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月上柳梢头》第十九章

    明晃晃的银镯子嵌着几朵赤金色海棠花，衬得那熨衣服的纤纤玉腕凝脂般白腻。
    琥珀斜睨了她一眼，听了这话眼里冷了几分，嘴上却道：“我一个做奴婢的，自然是挑一套能拿得出手的衣裳穿，哪能丢了小姐的脸面。”
    她微微一笑，说道：“既是指了你去，打扮的寒酸了也不成样子。西厢房的箱笼里还有一些没穿过的衣裳，样子虽不是新式的，料子还算过得去，你挑一件拿去穿！”
    忍冬脸色一白，低下头熨着裙子上的褶皱。
    琥珀惊呼道：“这怎么行！那些衣裳都是锦绣坊做的，婢子卑贱之躯，怎么能穿杭绸做的衣裳！”
    “你模样也算俊俏，怎么就穿不了了。我这话都说出口了，岂有收回的道理。”
    想了想屋子里还有四个人便说道：“你们几个也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
    白芷她们欢欢喜喜的道了谢，一块儿随着琥珀去西厢房挑衣服去了。忍冬目露兴奋，矜持的跟在最后面。
    哪有女人不喜爱漂亮衣裳的，她想起那日跟哥哥说的话，心中已有了答案。
    晌午的时候，前院的王总管派人过来告诉琥珀大少爷在霓凰居那里，等会儿来这儿。
    只一盏茶的功夫，李灏君便由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儿领路来了留香阁，远远地便看见她了，脸上洋溢着喜色。
    这样好的心情，大约是那件事处理的妥善了吧。
    她心中欢喜，忙吩咐几个二等丫鬟摆好了果盘糕饼。见他过来，留香阁的人忙齐齐跪下，“世子爷！”
    “都起来吧！”身后早有小厮儿手脚麻利的递给琥珀一袋赏赐。
    众人欢喜谢过，她便让她们退下了。
    “沅君，你知道吗？事情竟比我想象中的顺利！”李灏君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把她刚刚让丫鬟们晾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吗？那洹大爷的事没有连累到你吧？”赌坊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进去腰缠万贯，出来囊中空空的大有人在，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那些人狮子大开口！
    “我拿出了咱们侯府的帖子，去找了赌坊的钱老板，那人看了帖子，什么都没说，从抽屉里拿了田契给我，只让我告诉洹叔把本金补齐就行了。我觉得奇怪，还专门问了秦笙，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那人的背景如何？”
    “那你有没有答应他什么？”
    李灏君抚着眉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方才祖母也是这样问我的？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在外头签了卖身契吗？”
    她噗嗤一笑，心里也放松了下来。那个钱老板真是个奇怪的人，就算是听了侯府的名，也什么都不问就只收了本金，这可不像那些见着银子眼睛就发光的奸商啊！
    “哥哥这么聪明，我还不放心吗？只是那人既然连秦家都查不出来底细，可见背景之深厚，我们白受人家的人情，要慢慢还上才是，别叫那些外人说我们侯府长短！”
    李灏君点了点头，抿嘴道：“那人性格古怪，我后来派人送了一车礼品过去，他收也不收，竟叫人给送回来了。这事也跟祖母说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只说知道了。你说祖母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竟有这样的事情，都说侯门似海，还真不是一下子就能吃透的。那个钱老板一分利都不要就已经很奇怪了，然而太主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深不可测。
    正自思量着，李灏君悄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身边的那个叫忍冬的，除了以前在府里跑腿抓药，姝表妹来府里小住的时候，拨了她伺候过几月，听说还挺喜欢她的，还跟祖母要了人去国公府呢。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又留下了，沅君，你让她打听她做什么？”
    姝表妹？国公府？心中纵是万种波澜，此刻也化作了一滩死水。不是没有遭遇过背叛，只是没有想到，还有那个眉眼盈盈的女子。
    她勾了勾唇角，做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声音却变得愈发沉静了。
    “水至清则无鱼，哥哥看着便是。”
    不一会儿他身边的大显过来急急说道：“世子爷，二小姐你们快过去吧！侯爷来了，就在前院呢！”
    什么！她与李灏君对视了一眼，皆是一惊！
    李承宣此刻跪在霓凰居的门外，原配沈氏吭也不吭一声的跟着跪在身后。
    霓凰居的大门紧闭，不留一丝缝隙。不一会儿镶着碎琉璃石的偏门打开，锦心嬷嬷轻阖上门。
    福了福身道：“侯爷，您还是回去吧。太主说让您以后不必时时过来请安，用心教养好子孙就是孝敬。”
    李承宣面无表情回道：“还请嬷嬷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李承宣管家无方，铸成大错。请太主家法处置。”
    她刚刚走到霓凰居外，便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在李灏君身后进去了。
    她与李灏君一同跪下行礼，身边早有眼疾手快的婢子在她们膝下塞垫子。
    “快起来吧！”一边说话一边用巾子擦拭着眼泪。
    说话间，眼圈儿又是一红。虽育有子女，却依然端庄秀美，纤浓合度。玫瑰紫的杭绸褙子配着一身秋香色撒花综裙，头戴金翅鸾鸟衔珠步摇。面色圆润，脸庞白净，叫人看了只觉温柔敦厚。一副当家主母的仪度，比那些公卿夫人丝毫不差。
    再看看一旁的父亲，挺拔身姿，浓眉大眼，一身正气凛然。见她们行礼，只微微点了点头。
    她思索着王总管悄悄差人叫李灏君来的缘由，轻轻扣门说道：“祖母，沅君求见。”
    片刻，碧玺打开门迎了她进去。太主躺在美人榻上，嘴唇青白，面色枯槁。她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忽然成了这般模样？”
    碧玺为难的说道：“小姐，婢子也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一听侯爷和夫人来了，就成了这样。你看，可怎么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在外间守着，有什么事她会叫你。先让厨房熬点补气的药膳来！”
    碧玺应了一声便撩帘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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