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疑惑,“灏儿怎么了?”
“现今在哥哥身边伺候的绿珠,正是从前犯了错被女儿赶出府的绿珠。那绿珠称自己已是哥哥的人,郎月阁的下人说绿珠很得哥哥喜爱,许是不久,便要纳她为妾了。”
“前几日就听下人们议论世子爷院里多了个美貌的侍剑,婢子近几日一直跟您理账,还没来得及派人查实呢!竟真有此事。”绾香回忆前两日花房里两个婆子背后议论世子的不是,还被自己训斥了几句。下人们无聊时总会说一些主子的闲话,她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江氏皱眉道:“荒唐!那绿珠早先在你身边伺候,我就觉着是个不安分的,可你喜欢她,娘也就由着你。如今胆子如此大,竟打起灏儿的主意!她不是被你赶出去了吗,谁许她进府的?”
李沅君便将绿珠如何进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尽数告知她娘,江氏越听越气,便咳了起来。
她连忙服侍着拍了拍江氏后背,江氏喝了一口茶说道:“竟和笙儿也不清不楚的!你秦伯父与你爹相识已久,又几次在朝中襄助过你爹,我们早就商议过要和秦家结为连理,你秦伯父也提起过你们的婚事,只是你们这些小儿女还不知道罢了。如今你还未过门,笙儿便和你身边的婢子眉来眼去,这叫我如何放心把你嫁去秦家。”
李沅君自然知道绿珠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秦笙有什么瓜葛。若他们两有私情,前世的李沅君便早容不得绿珠了。往日哥哥来看望自己时,绿珠看哥哥的眼神与她看秦笙的眼神是一样的,那时她竟傻到帮绿珠讨哥哥欢心。
绿珠去找秦笙,多半是自己要她去的,只是她如今看清秦笙的真面目,并不打算嫁给他。前世她混到那么惨,你秦笙背一个与未婚妻婢女私通的锅又何妨?
“秦伯父的恩情,女儿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只是听闻子笙房中已有通房,容貌并不在女儿之下,女儿想,人总是会变的,兴许现在的子笙哥哥和小时候的子笙哥哥不一样罢。”
江氏听的眼角通红,她捧在心尖尖上的肉儿,竟受了这么大委屈。之前侯爷和自己提起的时候还觉得秦家那小公子既是和沅儿一同长大的,又是世交的孩子,定是品性优良之人,竟让她走了眼。
“幸好娘当日私心想多留你在身边一两年,言语中并未直接答应你秦伯父。待你爹从兵部回来,我就跟他说明此事。太主之前派杜嬷嬷捎话来,说是灏儿长大了,房里要放几个稳重的,咱们府中女眷多半年纪较长,一时没找到能入眼的,就将此事搁置了,没成想竟让那蹄子钻了空子!”
江氏向来温温和和的,不管有什么不顺的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最多是皱皱眉头。如今竟激的她说了句粗话,绾香知道,自己夫人是真的动怒了,换做自己是夫人,恐怕这会儿就提着伙房的菜刀把那为非作歹的小贱人砍成两瓣儿。
“那娘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不能留在灏儿身边了,不如配了人,送到乡下庄子里头?”循规,犯了错的奴婢是要找人牙子发卖了的,就怕灏儿从中作梗,不如断了他的念头,配了人,一了百了。
李沅君皱眉道:“不可,哥哥虽然平日性子柔和,您的话他多半遵从,就怕哥哥情根深种,执意纳她为妾,若因此伤了母子情分,岂不是因小失大了。”哥哥看似和娘性子一样的温和,骨子里却有着世家公子的骄傲,若执意和他硬碰硬,前世的悲剧就会重蹈覆辙,不如以退为进,再做长远之计。
“母亲,不如请太主选一稳重机敏之人,一来缓和我们两府的关系;二来,太主身边教养的婢女们品性样貌自是不用说,信都谁人不知比那寻常人家的大小姐还要体面。人家都说宁求高门婢,不娶小家女,哥哥若能有这样修养的女子在身边,耳濡目染之下,那绿珠就像与芙蕖争艳的鸢尾花,浓艳庸俗。以哥哥的聪慧,自然知道什么是阳春白雪,什么是下里巴人。”
江氏略微思索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贸然去求太主,就怕太主不肯呢?”前些年那如夫人之子李洹看上太主身边的琥珀姑娘,带着重礼以侧夫人之位求娶,连人带礼被杜嬷嬷赶了出来,虽然侯爷不许府中议论,可自此人人尽知太主府的女子难求,太主向来不喜见她,若她此去失了体面……江氏便觉得此事着实为难她了些。
李沅君猜到她娘心里的小九九,笑道:“娘,就交给沅儿吧!太主不喜如夫人母子,别说婢子了,就是阿猫阿狗也不愿送的。哥哥怎么说也是太主的亲孙子,更何况沅儿去说,就算太主不愿也不会让沅儿失了大雅,您觉得呢?”
江氏这才松了眉头笑道:“如此甚好。”
西苑
烟粉海棠色的帐子旁,两个模样相似的婢女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其中一人低声轻泣了起来,顿时被身边的玉嬷嬷低声呵斥,“闭嘴,没看小姐刚刚睡下,不长眼的货!”
如夫人厌烦的训责道:“一屋子十几个人,连小姐都看不住,外头这么热,还由着晚词出去,不知道她这身子受不了暑气吗?”
那面容稍长的清秀女子说道:“我与妹妹一直跟着小姐身边,程家小姐约我们小姐出去,小姐说姐妹之间有悄悄话要说,不许我们跟着。婢子们只得远远跟着,也不知道程家小姐和小姐说了什么,回来后小姐就旧疾复发,你又去了正房府中,婢子们赶紧差顺子找大夫了!”
玉嬷嬷训道:“那也是你们玩忽职守,准没用心看着!”
“行了,寒玉,让她们下去吧,你去大夫那儿跟他说,让他先不要回去,这几日的供奉我们府里出双倍,让他务必想办法医好晚词。”
玉嬷嬷道:“是,夫人。”
螺钿福寿纹雕花的香檀木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眉眼和年轻时的如夫人相差无二,只是常年病弱下,面容多了几分病西施的美,因咳血留下的血迹氤氲在唇瓣,为苍白的脸庞添了一丝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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