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老头昨晚跟他说了什么,为喵这么看我。感到脸颊有些微热,再不挪开眼怕就拔不出来了。赶紧回避的侧头看了看还搂在我肩头的大手,忍不住开口:“大人?”
惊觉自己的失神,他立刻收了手,脸色摆正,清了清嗓子转身从容的向桥下走去。
今天舟统领怎么这么怪异,画风转变的我都跟不上节奏。
跟在他身后的感觉还是正常一些,他的肩膀宽阔,腰身总是直得很周正但不死板,走路脚步轻敏,步幅很大。今日这样放松的片刻也是行姿如常,应该多年的军队生涯练就。
舟大人每走一段就会暂时停顿一下,等我跟上前才又继续向前。
“舟大人!”经过一排酒楼时忽然就听有人喊他,他停下。我抬眼看是一位叫不上名的官员,应与他熟识。
“你今日也有空出来转啊?”那官员很是热络与他攀谈起来。
他和同僚说话时也是谦和有礼,可是想到往日他冰冷的面孔我不禁打了寒战,果真是同一个人?
那位大人似乎是要邀他进去一起喝酒,舟大人这时却转回头来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莞尔谢过。
平时官场应酬是少不了的,他性格孤异,总是独来独往难免让人觉得拒人千里,应该多跟其他官员多接触沟通才好。想到这里我跑上前对开口说:“大人,要不同去吧?”
他目光落在我胳膊上刚要张嘴我又说:“属下身上有伤不便陪同,先行回去,行吗?”
舟统领似乎有一丝犹豫,最后微微点头,那位官员带着他进去。直到看不见他我才转身向回走。
忽然想起娘,有一阵子没回去了,估计她都着急了,这一带离家里也不算很远,于是我又拐回家。
一推门就看到娘还在忙着纺布。
“娘,今天外面可热闹了,你咋不去。”我进去就喝了几大杯水。
娘看见我停了手里的活走过来说:“还知道回来啊,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我上去抱着她胳膊,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瞧这是什么?”
娘看了眼板不住了,转过来捏着我的鼻子说:“鬼机灵”
“刚在外面闹市买的。”说着给她别在头上,退开一步看着,“娘,你带上真——好看,连他们王侯官员夫人都比上!”
“净胡说!”她拉着我进屋在灯下细细打量我。
“怎么了?”我问。
“沐儿,你真是越来越大了。”她叹了口气,“娘给你看了个人家。”
我懵,板了脸盯着她说:“娘,你不要沐儿了?”
“胡说啥呢。”娘抿着嘴说:“你今年都十九了,咱这左邻右舍的,哪还有这么大的丫头。”
瞬间萎,我还真没想过,若是完成了师傅这事,以我女儿家的身份禁军府是肯定待不下去的,穿回现代又太梦幻了。那我以后怎么办,难道一直混吃等死?
或许可以随着师傅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然后呢?等师傅仙去,留我一人孤独终老…。
要么找到肖暮云,等他功成名就在他府中混吃混喝,给他孩子教个字什么的,然后孤独终老……
这些画面太凄美了,不太适合我。始终还是要嫁人的啊!
不知为何想到嫁人我就想起舟统领的面容。
他?
呵呵呵~我干笑几声,那恐怕比穿回现代还要再梦幻一些。
“你这孩子痴傻病怎么又犯了,想起什么这样笑呢?”娘的声音打断我的想象。
“娘,沐儿不想嫁人。”我木木的说。
“怎么了?难道你有相中的了?”娘的双眼顿时来神。
相中倒是有一个,不过……想起他的背影,感觉那距离太遥远了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我摇头。
“哎,那就听娘的,你也不能一天到晚的混在男人堆里,别人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娘絮叨着。
我开始仰头望天,老天爷,你说你让我穿个啥不行呢,要是我能穿成将侯之女,和他门当户对。或者早一点穿过来,在他认识洪若碧之前就攻略他……哦,这个好像不太可能,他们好像少时就认识了。那会儿我就是穿过来也做不了什么。要么想高一点,穿个公主、郡主什么的也好说。
越想越绝望,好像除了那个幻想再也没有别的念头了,越早割裂倒是越早灭了这份心思。
“好,沐儿听娘的。”我苦笑道。
娘一愣,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同意吧。
“那成,三日后回来,娘跟他家约好,让你两见面。”娘高兴的说。
“这么快!”我跳起来:“三天?”
