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下马,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了虞晚舟手中的伞,随即把策念念单手抱起。
还未走进府内,就听到一道沧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爷。”
温老爷充满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策宸凨眉心一沉,冷声道,“你进来。”
今日策念念疯玩了一整日,早早地就困了,等到了爹爹回府,她就安心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睡着了,都不需要虞晚舟哄了。
厅内灯火通明,雨线细细密密,打在院中的芭蕉叶上。
下人们把煮好的茶端了过去。
温老爷双手捧着热茶,暖着自己的手心。
他是皇后的生父,理应是受人吹捧,可那种皇亲国戚的日子,他是一日都没有享受到。
反而时常受人奚落。
与同僚有争执时,旁人一句,“您老是皇后的爹,我们可得罪不起,您非要这么做,那么我们就配合。”
这话说的好似是他以权压人,不得已,他只得退让。
无非是不想因自己牵累了小女。
可他哪里晓得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
甚至连要为她小女的命案,也要求助于摄政王,而不敢自己贸然进宫对皇上要求。
“王爷,不知皇上可同意了?”
“皇上事多。”
一句话,简单又很明了。
温老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轻颤着。
“不过本王近来无事,可以帮你。”
策宸凨端起茶杯,吹了几下,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过,此事你不能声张,等本王查清楚后,若这命案真的另有隐情,本王会把真相昭告天下。”
温老爷感动不已,他起身朝着策宸凨行了礼,“多谢王爷。”
他又在府中坐了一会,直到雨停了,这才出了王府。
可他没走多远,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路。
车夫带着一个大草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温老爷,皇上有请。”
温老爷迟疑了片刻,转头看了看王府后,禁不住那车夫的催促,他不得已登上了马车。
守在门口的石渊一直注意着温老爷的动静。
见他坐上了一辆马车,随即入府禀报了策宸凨。
“王爷,正如你所料那般,皇帝坐不住了。”
虞晚舟闻言,眉心沉了下来,她抓着策宸凨的衣袖,紧张地问道,“那温老爷会不会有事?”
桑元卓那么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没有第二个替罪羔羊,不会动温老爷的,顶多就是威胁几句罢了。”
大雨被灯火一照,雨线细密的落入桑元卓的眼睛里。
他负手站在窗前,垂眸看着温老爷在宫人的带领下,往此处走来。
“老臣,见过皇上。”
温老爷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要见自己。
他此时跪在地上行礼后,突然就哭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就是这座皇宫,吞噬了他小女的命!
“岳丈快请起身。”
桑元卓收起了一身的阴沉,回头笑脸相迎,亲自俯身,将温老爷扶起,又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这让温老爷倍感惶恐。
皇帝管他叫岳丈?
这是民间百姓家中才有的叫法。
“寡人听摄政王说了,你怀疑杀皇后的人,另有其人。”
温老爷连连点头,激动地抓着桑元卓的手,“皇上,老臣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何以见得?是你听说了什么,还是你有怀疑的人?”
温老爷愣了良久,才开了口。
“不曾老臣就是觉得阿童姑娘是您的人,小女素日里从不曾与人结仇,想来,也许是冤枉了阿童姑娘。”
闻言,桑元卓笑出了声。
“皇后性情好,这一点寡人也知道,可她没有同人结仇,那么为什么杀她的人不可能是阿童?”
“这”
温老爷困惑地看着皇帝,“那个阿童姑娘,不是您的人么?皇上你不信她么?”
“信,寡人自然信。”
桑元卓神色一变,即刻背过身去。
他冷声道,“可寡人也同摄政王说过了,寡人更相信证据。”
宫里头的人都指认是阿童,而皇后素来喜欢的那枚玉佩就在阿童的手里。
女子争风吃醋起来,杀人都不用见血。
温老爷静默了下来。
反倒是桑元卓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对了,摄政王可同你说什么了?”
温老爷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了。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桑元卓话外的打探。
温老爷警惕地摇了摇头。
“王爷没说什么,只是让老夫不要再揪着小女的命案不放,他说人已经抓到了,虽然未让阿童一命偿命,可她终身囚禁在狱中,生不如死,已经足够了。”
“他是这样说的?”
桑元卓意外的挑起了眉梢。
“王爷还说,这是您让他代为转交给老臣的原话难道不是吗?”
桑元卓闻言,即刻温温淡淡地笑了起来,轻拍着温老爷的肩膀。
“王爷所说不假。”
“对了,近日岳丈您要是无事,大可住在宫里,寡人就安排你住在皇后的寝宫,如何?”
温老爷连忙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俯身行礼。
“老臣不敢,况且老臣唯恐看见了小女的东西,又想她了”
桑元卓怅然地一叹,“皇后贤良淑德,最是体贴人,寡人也很想她,岳丈还是住在宫里头,陪陪寡人吧。”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温老爷哪里敢再拒绝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大雨直至半夜都未有要停歇的意思。
虞晚舟敷了一回药,此时正清醒着。
“皇后和温老爷虽是无权无势,可谁敢动她?我看成就是皇帝。”
闻言,策宸凨低低的笑开,将她揽进了怀中。
“你有证据么?”
“没有,这就是一种感觉。”
虞晚舟靠在策宸凨的身上,惆怅的一叹。
“阿童姑娘虽然性子冷,可人是好的。”
她遇人不善,可这不是她的错。
“本王有。”
虞晚舟吃了一惊,“你有?是什么?”
那个桑元卓办事,居然还会留下痕迹不成?
“还是夫君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抱着策宸凨,声音娇软地轻哄着。
“所以,到底是什么证据?”
她太想知道了!
“证据就在他自己身上。”
只是桑元卓自己还未察觉而已,旁人也没有察觉。
谁会怀疑是桑元卓自己杀了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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