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谋婚》第五章 青城

    一周后的青城也是个艳阳天，又亦是一番热闹。充足的阳光洒向大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生机。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人人都有事可做。他们或在讨价还价，或在等待客人，或在运输自己的货物。
    街角只见一位头戴抹额两袖绑起一身灰衣脚踩草鞋的年轻女子正一脸通红的双手驾着木质的小货车。小货车里满满当当，全是硕大的鱼和清水。随着女子的每一步走动，鱼儿还时不时翻个身溅起几朵小水花。小水花再加上充足的阳光，从某个特定的角度来看还能发现水花还有些彩虹。
    “让让，让让，麻烦让让，我家马它发狂了！”一番的货物掀翻声和一路的惊叫声与之应和，从远至近。
    女子抬头一看，那马左拐右拐地怎么就冲着她来了呢？哎呀妈呀，她该怎么办？她一时多汗，汗水慢慢将抹额濡湿。哎呀妈呀，街上又没有给她的小货车歇脚的地方，她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力气快点运走。也许那马中途会拐个弯，就不冲着她来了？段怡芳思绪刚回到眼前就看到脸前有一张巨大的马脸。一人一马之间只隔一指。她眼睛睁大，马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鼻子间环绕的都是马的体味，整张脸都感受到那马呼出的热气。
    马脸平直而偏长，骨骼突出，线条明显上有两短耳。那匹疯马还用鼻子嗅了嗅，再打了个响鼻，溅出一片唾沫星子全往段怡芳脸上招呼了。段怡芳直骂：“吾草。”骂完就抹了自己脸一把。
    “你没事吧？你还好么？”夹在段怡芳和疯马中间的洛谨伊眉宇微凝，出声询问。她看着自己救下的人傻愣在原地，有点担心。别是吓傻了吧，她看着此人衣着干净还算整齐，多处已被汗水濡湿，双手依然握着车把，下盘依然稳当。想必此人是远道而来，一直推着她的一车鱼过来的，能够坚持这么久此人应该也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
    段怡芳这才发现是一位绿衣妙龄女子两只手就止住了疯马，这才保住了自己和一车鱼。她向着自己恩人鞠了一躬。她道：“多谢恩人相救，要不然我这身价和性命怕都是难保。”
    洛谨伊摆摆手，微微一笑道：“无碍无碍，小事而已。”她生来力大，这种马下救人什么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一番的恩情客套中，马主人才寻了过来，向二人道歉送礼之后才牵马离开。洛谨伊也顺便送佛送到西的帮段怡芳推她的小货车到一个人多的摊位上。
    洛谨伊边帮段怡芳把摊位布置好，边问：“你这鱼是养在哪里的？竟然养得这么肥美。”之前抓起了一条鱼握在手中，她感觉沉甸甸的，足足有两三斤。而这个小货车里约有二三十条，则约百多斤。
    段怡芳手上动作也没停，乐呵呵一笑，她道：“我这鱼可是养在浅海里，自然肥美许多。”
    一小会儿就两个人布置好了摊位，洛谨伊又问：“你们青城的青海一定很好吧，既能养鱼又可制盐。”
    段怡芳更是高兴了，她道：“可不是，我就是靠那青海才能养家。然后我家旁边就是个盐坊。”
    “哦？那你可知怎么制盐？”洛谨伊半真半假的问着。洛谨伊身子往段怡芳一倾，一脸促狭的笑意。
    “哈哈，就是一个字，晒。”段怡芳略有得意的说出青城每个人都清楚的事情。
    “那要是水脏了怎么办？人要是吃了不就吃进脏东西了？”洛谨伊继续半真半假的问。
    “哎，老兄。放心吧，我青城又名盐城。如果真出了这样的事，这盐城招牌不就砸了？所以我在这里说一句大话，哪里的盐都可能不干净，但是青城盐是肯定干净的。”段怡芳拍拍胸脯，打着包票，眉毛还对着洛谨伊一挑。
    “噗嗤，是是是。你可爱你有理。”洛谨伊真心觉得段怡芳的小动作甚是可爱。这个人也甚是有趣。
    段怡芳的脸肉眼可见逐渐变红，生下来快二十来年却从来没几个人说她可爱，而说她泼辣的倒是多。她挠挠头，转移了话题。她道：“恩人可要去我家吃份鱼羹？我做的鱼羹可好吃了，过了正午之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了。”
    “好啊。我陪你一起卖鱼吧，我还没买过呢。”洛谨伊跃跃欲试，她卖过猪羊和头花脂粉却从来没卖过鱼。她认为人生只短短一瞬，只有尽量尝试新事物，生活才会更加有趣。
    “……”段怡芳能拒绝么？不能，因为她不能驳了自己的恩人的这个兴致。看恩人墨发高束，一身绿衣，点滴粉黛未施，却让阅之人耳目一新。恩人并不像个普通人，也许只是三分热度坚持不了多久。段怡芳又开始安慰自己。
