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祭》第八节

    从三天前刑司衙查到薛钰曾经在春归坊的骄儿姑娘那里停留过，叶菱溪便每天都来春归坊报道。说来也奇，叶菱溪每次来都恰好赶上江绍白点了骄儿姑娘相陪，弄得她每次都站在房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江世子，奴家今日新作的这个曲子可还听得满意。”程骄儿一曲作罢将手轻轻地拂在琴上，双眼含情望着卧在太师椅里闭着眼睛回味刚刚那一曲的江绍白。
    “骄儿的琴技果然不同于人，这大梁境内也只能是骄儿的曲子才能当得起惊为天人了吧。”
    门外的叶菱溪听见江绍白的话，轻哼一声，纨绔子弟，天天听曲子喝花酒也不怕哪天落得个英年早逝。
    屋里郎情妾意，屋外叶菱溪早已站得头晕眼花。本来想着不吃早饭早点过来，比江绍白先到春归坊就能将程骄儿带回刑司衙，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就听见房内你浓我浓的声音便响，当真是气死她了。
    “江世子。”叶菱溪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江绍白眼皮轻轻抬起一条细缝，看向门的方向，心里轻笑，这小妮子终于撑不住了，就该吃点苦头。
    叶菱溪见江绍白没有应她就加重了力度敲门，“江世子！”
    “谁啊，这么没有眼色来吵本世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江绍白扯着嗓子对着门的方向喊道。
    叶菱溪狠狠地攥了攥拳头，要不是自己现在无权无势真想把他拎出来揍一顿。
    “江世子，在下叶西，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骄儿姑娘，烦请江世子通融一下。”
    “本世子，不借！”
    “江绍白！你不要太过分！”叶菱溪“哐”将门推开，程骄儿吓了一跳，神情有些失色。
    “叶西，你胆子大了啊。你一个小小的捕快竟敢直呼皇家世袭世子名讳，你是长了几个脑袋够砍的。”江绍白看着叶菱溪气得脸红红的，挑着眼睛卧在太师椅里，右手端起茶轻轻吹走茶叶，慢条丝理，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精细到了极致。
    叶菱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慢了自己的表情，咬着牙问道“江世子，不知小人要怎么做才能求您将骄儿姑娘的时间分我一些。”
    “打断了本世子的曲子，那叶捕快就补一个曲子吧，本世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也就不同你计较了。”
    程骄儿看着江绍白和叶菱溪两个一个退一个进来回拉扯心里虽不明其中的原由，但是也猜得出这个捕快三番四次来春归坊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她本不想把自己置身于这些事中。
    “江世子您别恼，我看这位叶捕快也并非存心有意要坏了世子的兴致，您消消气，骄儿再为世子弹奏一曲当是为叶捕快赔罪了。”程骄儿上前打了个圆场，叶菱溪这时才注意到这个轰动大梁、名震靖阳，让越泽心心念念的骄儿姑娘，果然姿色动人。叶菱溪心里对于程骄儿出声帮她圆场着实有点吃惊，没想到春归坊里竟出有不触权贵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既是她惹了我，何须你来为她赔罪。”江绍白淡淡的瞥了一眼程骄儿，多嘴。
    “怎么样，叶捕快是弹啊还是要我去刑司衙问问李大人，这个顶撞皇室贵族是怎么个刑罚呀？”
    叶菱溪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的火气烧得自己快没了理智。但是，她不能冲动，她埋名隐姓的来到靖阳城是为了救大哥，不能因小失大。叶菱溪闭上眼长长的吁一口气，转头对程骄儿说道：“那就劳烦借骄儿姑娘的琴一用了。”
    “离离天际云，皎皎关山月，羌笛一声来，白尽征人发，嘹唳孤鸿高，萧索悲风发，雪压塞尘清，雕落沙场阔，何当胡无人，荷戈朝凤阙。”一曲关山月，似乎透过了靖阳城看到了滇西的沙场。叶菱溪眼角有些湿润，自己离家太远了，滇西在自己心中早已扎根成家了。
    江绍白被这一曲惊了一惊，他不知为何自己会透过曲子感受到很强的一股战场的悲壮，叶西明明是一介女流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悲壮感，这让他不得其解。
    “骄儿姑娘，我这几日日日来春归坊寻你，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我的来意。”江绍白如约的将空间让给了叶菱溪。
    “叶捕头的话骄儿有些听不懂呢，这春归坊开门迎客。骄儿既然在春归坊谋生自然每天都会有人来找，又怎能知晓叶捕头的来意呢。”
    “我知你与薛大人次子薛钰关系匪浅，你也知薛钰被人刺杀死在家中，你无需和我周旋，我来找你自然有非找你不可的理由。我不会为难与你，也请骄儿姑娘能如实回答叶西的话。”
    叶菱溪看着眼前的程骄儿，不给她留有任何改口回绝的机会。
    程骄儿轻笑道：“叶捕头，说句不好听的，骄儿不过是个靠赔笑生活的低贱奴婢，又哪能值得您大费周章，薛公子的确常光顾小女子的生意，不过如今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很是痛心，但也帮不上什么。”
    “薛钰死前只见过你一人，我想他与你的关系也决不是一个恩客就能说得过去的吧。”叶菱溪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单单是她刚刚有意回避自己的问话也让自己有了很大的猜疑，如果没有为什么不正面回答，这样的朦胧的回答更是显得她心虚。
    “叶捕快，你要知道，我是一个靠名声吃饭的人，如有半点差池，今朝还能与你在这屋里谈话，明日便不知身横于哪里了。”
    程骄儿笑的太迁强太无奈，里面带着一股自嘲的感觉。这笑太刺眼，叶菱溪便将视线移了开，这世道总是对于女子有太多的不公，但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叶捕头可听说过氏宛国有一个很神奇的物件，可以令人返老还童，具说还有什么宝藏，听着甚是神奇。”程骄儿娇媚的一笑，叶菱溪顿时恍然大悟，回之一笑。
    这大幕终于能拉的更大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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