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第二十二章笙歌伊始（二）

    流觞池上玲珑水榭，正值豆蔻年华的官家小姐们聚在一起闲谈。话题三句离不开锦裳华饰、胭脂水粉，最易挑起高潮的时候莫过于仿若不经意提起对方的婚事，接着便赞那家的公子多么一表人才、清朗俊逸，直羞得待嫁女子脸色潮红、以帕掩面，一干小姐们指望着那人羞赧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用手中云雾朦胧的团山遮住樱桃小嘴。
    闺阁小姐们的无趣生活。凤倾对这种低级趣味充满了排斥感。
    凤淑和凤悦眼中的钦羡在她眼里十分可悲可笑，然而也不妨她拿去当戏一样瞧。这群人和豢养的宠物有何区别？依附他人而活，完全丧失自主的能力，任由摆布，像是活在金丝笼中却不自知的夜莺，懵懂又骄傲地舒展歌喉。生命的婉转哀艳、热情辽阔倒比不上一顿精致奢华的鸟食。
    凤倾身着抢来的浅碧侍女服，灵巧的手在墨发间穿梭，似模似样地绾了个夜王宫侍女标准发髻。毫无戒备被凤倾扒得精光的侍女仍处于昏迷状态，在此次宴会结束前，她是绝不会提前醒来的。凤倾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插入已绾好的乌发，改头换面成功！
    恢复了女装，凤倾把全身赤裸的侍女严严实实地藏在浓绿的花丛中——她没看到凤倾的脸，所以没必要赶尽杀绝。如果可以的话，凤倾不想随意破坏与她不相干的人的一生，但是若真的对这名女子有影响，她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端起地上的漆雕托盘，上面摆着诱人品尝的点心，凤倾坏笑，出乎意料地拈起一枚嫣红桃花般的糕点送到嘴边，然后……一口吃掉！
    “夜王宫面点师傅的手艺不错嘛！”桃花的清甜盘旋在口内，再混着透明的唾液顺着喉管流下，色香味无一不恰到好处，丝丝入扣，比之地球现代花样繁多的各式中西方糕点不逞多让。她要对玄之大陆再次改观了。
    自从来到玄之大陆后，凤倾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好奇心膨胀得无以复加，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更加深入了解玄之大陆的机会，所以就造成了无论何时何地在外人眼里很放肆很难以理解的行为。
    惊叹过后，凤倾终于开始行动了。她地垂着头，双手持漆雕托盘，袅袅步向玲珑水榭。
    “瞧呢，糕点来了。不知那桃花艳红的颜色与凤悦妹妹的嫁衣比起来如何？”夜纤云遥遥指着凤倾手中的桃花糕笑吟吟地说。
    说者有意，听者也不是榆木疙瘩。凤悦只需心念微转便懂了夜纤云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在嘲讽她是庶出，将来嫁人也只能做妾而已。
    大家族迎娶正妻，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如火嫁衣，朱门大开；而纳小妾连娶也算不上，只能坐一顶小轿子，委委屈屈地从侧门抬进去，粉红的嫁衣便是极力渲染也万万比不上正妻身着的绛红色。
    这让凤悦怎么甘心？
    她隐忍地低下头，暗暗咬紧牙关，再抬起头时脸上笑容堆砌，看起来未有丝毫不快。“公主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昔时是妹妹错了，我现在就去把桃花糕端来给姐姐赔罪。”凤悦谦和有礼，进退有据。落落大方的样子让一众（包括凤淑在内）想要看笑话小姐们大失所望。
    夜纤云见凤悦伏低做小的模样，脸色稍霁，带着勉为其难的神气，轻点头应下了。凤悦忙做喜不自胜的样子，提起裙角向凤倾处来。“嘁。”玲珑水榭里不知何人发出不屑轻嗤，夜纤云一个眼神扫过去，登时消了声息。
    “把糕点给我，你可以走了。”凤悦伸手端住漆雕托盘的两角吩咐道。
    “妹妹，我好疼！”凤倾抬起头，压抑着音喉，似乎因某种巨大的疼痛而面色扭曲，脸白得胜似宣纸。
    “啊！”凤悦对上凤倾那双湿漉漉的眸，惊惧陡生，不由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趁众人未看来之际，凤倾推了凤悦一把，失神的凤悦被推得倒退两步，终于重重摔坐在地上。
    凤倾无辜地眨眨眼，垂首对凤悦诡异地笑了。
    “凤悦，有病就该在家养着，不要在御宴上丢我夜国脸面。”夜纤云不耐烦道，满心的厌恶涌出。
    “你，把糕点端来然后退下。”夜纤云指着凤倾命令她。
    凤倾暗自莞尔，不顾凤悦狼狈的姿态，绕过她，顺从地踩着台阶踏入玲珑水榭。把桃花糕放在桌上，凤倾退下，临走时对凤淑也是毛骨悚然的一笑。凤淑倒抽几口凉气。
    “站住！”凤淑突然起身大喝。
    夜纤云正喝着茶，被这么一惊险些呛到，三分怒意顿时烧到十分。
    “安静！”夜纤云训斥道，“凤淑你还像是个大家闺秀吗？现在给我坐下！不愧是两姐妹啊？今日非要把本公主的脸丢尽吗！”
    “你还不快下去！”夜纤云转而攻击凤倾，却无意间帮她了个大忙。
    “奴婢告退。”凤倾丝毫不在意。
    扰乱内心只是铺垫，只有心乱了，她才有更大的把握成功！接下来还是先去探查秘宝的位置吧。她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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