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千金令》第五章 叶落恰逢故人来

    三日后,行至圭阳,一座离九玄不过十里的小城,因在天子脚下,一直治安良好,百姓安居乐业。至少统治者是这么认为的。因此,魏卿狂很有先见之明的在这里地价还没被房地产商哄抬的时候,早早地就买下了一大块地皮,建了个别院,名曰:沽水钓月。
    我初见那悬于门上遒劲有力不失风骨的几个大字,差点就跪下献上了我的膝盖。再听说这还是“我”的手笔,又差点吓尿了。啧啧赞叹这魏卿狂着实是个才女。额……这么说,倒像是在夸自己似的。
    我和紫玉合计一番,决定还是在这里休整一番,待传信给幽蓝叫她赶来即可,左右时间充裕。踏进别院我便一路撒腿狂奔——猫苑。这些小宝贝们,可想死我了!这猫苑是我在魏卿狂身体里活过来以后才着人在这里辟的,收留了大大小小二十几只流浪的小猫。有小猫的地方,当然笑声多多,乐趣多多,耙耙也多多。我为要物色一名铲屎官可是煞费苦心。前面不知有几位因为忍受不了草草了事,要不就是饲料调的不好偷工减料,被轰走了。现在不知道是谁在照顾它们。
    还没踏进院门,一团橘黄色的肉团突然向我飞扑过来,顷刻落尽我怀里。我抱在手上掂了掂,很是满意:“橘皮,你长胖了。看来那人把你们照顾得不错嘛!”我都很好奇那人是谁了。
    十只橘猫九只胖。橘皮刚捡回来的时候,瘦的奄奄一息,按道理来说饿过肚子的应该不挑食的,可橘皮偏偏是异类,是猫里面最难伺候的。所以能把橘皮喂胖的,至少是个懂猫靠谱的人。
    橘皮偎在我臂弯里,满足地蹭蹭,瓮声瓮气地“喵”了一声。算算时间,现在正是猫儿们进食的时间,橘皮这货食量大吃得也快,刚刚应该是趴在墙头上晒太阳来着。
    我正站在院门“猫苑”俩大字下,短笛声悠扬飞出院墙,我心里一紧,扯开步子赶进院去。果不其然,那个灰扑扑的身影正坐在树墩上,悠然吹着笛子,按在笛子上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阳光下很是养眼。不远处一群小猫正欢快地舔盘子。
    笛声戛然而止,盘腿坐在树墩上的男子看到我,并无半分扫兴或者意外的样子,嘴角挂着微笑:“你回来了。”明明穿着粗布衣裳,神态举止却优雅得让人自惭形秽,平白无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摄人心魄的异样美。我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
    只可惜美色当前,我也只是稍微眯了眼睛。
    “你是铁了心不走了?”
    男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当真要留下?”
    男人笑道:“千真万确。”
    我:“你真的只是逃难来的,没什么别的企图?”
    男人:“如假包换。”
    “好!”我利落地一拍掌,橘皮不满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特别任命的铲屎官了!对了,你叫……”
    “在下……”
    “你就叫小白好了!”我可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反正迟早都是要走的。“你每天要洗衣做饭洒水扫院子,照顾橘皮山楂它们,还有就是……就是……反正随叫随到!记住了吗?”我摆出一副资本家的嘴脸,居高临下道。这么折腾,是个人迟早都会走的。
    小白温顺道:“记住了。”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赶脚。看见院里的槐树下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落叶,我有了发火的理由:“你没看见那有那么多枯叶要扫吗?我付你薪俸可不是叫你来吃白饭的!”转身朝门口走,心里却没来由的烦躁。身后响起竹扫帚拖过地面的沙沙声,让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我们无冤无仇,也没见几次,之所以一见面就忍不住想去刁难他,是因为他跟那个人长了张七八分相像的脸,魏卿狂本能地排斥和那个人一切有关的东西吗?
    我低头揉了揉眉心。唉:—(不想了,想多了脑袋疼。
    紫玉迎上来,关切地看着我:“主子,您没事吧?又头痛了?”
    “无碍。消息打听得怎么样?”
    “已经秘密进宫。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的庆功宴上,应该会出席。”
    “幽蓝呢?”