    洛谨伊就陪着段怡芳一起卖鱼，倒是卖的还挺快。巳时刚过一刻就把鱼给卖光了，这卖鱼过程洛谨伊觉得讨价还价间的言语争锋真是有意思。
    青海边的渔村段家
    洛谨伊在大堂待着，坐等段怡芳做好鱼羹。洛谨伊单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画圈。她眼睛也没停着，一直在打量段家。段家房屋结构简单，一厨一卧一厅再加个篱笆小院。屋里屋外没有多余的什么装饰，只有基础的生活设施。要说有什么奇怪的，那就是院里还晒着几件男衣，然而段怡芳从未提及她家里的现在还有一个男人。
    因为是做给恩人吃，姑段怡芳不敢怠慢。她选用了难钓到的跳跳鱼来做鱼羹。她先将跳跳鱼去皮切碎丁，再将火腿，红椒，黄瓜，香菇切丝。鱼丁下锅之后加水，放姜丝洒红椒煮开。接着放入火腿丝和香菇丝，再勾芡倒入蛋液烫熟。最后放红椒丝和黄瓜丝，再洒少量青城盐和胡椒调味。
    鱼羹出锅之后，两个人就可以开饭了。段家只留段怡芳一人，其父母和弟弟都在登沅城里开着鱼铺做生意。
    两个人边吃饭边瞎聊天之中解决了这顿鱼羹。一顿朵颐之后洛谨伊就告辞了，去了一趟伍氏绸缎庄。
    段怡芳目送洛谨伊离开之后就开始收拾碗筷，打扫卫生了。她把碗筷收拾干净了之后，刚把水壶放在火炉上。
    “科，科，科。”是门响。门一开就见门外的男子面部模糊，一身黑衣，略带血气，脊梁却挺得笔直。
    段怡芳表示很无奈，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她叹了口气，道：“不要强撑着了，你已经安全了。”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这是把自己当什么？是铁锅，还是铁壶？
    男子努力辩清段怡芳的面容，过了一会儿才卸下力道。段怡芳见状赶快去扶着男子坐下。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去向哪里？”
    昨天也是同样的深夜，她从捕鱼的浅海回来的路上，她发现了这个人倒在路边一堆杂草上。段怡芳轻手轻脚的靠近那人，缓缓地蹲下，再把手伸直他的鼻尖发现还有气。她就把那人公主抱带回了自己家。仔细一看发现那人身上还有许多伤口，又长又深是剑伤。段怡芳直接帮那人用酒洗了伤口，那人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有醒过来。段怡芳再帮那人把伤口包扎起来，还帮他把外裳脱了下来。
    段怡芳呼了一口气，可算是搞定了。那人全过程中却一直昏睡，她探探那人的额头。果然，那人发烧了。段怡芳再用凉水浸湿透了的毛巾放在那人额头。很快，毛巾就不凉了。她将毛巾拿开，看着那人的脸乌黑乌黑的就顺便给他抹了一把脸。
    段怡芳再把毛巾洗洗，继续帮他降温。无聊之余再感叹一下自己打鱼一趟竟然还捡了个帅气的小哥回来，这一趟怕是最值了，家里再也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了。那人其实皮肤白皙细腻，眉宇高扬，粉唇微抿，自带一股女气。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段怡芳一睁眼就看到床上的那人没了踪影，失落一下就恢复如初了。
    然而现在他又回来了。
    “……”那人表情并未有变化也并未回答。
    “好吧好吧，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你忍着点啊。”段怡芳不想继续僵持着，她作势去拿酒。
    “我叫华城，登沅人士。”华城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段怡芳都有了一点想哭的冲动。虽然他的的声音有点嘶哑，但是还是有点好听。
    “哦。我家里人也在那里卖鱼。”段怡芳已经拿回了酒，开始给华城的新伤消毒包扎。
    “谢谢你。”谢谢你收留我，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谢谢你帮我退烧。华城一醒来就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他又回来了。
    “嘿嘿，没事啦。”反正她也是闲的没事，后面还见色起意，自己说起来都有点惭愧。
    是夜，还是青海。
    洛谨伊身着一身黑衣，面蒙黑巾，身姿矫健的溜进了青城最大的盐厂，直奔直供六六大的晒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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