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心》029 千机

    “属下谢过阁主赞赏！”乱红转身走到房间一处墙壁前，伸手微微敲了敲，严丝合缝的墙壁生生抠出个见方的夹层，她伸手一把将夹层中的木盒取出，呈到沈长曦面前，“千红楼五年账目尽数在此，还请阁主过目！”
    沈长曦看都没看乱红手中的木盒一眼，她清冷的话音一如昔日，“过目就不必了！我自己的人，我心中有数！”
    乱红闻言，正要打开木盒的手缓缓放下，微微一笑。沈长曦这才放下手中悠悠晃动的茶盏，话锋一转，“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沈长曦言意所指，乱红心中了然，她缓缓抬起手，将自己左手腕间金镯褪下，两手握住金镯两端，巧劲一转。
    霎时，她手中的金镯便分成了两半。
    沈长曦接过乱红递来的自金镯中取出的细长布帛，展开，一贯冷情冷性的沈长曦在看见布帛之上的内容时，双眸中都生出了明亮的光。
    “五年前，阁主将此事交给属下的时候，那时属下心中尚觉，其中艰难无异登天！”乱红话落之际瞥了眼沈长曦的神色，仿佛还很是难以回首地摇了摇头，然而下一刻她脸上也如沈长曦一般耀眼起来，“而今幸不辱命！半月前，千机山庄在上京城二十里外的寒山腹地落成！阁主手中握着的便是千机山庄机括总览图！”
    “千机山庄临湖而起，三面绝壁，仅有入口一条坦途！机关险阵暗合五行数术，遵照阁主巧夺天工的绘图，集千机一道大成！属下敢说，便是顾帅的北境铁骑，没有一万之数，绝别想破门而入！”
    沈长曦听完乱红激昂的话兀自一笑，摇摇头，将布帛回递到她面前，“千机山庄由我一手设计，多少斤两我比谁都清楚！一万之数着实有些夸大，六千足以！”
    乱红心知沈长曦过目不忘，她接过布帛重新收回金镯中，又将金镯套回手中，这才有些不服气地道：“便是六千，那也极了不得！这世间能与顾帅铁骑比肩者可寥寥无几！”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大舅舅手下铁骑身经百战，骁勇非常！”沈长曦闻言点点头，这才抬起头看着乱红温声道：“不管如何，这五年，辛苦你了！”
    “没有阁主何来乱红今日，属下心甘情愿！不觉辛苦！”乱红压下心中微微浮动的心绪。潋滟的双眸中因为沈长曦这句话漾出一抹醉人的暖意。
    “三日内，你将千机山庄内所有事情准备妥当！另外，”沈长曦闻言起身，一枚泛着寒光的令牌被她掷出，稳稳地落在乱红身前，“执我千机令，让云霖带着他手下的那些混账三日内，务必给我赶到千机山庄！”
    乱红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千机令握在手中，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般看着沈长曦犹豫地问了一句，“阁主，如果他们三日内赶不到呢？”
    “赶不到？”沈长曦嘴角微微扬起，清冷的话音却没来由地让乱红心尖颤了一下，“他们应该比你更清楚后果！”
    “属下遵命！”
    ……
    煜王府，书房。
    “王爷，传旨的公公已经离开王府！”霜风走进房间，看了一眼主位上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的萧珩。
    “嗯。”萧珩低低地应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紧接着开口道：“你谴人去靖国公府同王妃说一声，明日我去接她一同入宫！”
    萧珩一声落下，霜风呼吸颤了颤，眉头一刹挤成了个‘川’字。他这一沉默，萧珩立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出了何事？”
    霜风咬了咬牙，斟酌了下言辞，“暗字十三方才传来消息…”
    萧珩自然清楚这是他派到沈长曦身侧的暗卫，他双眉凛然一蹙，霜风仿佛无形当中一道巨力加身，剩下的话也跟着窜了出来，“一刻钟前，王妃进了千红楼！”
    “上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她一个女子，去那里做什么？一时兴起？我说你这个小王妃，当真是世间奇女子！”
    霜风瞥了眼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幸灾乐祸地盯着自己的谢非，闷闷地回句，“王妃警觉，暗字十三只能远远地盯着，并不知道王妃入楼之后的事！”
    “你对千红楼很了解？”萧珩话落，谢非耸了耸肩，很是随意地开口道：“我对所有能来钱的路子都很了解！没办法，谁叫我背着这么大一个煜王府呢！”
    谢非回身，望了眼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动容的萧珩和霜风，气得踩了踩脚，“我上辈子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投生成这遭罪的小公爷！”
    “说吧！”萧珩一声理所当然，谢非哼哼了两声，“千红楼是上京城如今最大也最繁华的花楼，主事之人正是如今上京城千金难求一面的花魁乱红姑娘。这个女子…我曾让暗探打听过，但一无所获！”
    谢非说完仿佛顿了一刹，萧珩声音紧随而来，“你还要说什么？”
    “沈长曦那日为救你，用的是北境澜沧圣殿的圣药星河散！”谢非看向萧珩，声音里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一丝犹豫，“澜沧圣殿…”
    他一言未尽，房中却突然生出些冷意来。只不过一息间，他便又开口道：“如果说，这叫我握不住半分路数的千红楼主人与澜沧圣殿有关，那么这一切便都可以解释！”
    “如果真的是澜沧圣殿，说不定，子瑄你身上的毒…”谢非说道这，突然激动起来，然而转瞬却被萧珩一声冷喝打断，“够了！”
    谢非仿佛是被踩到尾巴一般不肯罢休，双眸难得地泛出点点殷红，“你既已和她互许终生，又能瞒她多久？你这身体…”
    “知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管她是否与澜沧圣殿有关，我不愿叫她知晓，更不忍她为我奔波！”
    萧珩的声音无比平静，平静地叫谢非都不忍再去和他争辩。
    “十年前，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谢非抬眼看了看萧珩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的苍白的面容，口中的话突然有些难以为继。
    萧珩仿佛叹了一口气，“往事何必再提？如果换成我，你也会毫不犹豫！”
    谢非叫他这一句话就流下了泪来，右手紧紧成拳抵住自己的牙关，生怕露出一丝不该有的声音。
    霜风目光扫过身侧这个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的瑟瑟发抖兀自流泪的小公爷，他再回眼去看萧珩，眼中同样漫出点点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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