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飞羽和飞翎站在玉华仙君身边,浑身早已湿透,双眼隐隐带泪痕。
飞羽早就哭得呜呜咽咽,他使劲地擦去眼泪,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破败是身体。明明是个鲜活的人儿,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子?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她爽朗的笑颜,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看到那双灵巧的手下厨,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听到她甜甜地喊自己小飞羽。他越想越伤心,眼泪混着雨水滴答下来。
飞翎看着哭得伤心的飞羽,又看着似乎被吓到的仙君,眼底也弥漫着说不出的悲伤。他看着静静地半躺在仙君怀里的人儿,血水顺着她的衣角流入雨水中,血光鲜艳,在低浅的水洼中开出悲伤的红色的花。总觉得只要一眨眼,那个人儿便消失不见了。他心尖微颤,看着那越发苍白的脸,还有脸上遮不住的青紫死气,忍不住提醒道:“仙君,外面太冷了,还是把落樱仙使先抱回明华殿吧。”
玉华仙君好似终于从魔怔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血水顺着她的衣角滴落,顺着雨水汇聚成的细小溪流,仄仄的蔓延开来。他的脚步踩在雨水中,雪白的锦靴被雨水染上淡红的色,漆黑的眼眸深处跃动着火苗,酝酿着狂风暴雨,比之此时的倾盆大雨还要猛烈些。
刚刚走开两步,他忽而转头看了那水牢一眼,被水湿透的玉色衣袖一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水牢瞬间面目全非,荆棘织就的花架更是灰飞烟灭,再无一丝踪迹,只剩下一处空荡荡的巨型圆洞,地上的雨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
雨过天晴,几树桃花经了一场大雨,似乎一夜之间,枝头的花瓣全部凋零萎靡,所剩无几。反倒是明华殿后成片的晚香玉开得更加鲜妍,如凝了一树的霞光,带着滟潋的风姿,香气愈浓。
不过是一日时间,九重天上已经传遍了,玉华仙君一怒之下毁了百花园的水牢,整个百花园都被淹了,死了很多花花草草,如今已不成样子。百花仙子哭诉到王母娘娘那处,反而被罚到崇明山禁闭一百年,而一直跟在百花仙子身边的东篱使,也不知怎么一夜之间断了根骨,据说已经是个废人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很显然是跟玉华仙君有关,仙君一怒,恍若雷霆啊。几乎所有小仙娥小仙童碰到一处的时候,都在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
“我听说是百花仙子动了明华殿的人,这才惹怒了玉华仙君。”
“分明是百花仙子趁着仙君不在,想要惩戒明华殿那个新来的桃花小妖,最后反而落得这样的下场。”
“九重天上神仙,哪个不知道百花仙子一直暗恋玉华仙君,看到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小仙娥,肯定是心里不痛快,才故意设计陷害那桃花小妖的,要我说,这就是自作自受。”
“哎,这九重天上贪慕玉华仙君的,又何止百花仙子一个,她不过是仗着王母娘娘的宠爱,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行事。听说啊,当时在王母娘娘那里,若不是她拦着,玉华仙君早就把百花仙子掐死了,看来玉华仙君是真真的动怒了。你看,平时吧,玉华仙君虽看着有些不冷不热的,但也从未见他跟谁动过怒啊,还是这般气怒冲天。”
“是啊,以前经常听说玉华仙君护短,倒没想到这么严重,真是大开眼界了,以后再不敢惹明华殿的人了,见到了,也要绕道走啊。”
“嘿,你懂什么呀,还不是因为受伤的是那个桃花小妖,若是换了别人,兴许没这么严重。你说,那桃花小妖有什么啊,刚刚位列仙班没多久,只因为参加了一次宴会,机缘巧合与玉华仙君遇上,没想到就被带到了明华殿,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除了玉帝亲赐的飞羽飞翎,十多万年了,你见过谁入住过明华殿啊。那桃花小妖何德何能啊,竟被玉华仙君看上,百花仙子吃醋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九重天上偷偷爱慕玉华仙君的仙子,哪一个心里好受啊,这不都忍着嘛。不管是外貌还是神力,哪一个比那桃花小妖差!”
“听说是因为那桃花小妖会酿桃花酒,玉华仙君才看上她的,至于后来就不知道了。上次我去司命府上送东西,听他府上的小仙童说的。有一次玉华仙君带着那桃花小妖一起去过呢,还拎了两瓶桃花酒。”
“嘘,这话可不能多说,万一被听到了,咱们都完了,行了,赶紧散了吧。”
落樱朦胧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整个身体依旧是针扎般的痛,又隐约有一股清凉,好似细小的溪流一般,慢慢地渗透进皮肤里,滋养着身体。她动也不能动,除了一双眼珠子可以转来转去,看了看头顶的纱幔,很熟悉,正是她自己的床。
看到那熟悉的花纹,她竟激动地想要落泪,原来我没死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是不是就好些了呢?若是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磨难,或许就真的挺不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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