    “已经派人送信去了。今天之内应该可以到。”
    “嗯。我先去休息一会。帮我准备几套宴会要穿的衣服。……等等,给猫苑的小白也准备一套,我会带他去。”那么像的两张脸,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猫腻。
    小白?主子又乱起名。紫玉头上滑下三根黑线,拱手称是。
    我抱着橘皮一路哼着小曲回到我住的小院,简单梳洗后就躺下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先睡一觉再说。
    我住的这一方小院起名“浣碧”,讲究的就是风雅二字。入得院门不见石板铺路,只见偌大庭院掏空为一池清水涟涟,一条铁链锁起的木板桥漂浮水面,直接通到前厅挂着风铃的门檐下。这要没点功夫,是很难滴水不沾身的。所以,从门口往左右各有一条走廊绕过水塘,去往前厅。水塘里时常种着荷花,成群色彩斑斓的锦鲤从肥大的荷叶下游过。塘里的一侧还立着几个梅花桩。记忆里,魏卿狂心情不好或是什么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就到上面打坐或练武。
    我出来时被眼前这番雅致景象惊得够呛,所幸魏卿狂身体留给了我,武功记忆也并未带走。我才有惊无险地过了浮桥,顺顺当当地做起了“魏卿狂”。
    屋檐下风铃轻响,我一觉醒来,觉得身爽腹空几日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橘皮蜷在床边上,还睡得正香呢。我坐起来伸了伸懒腰,又去逗了逗橘皮。小家伙用肉爪子抹抹脸,转过身又睡了。
    没良心的小家伙!
    床头有一个小铃,拉一下就会有人进来伺候。可我从来不用。光着脚穿着睡衣就大大咧咧地穿过前厅,站在屋檐下喊:
    “青姨!我醒了!有没有东西吃?我饿死了!”
    不一会,左边走廊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青姨嗔怒地笑骂:“哎哟我的祖宗啊,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天气凉……”
    我蹦过去亲热地挽住她的手,“青姨啊,我都快饿死了!能不能先吃饭啊?”
    这下,我能感受青莲那只掩藏在头发下的眼睛都在瞪着我了,明显表示不赞同。
    我讪笑着从跟在她身后的,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人手里接过放着吃食的托盘。
    “给我就好了,你先下去……”一抬眼就愣住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换了一套衣服简直换了个人,精神多了。简单的的一套布衣被穿出此等风姿,更加确定了我内心的想法:这人绝对不简单,搞不好是尊瘟神呢?
    我绕着小白缓缓走了一圈,上下狐疑地打量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主子吩咐的,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小白笑的那叫一个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可是我内心的小火苗噌噌噌地往上蹿。
    竟敢拿我的话来堵我!正要发作,青姨这时候开口:
    “那个,主子啊。院里柴火不够,厨房又缺人手,我叫他劈柴来着……”
    这样啊……我看了他一眼,把托盘往他怀里一塞,“行吧,跟我进来。”
    “主子,”青姨拦住我,“要不叫左瞳和瞳右来伺候吧。您还没出阁,不合适。”
    “哦,那出阁就合适啦?”
    ……
    “哎呀,”我拉着青姨到一边,“没事的,我在还不是军营天天混在男人堆里?要猫名声清白也不是这么个讲究。再说了,他刚来,我得教他点规矩。”
    青姨满脸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地被我送走了。这下就只剩我们俩了。
    “进来吧。”我甩甩头发,一马当先。本姑娘会怕他,开玩笑。他要真敢怎地,我先把他阉了!
    他放下托盘给我披件衣服就出去。我晃悠着小脚悠闲地吃着各种美味糕点,还以为他不会再敢回来。我本来打算填饱肚子再收拾他的,这下没机会了。
    回来时是上午,睡醒时已是黄昏。“浣碧”小院坐北朝南,西厢屋里头窗子开着,坐我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日落晚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有一身影从西走廊前走过,万丈霞光透过雕花门扉细碎落在屋里青石水磨的地板上,把人影也给投进。看不清脸面,更显神秘。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竟一时觉察不到是什么人在靠近。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跪在我面前,伸手要碰我的脚了。
    脚触碰到陌生的手,敏感地感觉到彻骨的冷意。我一激灵,终于反应过来。把脚缩到椅子上,像只受惊的刺猬。
    “你干嘛!”从小到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碰我的脚,一碰就头皮发麻。
    月亮慢慢升起来了,稀薄的暮光就泄在他身后的一方青石上。木盆里的热水蒸腾这氤氲热气。他跪坐在那里,抬头看我,认真且温柔地说:“青姨说,要照顾好您。”
    顿时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但一想到他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潜伏在这里,心又像坠入冰窖般瞬息冷寂。
    “用不着你,快起来。”我不耐烦道。我很讨厌动不动就下跪什么都,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遭到这么明显的驱逐,小白还是跪在那里温柔坚定地看着我。
    我不洗你就不起来是吧?!我气得咬了咬牙,伸长了脚到木盆里试了试水温。觉得还好,就轮番用脚给另一只脚洗。
    小白一直很耐心地看着我洗。见我抬脚,就用柔软布帛接过放在他竖起的一只腿上,轻柔擦拭,小心翼翼不直接触碰到我的脚。擦完再穿鞋袜。
    魏卿狂生的高佻,脚却不大。两只小脚踩在他修长匀称的腿上,也不觉得多么挤。
    他套完袜子还要给我穿鞋,我连忙制止他:“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他走后许久,我才反应过来。我这是教训不成反被调戏了?
    ------题外话------
    作者有话说:小白是不是男主呢?接着往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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