“先见一下而已,别担心。”娘拍拍我。
“其实你小时候见过的,就是街道八拐弯那边卖烧饼的张家老小,几年前不是让他舅舅接到南方学做生意,前段时间刚回来……”娘说了一大堆我也不知道是谁,而且我也根本没那个心思听。
管他是谁呢!
从床上醒来,发现桌上的药瓶又多了几个,我坐在床上瞪着药瓶发呆,良久。
舟大人一改往日的严苛和冷脸,估计是冰释前嫌了,这要多谢老头卸除他的疑心。守卫小哥见我回来高兴的咧嘴呵呵笑。
再一日醒来发现桌上药瓶又多时,我感到不对劲了,老头不可能那么闲天天给我送药。而且闻了药味也不是老头的风格。于是开始守着,看谁这么无聊每天拿药逗我玩。
清晨我早早起来坐在床上望窗,天色刚微亮时门悄无声息地被缓缓推开。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舟统领,他手里拿着两个药瓶,看到我坐在床上也是一愣。
“……!”怎么会是大人,这也太惊悚了。
“大人,你这是……”我起身迎去。
舟大人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淡定的表情,走进来,将药放到桌子上。
“前几日这些,你可有用?”他转头过来看我。
“属下也……用不了这么多。”我抽动嘴角。
他倒是也没责怪,径自拿起一瓶对我说:“这瓶是善上堂的刀伤药,士兵上战场都用这个。”
“这个是皇宫用药,皇上特意赏赐的。”他又拿起一瓶说。
“这是京城兰药坊的招牌药,专管伤口愈合。”
“这……”
“等等等!”我制止他的讲解,他停下看我。
“属下不需要这么多,有师傅给的伤药足以。”我说。
都给我了,他以后受伤怎么办。
俊颜面色微僵,他开口道:“你是我的随行官,有伤在身怎么如常守职?给你,就用上。”
“谢大人关心,可、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我为难的说,然后走过去把桌上七七八八的药瓶抱起来,走回他面前说:“只留那一瓶就行了。”
他垂眸看看我怀里的药瓶,又抬起不悦的眼瞅我。
“你的伤若是不能快些好……”
“大人放心,属下绝不耽误工作。”我朝他堆笑,把药瓶向他拱拱。
舟大人脸色一沉接过药瓶,气场不爽的大步离开。
“……”怎么感觉统领大人又被我给惹生气了。
记得娘说今日要和人家见面,我早早就退了工跑回家。娘给我静心打扮了一番,非要我穿上家里最好看的裙子。好久没有换回女儿装,有点不适应。
在街道中间等了半天,才见到张家老小张敬本人。看起来干净精神,一身长衫倒有些书生气。
“肖姑娘,我们多年未见了。”他与我打招呼。
“哦,我已经忘了。”我垂眼看着裙摆。
“……”
“……”
我两站了一会儿,气氛有点冷。
“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他开口语气很是柔和。
“恩”我点头。
“京城多年未回,景象多有变化,劳烦肖姑娘带路。”他客气的说。
随便找了个路口我转过去,他加快两步追上。
“还记得你小时候爱吃我家的烧饼,没事就跑来在我爹那个烧饼摊转悠。”他倒是记得清楚。
“我现在也爱吃烧饼。”我淡淡道。
“那下次在下给姑娘带几个。”他说。
我点点头。渐渐暗下来的街道,有些人家已经上了灯火,摆摊的也陆续上摊。
“对了,肖兄可还好?”他问。
“我哥?很久没见了。”我答。
“我两小时候还打过架,那时孩子们都在街上玩耍,你哥就是个孩子头。”他边走边回忆。
“……”
“肖姑娘如此含蓄,可是觉得这样逛街没意思?”他问。
停下脚步,这张敬还挺心细看出我意兴阑珊。
“还行,去那边。”我示意去街市瞅瞅。
今天难得我恢复女子打扮,终于也能大大方方的看些物品。在一个玉器店门前,张敬突然喊住我。
“肖姑娘,稍等。”他进去不知和掌柜说些什么。片刻功夫,他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环佩。
“在下今日出来准备不妥,没给姑娘带什么礼物,这对环佩就当成见面之礼。”他说着把环佩从中间分开,这还是一双对佩,分开后只有一半。
这不就是要定下信物之意么,我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
“姑娘可是……可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之处?”张敬彬彬有礼倒让我显得矫情。
“没,没那个意思,只是……”我也不知道犹豫个什么,今天脑子一直都没什么概念。
“姑娘大可放心,张敬不会因这小物件就让姑娘为难,只当做见面礼物,并无他意。”说着他伸手递给我。
见他这么说我也不再推拒,毕竟都见了面,现在再来推辞扭捏不是惺惺作态吗。
“谢谢张大哥,”我接过握在手里说:“只是我没准备什么回礼。”
“无妨,姑娘太见外了。”他看我接了很是欣喜。
“姑娘平时在家做什么?”我们并肩走着,他不停的找话题打破尴尬的场面。
“我,我经常不在家。”我说道,当然不可能跟他说我在禁军府瞎混了。
“哦?看来姑娘有事务在身?”他问。
“恩”我点头。
“那张某若是……见姑娘该去哪找你?”他追问。
“别、别,我的事特殊,你可千万别去找我。”想到他站到禁军府外求见肖沐姑娘的场景我就崩溃。
“好!”他迟疑一下马上答应:“那在下如何才能见到姑娘?”
