眼,面前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灿烂星光之下,女子踏着密密斜织的丝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她的影子落下来,遮挡住面前东西的一半面容,莫瑾瑜冷眼看了片刻,朱唇微微一动,身子一颤,险些从高处落下来:“我去他娘,什么鬼东西丑得这么理直气壮!”
    在离沈淽君不到五步远的地方,有个人,准确来说是有个东西,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淽君看。
    沈淽君被这玩意儿盯得头皮发麻,他牙关止不住地发颤:“你别管是什么东西了,好祖宗赶紧收了这鬼玩意吧吧吧吧吧——”
    那东西动了一下,沈淽君忍着鬼哭狼嚎的冲动,毫不犹豫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爬到了韩彦身后。
    清冷出尘的青莲君端坐在湮灭的火堆之前,他面前升腾起袅袅的余烟,将他的面容衬得迷糊不清,仿佛神殿里常年被烟火缭绕的神像,毫无人气。
    仙尊手里把玩着一把通体透彻的玉笛,玉笛上灵光澄澈,有缥缈的仙气从他身上散开。
    沈淽君趴着韩彦的袖子,哭爹喊娘:“青莲君青莲君青莲君你快把这东西给解决了啊算儿子我求你了!”
    他鼻涕眼泪横飞,韩彦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
    桃夭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哪怕她也怕得哆嗦,但也没有沈淽君这么失态,涕泪横流,恨不得巴在韩彦身上一样,活像……活像一个故意为之的断袖。
    踩在虚空里的莫瑾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手里捏着一张符纸,良久,松开手,一堆细细的齑粉散落在半空里。
    底下那东西被两个威压沉重的人盯着,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么一动,就显现出来它的全容全貌来。
    沈淽君扯着韩彦的袖子惊恐无比地尖叫一声,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啊啊啊啊——青莲君救命啊——”
    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大男人哭爹喊娘,哭得梨花带雨故作娇羞,桃夭抽了抽嘴角,一张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
    半空里又撒下来细细碎碎的粉末,莫瑾瑜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鬼东西,温声道:“你再给我鬼哭狼嚎,我就把你喂了这玩意。”
    熄灭的篝火之前跪伏着一个“人”,说是人,也仅仅是有人的形状外貌罢了,它浑身上下都是杂乱不堪的毛发,四肢身体异常地粗壮,以老虎似的姿态死死盯着沈淽君看。
    这玩意儿眼珠子里全是血光,凶狠地凸出来,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触角似的东戳出来,脸上少了不少的皮肉,白森森的骨头上沾染着血迹,这东西暴躁地咆哮了一声,露着一口獠牙,狰狞无比,稀稀拉拉的口水流了一一地。
    它眼睛以上的脑壳不知道被谁敲开捏碎了,露出已经发黄发臭的脑仁儿,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他半露的脑子里蠕动不停,这些小虫子对常人而言不过恶心了一点,但修仙之人眼力过甚,一切东西纤毫毕现,沈淽君甚至能看清楚那些小玩意儿吐出来的白色小卵。
    他看着毫不掩饰对他嫌弃之色的沈淽君,颇有几分委屈的意味,道:“莫瑾瑜你男人不搭理我,你还凶我——”
    剩下的半句话被他吞进去,他看着那东西稍稍一动,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拖拉了一下。
    是一截血淋淋的肠子,那肠子上黑色的污血不停地流淌下来,有软体的小虫子不紧不慢的蠕动,沈淽君心想这位大哥估摸浑身上下都被这些虫子吃透了,还能活着还真是个奇迹。
    他这么一想,牙关哆嗦着,口齿不伶俐地说道:“莫莫莫莫莫莫瑾瑜,这玩意好像还还还还。”
    “还活着。”
    莫瑾瑜冷静地接了下去,声音里透着愉快的幸灾乐祸,她道:“你可以晕了。”
    沈淽君欲哭无泪,恨不得真的晕过去。
    方才他那一番夸张行为都是故作矫情,就是为了气气莫瑾瑜这龟孙子,他对鬼怪这些东西不怕,活人哪怕是断了一条胳膊,也能让沈淽君尖叫着晕过去。
    这么凄惨的一个活人,刺激得他连晕也晕不过去:“你你你你怎么还不动手?”
    莫瑾瑜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等桃夭呢。”
    女人指望不住,只能指望男人了,沈淽君哭丧着脸拉着韩彦的袖子,舌头都快撸不直了:“青莲君青莲君,您老人家动个手怎么样?”
