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在晋江订阅V章达到100%即可正常——远古君
十四岁那年, 哈瑞特去世的那一天, 我突然觉得心脏上传来一阵生理性刺痛。那天晚上出现了流星雨, 在夜幕下放肆地划过、坠落,美丽又悲伤。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 我经常在心里反复默念一句话——如果有人心痛, 证明要有流星雨了。这是我发明的一个自我开脱的诡计。因为, 只要天空中没有出现流星雨, 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并不心痛。
这个心理暗示的小诡计很好使,至少它让我看起来表面没感觉, 内心也不痛不痒, 那样很好。心痛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我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可讽刺的是, 前两日我一直在等待一场流星雨。
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觉到, 流星雨一定会出现。因为我重新感受到了那种生理性刺痛, 来自心脏上的某个位置。
生理性刺痛跟心理性刺痛不一样,前者不可控, 后者相对可控。
我做了一件会引起自己产生生理性刺痛的坏事。鲁森,我好坏。
我怎么这么坏?
我好像从小就坏。
然后越来越坏。
或许, 等终有一天,这个所谓正大光明、和谐美好、公平有爱的法治社会再也容不下我, 我就不能继续这么坏了。更或许, 我会成为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被人从巨大的幕布背后拖出来公示。听起来挺可怕的对不对?不过事情应该不会糟糕到那个地步,除非我突发奇想想要试一试被公示的滋味。
鲁森,我让一个哥哥伤害了他的弟弟。哈。就是这么一件事,瞧我绕了多久的弯才说出来啊,倒像突然变得有良心有道德一样了。
在我的一个办公地点,发生了一场让我厌恶的背叛。两个兄弟试图出卖我,未达到目的就被发现了,他们用了十几种方法请求原谅。而我当时只想先喝一杯水。
跟其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某个庞大体系的人一样,我也向来难以忍受背叛这种事。
很少有人能够忍受背叛,不是吗?
对于背叛,人们或许可以选择原谅,但一定无法选择忍受。
原谅,是在撕破了和谐局面之后重归于好;而忍受,是像个聋哑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面对背叛,我既无法做到忍受,也不打算原谅。
“不如你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我对那位求生欲更为强烈的哥哥说,同时看了一眼他的弟弟,再提出一个完美的未来给他,“也许你可以留下来。”
“好的。”他说,“好的,先生。”
人若被逼到绝境,本性就会暴露无遗。我很早就开始怀疑,鲁森,或许你所信任的人间美好,从来都只是镜花水月。就好比,两兄弟一起背叛了我,但是那个哥哥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来,他就会按照我的意思去伤害他的弟弟。
“蠢货。”我笑着说,手里还握着一个五角透明玻璃杯。玻璃杯总是能让我变得狠戾而绝情。
伤害了弟弟的哥哥当然没有留下来。
可是鲁森,你猜,今晚我能等到流星雨吗?
我只想等到一场流星雨,以此证明我还是一个会心痛的人。
<怪>
容嬷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三天。
并不是她主动消失。是我,我跑来郊外别墅住了三天。
郊外别墅是我的秘密基地。其实“秘密基地”这个名词很幼稚,感觉起来就是那种,小男孩为了保护自己的童年梦想而给擅自给一个地方取的名字。它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成年人的世界里。
但我可以这么告诉你,鲁森,每一个性感的成年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性感”这个词该如何理解呢?我通常会把它跟“怪异”联系在一起。
性感的人事物与怪异的人事物一样,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有潮流无一例外都曾是怪异的,但随后就会被大众贴上性感的标签。
所以,每次我来到郊外别墅,管家帕罗先生帮我打开车门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总是:“欢迎来到性感基地,先生。”
这句话屡试不爽,总能让我微微一笑。
帕罗是个风趣的家伙。身为管家的职业习惯使得他的行为举止从头到脚都是标准的英式优雅范。而他的风趣常常体现在那些无伤大雅的细节之处。比如,帕罗的每一双皮质手套上都纹着小小的猫咪图案,在我面前时,他还会有意无意地藏起那些图案。着实有趣,也很性感。
帕罗的全部工作就是打理这栋经常被主人忘记的郊外别墅,听起来好像很悠闲,但事实上绝对不是那样。因为我喜欢提出一些古怪的要求,而他必须实现我的要求。
例如,别墅里原本没有游泳池,去年我突然想把一汪水放在花园里,帕罗就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人弄出一个游泳池。
即将完工时,我问他:“帕罗,你有没有想象过一种天使形状的游泳池?”直到现在我还对他当时的表情记忆犹新,远不是一脸问号或者目瞪口呆可以形容的。
当然了,帕罗显然没有去想象过一种天使形状的游泳池。最终别墅里的游泳池只是被建成了圆形的。
今天早上我从三楼卧室的角落里醒来,掀开挡在我面前的落地窗窗帘,看见楼下的圆形游泳池。某种难以名状的灰暗充斥在天地之间,有那么一刹,我觉得天还没亮。我觉得天永远都不会亮了。
雪凝成花,气吹成雾。游泳池在远处朝我放肆地笑。
昨夜无梦,今日有水。我在落地窗前蜷成一个纸团。
“帕罗,把游泳池填了吧。”
“好的,先生。可是你的要求真的很奇怪。”
建造了一样东西,很快又要毁掉它。前后不一,反复无常。我也知道这很奇怪。
在水面前,我必须十分勇敢,也必须学会逃避。
“听着,”我说,“让我认真想想水里面的怪物是什么。”
<勇>
“夏天不玩水,难道我们要在冬天玩水吗?”莎娜走在埃翁的旁边。
我走在埃翁的另一边,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也没说话。
“你怎么又把画夹背过来了?你上哪儿都带着它。”莎娜说。
“你不是要去划水吗?”我说,“而我要去画水。”
埃翁走在中间,他个子很高,戴着蓝牙,用俄语在跟别人通话,无暇顾及左右两边的两个小孩子。我跟莎娜之间,隔着一个高个子父亲,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那原本算得上是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对吗?
是的,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在我心中,那幅画面一直都还残存着某种温馨与美好。至少有那么一两分钟,让我徜徉在家庭的氛围中。如果埃翁在牵着莎娜的同时也能牵一下我的话,那就更好了。
一个总是注意着各种细节的人是否很难获得完全的快乐?
是的,太难了。可惜这是与生俱来的特性,我改不掉。
而且,很多年过去之后,我早已学会了正确使用这个特性——留意细节,观察入微,达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它可以是一个强悍的武器,不止一次把我从危险边缘救下来。虽然在很多年以前,它是镶嵌在快乐里的一根刺。
“父亲,父亲。”等埃翁摘下蓝牙,莎娜抱着他的手臂说:“你不是说,顾家的好男人不会在陪伴家人的时候还忙于工作吗?但我刚刚看见的可不是那样哦。”
“好吧,那你想做点什么?”埃翁对莎娜总是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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