“这个……”我挠头:“要不,半个月后还在老地方?”
“半个月?”张敬一怔,似乎对这个时间不太认同,不过也没拒绝:“好,就依姑娘。”
回到家,娘就追问怎么样。
其实这张敬给我印象还算可以,想到以后的以后万一和他结婚,平平淡淡,谦和融洽一生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于是我点头。
娘看到我手里拿的半个环佩问是什么。我说是张敬给的,娘就捂着嘴点头说好。换回军服,我准备回禁军府,娘追出来让我把环佩随时带身上。
两只胳膊环抱着膝头蹲在舟统领书房门口,望着草地我发呆。守卫小哥伸头看看里面舟大人正在忙,没空理我们,他就蹲下来侧头问我:“怎么了?看你有心事。”
抬起下巴转眼望望他,我开口问:“小哥,你今年多大了?”
“我?”他一愣,“二十一,怎么了?”
“哎~”我叹了口气:“男子还好些。”
“什么?”门卫小哥一脸懵逼。
“你娘准备什么时候给你成亲?”我转头问他。
“明年!”小哥脸露羞涩说:“对方都定好了。”
“这么小?”我惊奇问。
“这还小,我们村上比我还小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他望了望我说:“怎么,你娘逼你成亲了?”
我下巴在胳膊上颠了两下。
“那是好事啊,你想,成了亲有人给你洗衣做饭,有人给你问寒问暖,让你挂念着,多好。”
“可是有早吧?”
“不早,你虽然小我两岁,不过早就过了成婚年龄了。要知道像大人这种快到而立之年还没成亲的太少了。”说着他又回头看看里面,生怕大人听到。
他一提起大人,我心里不知怎么就颤抖一下。
“大人是因为那袁夫人耽误了,不过要是他再这么拖着估计提媒的不来,皇上也得给他赐婚了。”
“是么?”我黯然垂低了眼。
“恩,肯定的。”小哥点头。
这时走廊尽头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个兵,连通报都忘了就冲进去。
“统领大人!”
“干什么,这么急?”里面传来舟统领不悦的声音。
“袁、袁夫人出事了!”那个兵回答。
“什么!”舟统领声音顿时提高。
我进去就看到舟大人脸色铁青已经冲向那个兵,把他揪着领子提起来。
“大、大人先别急,那个……”这个兵被舟统领蒸腾杀气得表情吓得语无伦次。
“快说!”他爆吼一声,吓得我都一个哆嗦。
“袁夫人出城去法含寺上香,回来的路上遭遇劫持,现在被困云山上。袁公子已经赶去救了。”
舟大人听完扔下他冲向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快速返回,从书柜最上方拿下一个锦盒,抽出一把精致宝刀,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就握在手里就冲了出去。
“备马!”他喊了一声,守卫小哥应了一声立刻跑开。
我和那个通报的小兵在后面追他。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舟大人问。
“还不清楚。”那个兵回答。
“去通知闻副将带五队人马云山脚下待令。”他下令。
“是!”那个兵迅速跑开。
舟统领脸色紧绷,到了大门外,翻身上马策鞭动作都不带停顿的直接冲出去。
紧跟着跨上马,守卫小哥低声嘱咐我道:“看着点大人,可别让他干傻事。”
我点头,马鞭急抽,去追,他速度快得几乎追不上。
我明白他心里的急切,就如同此刻我追赶他的急切一般。看着他的背影,除了心痛还有焦虑,袁夫人若没事还好,万一……那大人他会不会承受不住打击被击垮,我简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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