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议论纷纷,还有好些跟黄氏交好的村妇,话里话外地打听董成虎的身份,黄氏很想给那些人下脸子,只是想到屋内的顾来福和顾老爹,又忍了下来,不耐烦地把那些好事的村民赶走了。
堂屋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顾来福想不到这董成虎看着憨厚老实,竟然这般有心机,他都把话说得这般清楚了,结果董成虎却装傻充愣,一直拿当年的救命之恩说事,这分明就是巴上他们家不放了。
“爹,这董成虎一看就是不打算放过珍珠,咱们可是已经跟周老板说好了亲事,若是悔婚,周老板可不会放过我们,再说了,以后珍珠的名声就毁了!”
顾来福在顾老爹面前装可怜,还别说,顾老爹就吃这一套。
他也不想自己的亲孙女跟着董成虎受苦,得知顾来福夫妇做的事情他虽然生气,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他们必须要给董成虎一个交代,若是董成虎不满意,再把他们家做的事情捅出去,恐怕今后他们家在草籽村都要抬不起头了。
顾珍珠听闻顾来福的烦恼之后,心下一转,计上心来。
“爹,那董成虎不就是要一个娘子吗?咱们就给他一个娘子不就成了,反正他又没见过我,我们替他牵媒拉线再说一桩亲事如何?”
顾老爹闻言一愣,顾来福却是茅塞顿开,直夸顾珍珠聪明机灵。
不过……
顾来福皱眉说道:“这亲事可不好说,咱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愿意替你嫁给董成虎的人?”
这草籽村就这些人,大家知根知底的,谁愿意替顾珍珠出嫁?
顾珍珠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脸上全是对周家的向往。
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爹,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第二日,顾老爹和顾来福割了两斤肉,提着两壶酒到了顾明德家中。
正巧赵氏和顾大牛兄弟俩都下田了。
顾水秀正在喂猪,听到前院的声音,赶紧过来开门,见来人是顾珍珠的爷爷和父亲,顾水秀赶紧让人进屋。
“顾老爹,来福叔,家中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就将就着和点水,我去屋里叫爹爹。”
顾老爹看着顾水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扯着顾来福的衣服,小声说道:“来福,我看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爹!这来都来了,你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顾来福可不能让顾老爹走了,这可是事关全家的大事,顾来福是打定主意要让顾明德一家点头的。
顾水秀扶着顾明德来到院子里。
顾来福赶紧热情地上前搀扶顾明德,“明德兄弟,最近身子可好些了?要是还不见好,我可以送你去镇上看看。”
顾明德赶紧摆摆手,在顾水秀的搀扶下落座,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老毛病,看大夫多费钱。叔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明德这家中平日里可不会有人上门来,这顾老爹父子俩又是割肉又是送酒,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顾老爹呐呐地笑了两声,眼神投向一旁的顾来福。
顾来福见此,立马咧开嘴笑道:“明德老弟,老哥今日过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是这样的……”
等顾老爹父子走后,顾明德继续坐在院子里不动,似乎是在沉思。
顾水秀在厨房里已经把顾老爹父子的来意听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就看顾明德的意思了。
傍晚赵氏三人回到家中,见顾明德居然早早地坐在院子里,晚饭也摆上了,心下一阵狐疑。
又听说了顾老爹父子说的事情,赵氏跟着沉默了。
晚饭过后,赵氏扶着顾明德回了房间,趁着给他洗脚的空档才说道:“当家的,你是个什么意思?”
顾明德坐在床上神思不属,许久才叹息道:“水秀是个好孩子,只是咱家这般境况,实在是…”
顾明德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我也想让水秀嫁到好人家里,不用再吃这种苦,可是咱们家现在连嫁妆都拿不出来,恐怕人家也看不上咱们,叔今日说了那人,叫董成虎,我之前听说过。
董家是逃难到清屏山当猎户的,董成虎父亲在世的时候听说会些功夫,所以才能在山里面扎根,只是那深山里面我们也没去过,也不知道董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若是这董成虎是个好的,我们也可以考虑考虑。”
赵氏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声应了下来,对于顾明德的意思没有异议,等端着洗脚水出了房间才倚在墙角嘤嘤哭泣。
顾水秀怎么说也是她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骨肉,现在居然要嫁到深山里面,当娘的怎么能忍心?
次日,顾水秀一早起来,竟然没听到赵氏那熟悉的呼唤声。
顾水秀出了门还觉得奇怪,四下张望,终于在菜地里发现赵氏的身影。
赵氏一看到顾水秀,温声说道:“早饭在厨房的锅里热着,先去吃了早饭再忙活。”
顾水秀受从若惊,抬头看看天空,心下腹诽,难不成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赵氏转性了?
到了晚上,顾水秀终于知道今日赵氏反常的原因了。
顾明德在饭桌上直接宣布要把顾水秀嫁给董成虎。
顾大牛和顾二牛一听董成虎是猎户,还家还在深山里面,第一个反对,甚至当场拍板。
赵氏当即板下脸来。
“你们现在是能耐了!敢这么跟爹娘说话!今日只是告知你们这件事情,大丫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出门子了。”
赵氏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正视顾水秀,也许是顾水秀那清澈的眼眸让她觉得愧疚不忍,亦或者是她害怕面对顾水秀。
总之,这桩婚事在顾明德和赵氏的强势之下,顾水秀等人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顾水秀一直默默无言,等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偷偷哭泣,这段时间她一直表现的很坚强,可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扛不住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连一点儿人权都没有。
不管顾水秀怎么想,日子一日日过。
最终还是到了她出嫁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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