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第二十一章千金一炬（二）

    这场声势浩大的火灾不可避免地引来了皇城禁卫军。魏武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夜落——他骑在马背上，红衣如血，翻袖存笑，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士兵对废墟进行清理。很难想象，平素邪魅不羁的五殿下会为了区区火灾半夜驾临他这小小侯府。哼！魏武心中冷笑。怕是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
    兵符被众多人觊觎，日夜惶恐不安的魏武现在的心思几乎是有些病态了，他疯狂地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仅仅是一个不当的目光都能挑动他脆弱的神经。不过，他这次还真就猜对了！可惜兵符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掉包，接下来即便他看得再严实，也无济于事。
    蠢货！夜落凑巧碰上魏武探寻疑惑的眼光，飒然一笑，其中蕴含的深意恐是只有隐没在众人视线死角的夜瞳可以品味一二。魏武僵硬地牵扯嘴角算作回应。
    不一会，魏席悄无声息地匆忙赶来，附在魏武耳边嘀咕：“父亲，兵符安好。”
    魏武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兵符安好，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归是落地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鼠辈妄想从他这偷取或夺取兵符？他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想到他庭院里的仙葩奇石，侯府东南隅的池台楼阁，秘密隐藏在角楼内的大量财宝……全都没了！魏武一阵肉疼，眼中不自觉透出一股阴狠气息。
    没错，除去第一个之外，火是凤倾放的，宝物也是凤倾盗走的。但百里悠然在这中间绝对“居功至伟”——当时助长火势的“怪风”是他“提点”凤倾的后果，至于财宝则是他借“留给魏武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之名告诉了凤倾地点，令凤倾破解机关尽数卷走。虽然凤倾事后欲将其中大部分给百里悠然，毕竟她基本上没出什么力，但百里悠然只漠然地说暂且由她保管，需要时他自会向她取用，凤倾也就不再坚持，坦然接受了。
    两人后来并肩伫立用以瞭望守卫侯府的角楼上，临风观火，袂裾翩跹。可惜在如此旖旎环境下，两人却俱是一言不发，白白浪费了此等良辰美景，少顷，更是不约而同地生出退离之意，然两人住所一西一东，只得背道而驰，又不知重逢该是何年何月何般场面了。
    将残局收拾得差不多后，夜落和夜瞳亦准备退场。
    “听闻侯爷近来被一些小毛贼折腾得够呛，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本殿下替侯爷分忧解难。”夜落的话明褒暗贬，颇有想取而代之掌管兵符的意思。
    魏武被讽刺得面色铁青，偏偏身份尊卑有别，不好宣之于口，只强忍回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在一天，就当为我夜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日不过是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打翻了灯烛，才让殿下您为臣费心，幸而未酿成大祸。至于兵符……自然安好无虞，不敢再劳烦殿下。”
    “如此便好！侯爷可莫让人把兵符给烧了！”夜落眉梢飞扬，微眯的双目愈发狭长，勾魂夺魄、另类嚣张。
    知夜落暗含深意的质疑和嘲笑，早已怒火中烧的魏武当即抽出腰间宝剑，抬手便抹了那个从头到尾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替罪羊。
    由动脉激射出的血柱足有半米高，零星地飞溅到魏武衣襟和夜落袍角。血腥味钻进鼻孔萦绕不散，满场寂静无声，犹似坠入黑白默片中。
    “贱奴已就地正法，殿下现在可安心回府了。”魏武看似恭顺地说，眼里的针锋相对不加掩饰。
    嚯，好大的震慑！夜落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魏武的动作记挂在心，因为在他眼中，那些尽是些愚蠢行径、三流手段！倒贴上来做他的门客都嫌丢人！
    但他是决计不会介意反击魏武，给他个下马威。并非他的傲岸让他无可退让，而是他的身后还有无数无数的人需要他庇护，身后的身后更是令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他可以退让，但每一步后退总会波及到他身后的人，许是一个两个，许是千个万个，总有一些人跌进死亡的深渊。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嬉笑怒骂、面目生动的人！即便是他可以不在乎，不理睬，可是他的妹妹呢？夜星呢？他们也在他的身后。他怎么可以做到袖手旁观？他做不到！
    所以他在很小时就立下誓言——永不退让！给霸道、强势、自信的本质，披上吊儿郎当、邪魅、漫不经心的衣装，这两面的转换，可以稍稍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同时更使他的敌人心惊胆寒、不战而败。
    尽管他是一个十分懒散的人，但他也是一个会认真去“在乎”的人。
    “王城禁卫军听令！收兵！”夜落厉声喝道，恰如一团烈火骤然凝冰，眉宇间的凛冽冰寒，见之震惧！
    “是！”禁卫军训练有素，未过三个交睫，列队完毕——戈戟竖直，离地三寸，昂首屹立，目光如炬。
    巨大的吼声抖三抖，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颤三颤。
    “副统领听令，自今日起重点监护威武侯府，以免威武侯爷出什么不测！”夜落前半句端的是气势汹汹，不过后半句还是直观地暴露了他的本性。
    殿下“不测”两个字咬得好重啊……副统领这样想到，然后面无表情地领命。青阶二级玄力身后的他已经感知出底下有九个人快要掩饰不住颤抖了——纯粹憋笑憋的。
    看来要加强这几个人的训练力度了。副统领继续他的面瘫大业，可怜的几人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即将展开“水深火热”的生活，真是呜呼哀哉！
    不顾魏武一把摔开手中的剑，夜落及手下王城禁卫军来也浩荡，去也浩荡。那个心安理得的呀，那个憋笑憋得脸紫的呀，那个面瘫瘫的呀……总之，王城禁卫军今天算是玩得欢脱极了。这场“盗取兵符”的风波重新隐在了青萍之末，只等蝴蝶的翅膀轻振，再次掀起一出更加盛大、更加华丽的戏剧之幕。
    戏虽罢场，但孰知不为另一场好戏起始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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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是情感戏。……别想歪，是几个女生（“人”或“子”？好像怎么称呼都不对！）间的，以及凤倾……（欲言又止）。不说了，怕剧透，不想当剧透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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