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ARNOLD打开球拍套,他的护腕就在里面,所谓的丢失只不过随口搪塞而已,他自嘲似的苦笑一下。
当年未及表白,她忽然不见,如今有缘再见,却已无法表白。而且明明打算离开,不再相见,她又偏偏来电?
ARNOLD手里拿着护腕,反复揉搓,犹豫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半天洗澡换来的心如止水,竟抵不过邱丽丽一通简单的,无关情爱的电话。
“我一定是疯了!”
他暗骂自己一句,那泡得褶皱狰狞的大手,一边扔下护腕,一边拉门而出,到球馆时,已近散场时间,人们正三三两两地离开。
“阿贵,你门口稍等我下,我跟老婆说几句话就来!”
阿贵是赵建民从小一起踢球的发小,他朝赵建民扮个鬼脸,说:“我懂,我懂!”说完,大义灭亲般撵着队友赶紧离场。
待人离去,赵建民拉邱丽丽入怀,邱丽丽却像石墩一样,表情漠然,纹丝不动,赵建民只好上前一步,抱在怀里。
“老婆,别生气了好吗?!”
他捧起她的脸,嘴对嘴地吻她,邱丽丽强力一扭,吻落在脸上,赵建民也强力一扭,锲而不舍地追着她的唇,柔情中有一种发着狠,发着恨的味道。
“我走了,下周末再来看你和儿子。”
赵建明出来坐上阿贵的车去火车站。
“你们啊,真是小别胜新婚,不过,我还真佩服你,每个周末都风雨无阻地来看嫂子,开口闭口的老婆,你洒狗粮,可别洒得太嚣张!”阿贵一边开车,一边唠叨,赵建民却无心交谈。
是的,自邱丽丽提出离婚后,他没再叫她“丽丽”或“亲爱的”,人人都可叫她“丽丽”,很多人也可叫她“亲爱的”,但“老婆”是专有名词,只属他赵建民一人所有。他张嘴闭嘴,满嘴老婆地叫,不仅仅是深爱,还有深到骨子里的惊慌。
ARNOLD隐在夜色中,看到了赵建民和邱丽丽那生硬的拥吻,待赵建民离开,他默默走了进来。
“是你?这么晚?不好意思,我们这马上关门了。”
“我来拿护腕。”
“原来是你的呀!”
邱丽丽去取护腕,可还没待她完全拿出,ARNOLD已直接否认。
“这不是我的。不过,我确实丢了样东西,很多年前就弄丢了,现在,不知是否还有机会找得回。”他远远看着她,眼眸深邃。
“很多年前的还想找回?不太可能吧!”邱丽丽撇撇嘴,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又深表同情的模样。
“以前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现在,我想试试!”
ARNOLD走近了些,继续看着邱丽丽,眼中有不易察觉的,不可名状的神彩:“对了,你公公婆婆待你不错?”
“嗯,待我像亲闺女一样,我也把TA们当亲爹亲妈。”
“那你老公待你如何?”他装做很随意地加了句,“应该也不错吧?”
邱丽丽愣了一小会儿后答非所问:“这护腕到底谁的?走吧,我得赶回去喂奶。”说完,关灯率先走了出去。
灯一灭,四周漆黑一片,ARNOLD看不清邱丽丽脸上神情,但她答非所问前的低眸一愣,足以说明一切,ARNOLD带着自己的判断奔赴机场。
飞机起飞落下,ARNOLD刚上车便说:“曹哥,帮我查一个人,大到家暴婚外情,小到斗嘴生闷气,我想知道她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好。”
ARNOLD回到家,打开所有的灯,他喜欢这光亮如昼的家,影影绰绰的,似一户几口之家,热闹非凡。但即便如此,他的家依旧透着寂落的冷色调,黑色的桌面台面,灰色的窗帘布饰,床上用品则是人们称之为BLUE的深兰。
他将自己摔进沙发,盯着手机电话簿里新增的“LILY”,看了又看,毫无睡意。而另一边回程路上,火车一摇一晃,赵建民半梦半醒,模糊不清的影像,一个接一个地入梦来……
酒吧里,赵建民找到醉在吧台的钱馨宜,他上前轻拍轻唤:“馨宜,馨宜。”
“别碰我,滚开!”钱馨宜趴那,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糊乱拍打几下。
“帅哥,刚才有一家伙想揩姐姐油,被我一句‘人家老公马上到’给打发走了。这种地方,可不是不胜酒量的美女,孤身买醉的地方。”吧台小弟边说边找零。
“不用找了,算你小费,谢谢你!”
赵建民挽起钱馨宜正要离开,小弟递来一盒温热的酸奶。
“如果你再不来,我打算先拿这个给她醒酒。其实,借酒消愁的客人多了去,可她,长得像我姐,不忍见她醉成这样,更不忍见她在我眼皮底下被欺负。”
赵建民接过酸奶,又道了声谢,挽起钱馨宜往外走。
“我刚听姐姐说她怀孕了,你,要照顾好她!”
小弟在赵建民身后补了一句,赵建民脚下一顿,他即不敢,也不能应承一声“好”,唯有加快步伐离开。
钱馨宜酒稍醒,发现身处酒店,且身边人正是赵建民,一把逮住他的手:“建民,我怀孕了,怎么办?”
赵建民有前车之鉴,没敢床沿坐下,但他也没丢开钱馨宜的手,反而抓得更紧,慢慢蹲下,再改双膝跪下。
“馨宜,对不起,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好吗?”
“去医院做什么?孩子还这么小,要十月怀胎后才去医院生小孩呢!”钱馨宜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赵建民低头不语。
“建民,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有个孩子,就当养儿防老吧!”
钱馨宜先带着丝央求,随即语无伦次:“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来,不该告诉你……也许这孩子是我前夫的,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走吧,我要睡了。”
钱馨宜松开赵建民的手,头往内一侧,露个后脑,双肩抖动。赵建民忽然发现她后脑有处头皮裸着,上前一看,是一指甲大小的肉状突起,后颈处也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这些疤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钱馨宜双肩抖得更利害,她忽然坐起,抹了把眼泪,盯着赵建民问:“真的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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