    高高在上的仙尊不动声色地扯开袖子,无动于衷:“桃夭。”
    沈淽君总算把眼睛转移到了桃夭身上,吓了半晌的桃夭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她脸色仍旧有些惨白,却能看出胸有成竹的底气:“吓人嘛,我还以为是鬼怪,闹了半天是个活人,这是蛊巢。”
    “蛊巢?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男子拖长了声音喊叫着,痛哭流涕,“一个个的都是看我笑话,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吓人。”
    桃夭看见自己熟悉的东西,整个人已经放松下来了,她犹豫了片刻安慰他:“别伤心嘛,这东西是养蛊人千挑万选出来适合养蛊的体质,见他这样子应该已经养了有十年了,这些蛊虫也不碍事,碰到也没啥大事,都是没养大的,一把火就烧干净了。”
    “不过莫仙子和青莲君不知道啊,但是这两人都在片刻摆好了绝对不会让蛊虫沾染的架势……嗯,换句话来说吧,他们不仅嫌弃你,还把你的生死置若惘然,啧啧啧,你也别伤心,好歹莫仙子还推了你一下呢。”
    “桃夭你少说两句不会死。”沈淽君咬牙切齿地说道,忍着自己想哆嗦的冲动站起来,看了一眼模样可怖的蛊巢,捂着脸又缩了回去,“真他妈吓人,你们赶紧解决了啊——”
    莫瑾瑜在听到这东西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便落地了在她的威压下这鬼东西一动不动,只是口水横流地直直盯着沈淽君看,把沈淽君看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桃夭,这东西,是你们养蛊用的?”莫瑾瑜状似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长得这么吓人。”
    “就是很吓人啊,一般只有那种急于求成的不是人的玩意儿才这么养蛊,养出来的蛊也是祸害人的玩意。”
    桃夭皱了皱眉,忧心忡忡:“这些蛊巢一般是不会放出来,这个……看着有点招摇宫那些蛊毒的气息,不知道谁放出来的。”
    她话只提了一嘴,就没有接着说了,莫瑾瑜撩了撩耳边的细发,撩了一手小疙瘩,这才想起来头发刚才被火烧了大半,登时阴沉下来:“算了,你一把火烧了这玩意吧,只不得里面有什么已经养好的蛊。”
    “哎,”桃夭快快应了一声,小跑过去蹲在蛊巢面前查看了起来,“有这么个蛊巢,我能找见蛊王的几率就有十之八九了。”
    莫瑾瑜淡淡应了一声,看着这蛊巢皱了皱眉。
    什么人乐此不疲地给她找麻烦,不管什么时候多大的事情也能放出来恶心她一下?
    除了那个神秘兮兮实力超群的紫薇星君,她也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人了。
    莫瑾瑜仰起脸看向星空,紫薇星在云流中若隐若现,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群星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伸着手比划了一下,紫薇星的光芒确实虚弱黯淡,仅凭着光芒几乎不能分辨出来这是紫薇星。
    ——看来紫薇星君时间的确不多了。
    他的时间越紧迫,就越不择手段,越急迫,同样露出的马脚也越多,她越能从中顺藤摸瓜,找出不易察觉的端倪来。
    但同样的,他的动作越快,莫瑾瑜越不能游刃有余地应付。
    今日是一个蛊巢,明天就可能是蛊毒了。
    这个人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步步为营,几乎没有留给她喘气的时间。
    莫瑾瑜按了按眉心,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正心烦意燥着,察觉到有人似乎专注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眸,果然看见韩彦端坐在熄灭的篝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眸如同琉璃一般,流转着通透令人惊艳的光芒,仿佛天大地大,他眼里只能容下眼前这一个人。
    莫瑾瑜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上了马车。
    说是十天就十天,就算是天天跟饿狼盯肉一样盯着她也不行!
    莫瑾瑜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心虚,理直气壮地把失宠被打入冷宫的青莲君抛在脑后。
    身后沈淽君还在鬼叫,他哭腔都带出来了:“桃夭桃夭!小祖宗你快点弄,别看这东西了,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吓人,赶紧一把烧干净了好不好!”
    “不好,”桃夭的声音温婉如水,她兴奋无比地拍了拍手,“这十有八九是蛊王的东西,好玩意儿呢。”
    “你一个姑娘家家不要对这种玩意这么感兴趣啊你还是个姑娘吗?”沈淽君扯着嗓子嗷嗷叫着,捂着眼不敢看那蛊巢。
    隔了许久,一股焦糊的味道升腾起,桃夭声音淡淡:“好了,睁开眼吧。”
    他一睁眼便看见少女柔和的面庞映衬在火光之中,不断窜起啵啵作响的火焰之前,桃夭的神情却十分的冷淡疏离。
    她隔着不到五步的距离冷眼看着那蛊巢痛苦地翻滚着,那蛊巢嘶吼着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心口脖子,无数细小的虫子化成灰烬从它身上落下来,消失殆尽。
    沈淽君别过眼,问桃夭:“要是把这些蛊虫都剔干净了,这人还能活吗?”
    “不能,”桃夭笃定道,边说边看了一眼沈淽君,口吻飘忽不定,“就算能活这么个模样,又有什么活劲儿。”
    “话不能这么说,能活下去就挺好的了。”
    “才不呢,”看着蛊巢化成一碰灰,桃夭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一举一动风情万种,“要活就要活得国色天香祸国殃民,不然多没意思。”
    她动作酷似莫瑾瑜,却比莫瑾瑜多了几分风尘的味道,细微之处的每个小小的细节,都蕴含着惑人心神的味道,妖媚动人。
    沈淽君眯了眯眼,随口把话题转开:“说起来莫瑾瑜刚才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还能怎么着,一直注意着这边呗。”
    两个人一唱一和,看着韩彦,故意朝着马车的方向大声说着。
    “哎呀我就说莫瑾瑜对我心怀不轨,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救了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呢。”
    桃夭笑了笑,一笑妩媚万千:“不一定呢,救你那是顺带,看其他人才是主要。”
    两个人一唱一和还要接着说,不远处的马车忽然有人阴森森地问道:“你们两个想怎么死?跟我说一下,满足你们。”
    两个人当即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桃夭安安分分去收拾一地的狼藉,沈淽君坐在韩彦对面,挤眉弄眼张着口型:“看见没,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的莫祖宗声音再一次传过来:“沈淽君我看见你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马车前站着一个光着脚穿着里衣的女子,她一手拿着梳子,披着参差不齐的头发,恶狠狠瞪着他,眼眸极亮。
    “你再多说一句老娘就阉了你你信不信?”
    “可不敢可不敢,被你家青莲君看见了咱俩都玩完,”沈淽君摆着手假装韩彦不在身旁一样,戏谑着逗莫瑾瑜,“你怎么这么个样儿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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