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纷杂,群列与前。
半座宫殿之中聚座其人,时有交头接耳,亦有言说纷笑,一缕月华似水的斜影映入其宫殿,树影横斜,林木葱葱,殿外大声吆喝,殿内欢语笑声,侧门之处,缓缓而行来一列宫女,容貌清浅,顺耳低眉,一袭齐胸襦裙飘然若仙,绾发青丝,眼睫微颤,手举果盘端姿而行。
垂眸低视,忽而平视,循姿而行,似若飘忽般的将果盘置下,从容无色之态,躺坐者,盘脚者,以一道自傲的姿态卧于其处,目色一斜,仰天享之,将其果盘之中的葡萄粒粒而入。
然则谢绾一行人,却静坐其后,拾起折扇徐徐扇风,仔细的端详其中之人,见其着装,便能推算出其身份及职业,由神色,推算其性格特征。
“钟大人你看,第二排的第二位既当是个兵部大官,隐约能看其腰间环佩,亦能带刀入宫,若不是御前侍卫,便是京都大官。想来,亦是兵部的人不错。”谢绾环手端视,细细琢磨了半晌,二排之处距其说远不远,说近亦是不近,“看其坐姿,似当是勇猛之辈。依你所言,此寿宴宴请了六部九卿之首,及皇室宗族之人,连同那江沉皆是受荣恩而来,官位实则不足,除他及我外并无其他,依我猜测眼前之人当属兵部尚书。”
言辞一毕,身侧的钟文非连连拍手叫绝,双眸惊羡之情,嘴角微微弧起,似是及其满意其言:“好,此人自属兵部尚书贺容,平生不喜拘束,每逢此盛况,皆是其坐姿,令圣上焦头烂额。”
“此中人的容貌必要牢记,当不可轻易得罪,亦要以友为之。”钟文非侃侃而言,言辞凝厉,目光灼灼,亦要其牢记于此,初次欲收其徒,自要小心待之,否则跑了,可是后悔莫及。
“贺容……”谢绾喃喃而念,似要将其牢记,其中之人当是名声望族,自己身为草民,当入此宴,自是要如履薄冰,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思绪未及,神思之下忽然乍现一道尖锐之声,非男非女,非老未少,自当是个青年人。
目色一凝,看向声线之源,头顶帽檐,摇头晃脑的随于其后,唯见二人缓步而行,一人年过半百,但却容色具茂,令一人年近古稀,手足不稳,皆要其宫女所搀扶,头顶芭蕉,摇摇欲坠。
古色橙凉的外纱,刺绣细纹,金丝缠绕,似若凤舞萦绕,天仙环佩,绾发束腰,却有些面黄肌瘦,容色无神,夹杂着两道咳嗽声入耳靡靡。
“今日,母后大寿,”神色具茂之人,缓然吐之,眼睫微颤,从容亦有愉悦之心,“普天同庆,邀其共享其乐。”
话音刚落,唯见其神色具容之人纹其飞龙其绣,长袍一挥,更是风华无限,众人皆举目而视,叹然而之,惊之连连,不敢言语。
“怎不见老二人影?”圣上方坐稳椅座,环顾而看,却见那一座空无一人,萧索寒凉,旁侧之处皆轰声鸣起,笑语纷然。
身侧一妇人,虽穿着极奢,但却貌色平冷,容貌姣好,亦有风霜而立,眼睫沉沉,亦有端庄娴熟之貌,容貌之上略有褶皱,但按年龄所述,亦算得保养甚好。
“老二他稍些即到。”妇人神思错落,双眸落在那大殿门口,面有焦虑之状,匆匆而虑。
太后寿辰,久之未及,且要其俟,亦是大逆不道之事。
这普天之下,想来也只有苏庆煜一人如此行之,且不受责难,他那喜怒无常的性子皆已了解,连同圣上皆避让三分,视若无睹,这朝堂之中无人敢驳其言,斥其意。
“也罢,”苏睿眉目一蹙,叹然而之,随即目光一凛,看向在座的钟文非,直勾勾的目光皆乍然神色,“听闻钟爱卿为太后备了一份令人惊之叹之的寿礼。”
言辞方落,四下唏嘘,接连惑之为何,唯独钟文非神色自若的饮茶而之,眼睫一弧,更是笑意纷纷,看向身侧的谢绾,勾起一抹不可言喻的笑意。
听之其言,眸光一滞,惊惶的看向钟文非。那日,是因其以圣上宣召,以惧抗旨不遵之罪,才来了此处,如今这苏睿一言,分明是钟文非自作主张而之。况是这钟文非如今面带微笑,狡黠而视,那日之言,自是忽悠!
身侧的钟文非,拔地而起,负手辗转了半晌,拱手而视之:“那日圣言,臣自铭记,便将那日所言之人为圣上寻来面圣。”
“哦?”苏睿眸光一弧,看向了钟文非身侧的谢绾,目色惑然,“便是那日携你破案之人?”
钟文非点头而视,拽起了谢绾的衣角,使之踉跄了半晌,才稳住了神思,相视垂眸,虽有万般懵懂,但却仍故作无意。唯有瞅了钟文非一言,以怒色纷纷而之。
“小民,谢卿之,不才助钟大人案破,今日面见圣颜,惶恐莫及。”谢绾垂眸,未曾以之前的预料行之,反倒锋芒内敛,沉声而落。见其处排场,便能知自己渺茫若尘,既锋芒不及他人,便以内敛而之。
四下一片沉静,唯有谢绾一人言之论之,苏睿目光直入,看向谢绾沉眸的模样,更是惑然万分,由钟文非所言,其人是一位锋芒毕露之人,今日一见,年龄虽小,却是有几分的老沉持重,不似钟文非所言。
“过来,给哀家瞧瞧,这钟寺卿所赞赏之人。”太后容色微敛,略带些许咳嗽声,目光随同苏睿一同望去,“数十年来,还未曾见到钟寺卿所赏识过何人……”
谢绾撩起袍子,步履缓慢而入,低眉顺视,经过那一番人群,才及至这大殿正中之处,数目交顾,环看半晌。
“你又是如何先行一步发现那其中端倪?”苏睿目光一横,直勾勾的看向谢绾,环手而坐。
思绪沉沉,目光一落,却见其那直勾勾的目光,敛眸而视之,不知如何措辞,才能做到天衣无缝,无从挑剔,更能谋得其欢愉。
“儿臣姗姗来迟,望父皇责罪。”言未起,声未落,却闻身后一道熟悉的声线尤然入耳,思绪一沉,恍然大失了分寸,静谧的周侧,齐齐看向其身后之人,言谈论声四起,惊起涟漪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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