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心》026 来使

    煜王府，书房。
    “云家暗桩一夜尽废，听说云擎气得吐血，今日连朝会都告病未至！”谢非晃悠悠大摇大摆走进书房，瞥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萧珩。
    “交待给你的正事呢？”萧珩兀自闭目，低沉的声音不为所动。
    “放心吧！一样不少，都交给你的小王妃了！”谢非哼哼了两声，径自坐了下来，“我倒是没想到，顾恂会来！”
    萧珩缓缓睁开眼，依旧是不起波澜的漆黑沉寂，“凌阙侯府消息灵通，不足为奇！”
    “说的也是！”谢非闻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转瞬侧首看向萧珩，“说起来，你当年和顾怀可是同为上京双璧，时移世易，你竟然成了他的甥婿！可见苍天……”
    “什么？”
    谢非叫萧珩微微扬起的冷然话锋激得咽了咽喉咙，慢慢地把张开的嘴小心地合上，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道：“无眼！苍…天…无…眼…啊！”
    玩笑中的谢非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立刻一本正经地挺了挺胸，“对了，今晨暗探回报，扶风使团应该今日就会抵达上京城！”
    “扶风王女栖霜觊觎大晋玄铁已久，此次谴人来使，为首正是她的胞妹月霜公主。据说这位月霜公主姿容不俗，十有八九存了联姻之意，怕是来者不善！”
    “不过就算联姻，要头疼的也应该是萧瑞。他几个儿子里，没有正妃又年纪相当的，可就剩了一个还算成器的萧明淮。若真骑虎难下，我倒有几分好奇！”谢非摸了摸下巴，双瞳中泛出明亮的光。
    萧珩对谢非戏谑的话不置一言，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难得的温和，“你彻夜未眠，先休息吧！”
    ……
    飞霜楼，揽月阁。
    沈长曦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辽阔的江面，突然想起与萧珩初见那日，他临窗的背影。
    “小姐，苏小姐她们到了！”
    琥珀清脆的声音一下撤回沈长曦游离的思绪，她回过神掩上窗，转过身，刚好迎上绕过山水画屏而来的苏袖和季明岚。
    “长曦！”季明岚一声雀跃，几步上前揽过沈长曦的手，沈长曦微微笑了笑，“苏姐姐，明岚！”
    三人坐下后，沈长曦将茶盏一一推到苏袖和季明岚面前，“静娴没有一同来吗？”
    “她呀！”季明岚端起茶盏浅浅地尝了一口，有些同情地开口道：“婚期将至，被关在将军府里绣嫁衣呢！”
    “绣…嫁衣？”沈长曦闻言神色都颤了一下，显然是有些难以想象季明岚口中的场景。
    “你的这张嘴呀！”苏袖轻轻地点了点季明岚的额头，随即回过头看着沈长曦，“上京的世家贵女如今哪还有自己亲自绣嫁衣的，静娴性子跳脱，又是远嫁，宣威将军夫人怕她到夫家后吃亏，正闭门调教呢！”
    苏袖话落，沈长曦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远嫁？”
    “静娴定了平湖孟家的三公子孟枢，孟家世代清贵，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苏袖缓缓道来，季明岚陡然接了一句，“上京与江南，不说万里，但日后即便是想要再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一下，揽月阁内突然有些沉闷。
    季明岚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沈长曦瞥过季明岚有些无措的手，心下一笑，将几碟精致的点心往她和苏袖面前推了推，温声道：“来，这是飞霜楼近日新上的糕点，你们尝尝！”
    季明岚拣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些微的甜，让她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今日的上京城，到处都在谈论煜王府往靖国公府下聘之事，我和苏姐姐来时都听了一路了！”
    沈长曦闻言只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她看了一眼一贯稳重的苏袖，“苏姐姐不尝一些吗？”
    “我不喜甜食，有茶就好！”苏袖看了一眼季明岚眼前各色的糕点，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嗯？”季明岚突然皱了皱眉头，看向沈长曦和苏袖，“怎么突然如此喧闹？”
    话落之际，沈长曦微微侧了侧首，仔细看去她仿佛正在细细分辨着什么一般，不过片刻，她便站起身。
    飞霜楼临江而建，背靠大江，正对上京最繁华的街道。沈长曦微微推开临街的窗户，季明岚口中所谓的喧闹正是此刻大街上人群嘈杂涌动传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阵仗？”季明岚就跟在沈长曦身后，望了一眼窗下街道上很自觉地分向两侧的人群，“煜王府难道要再下一次聘吗？”
    沈长曦闻言失笑，有些艰难地支了下额头。此刻喧闹的街道上，无数马车渐次而过，最夺目的便要数那所有马车身后六十四人抬着缓缓前行的金舆。
    苏袖缓缓走到两人身侧，才轻轻地开口道：“我出府之时，曾听到祖父与父亲提及，今日扶风来使之事！”
    “扶风？那不是西漠十九国之首吗？”季明岚闻言一声惊呼，随即颇为不解地看了眼苏袖，“他们跋山涉水来上京做什么？”
    “真当你苏姐姐无事不知吗？”苏袖嗔了季明岚一句，有些无奈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如何知道？”
    “只是听闻，此次扶风来使，以月霜公主为首！我听父亲说，这位月霜公主是扶风王掌上明珠，不仅容貌不俗，而且能歌善舞！”
    “能歌善舞就罢了！容貌不俗？”苏袖说完，季明岚闻言瘪了瘪嘴，一把揽住身侧沈长曦的手，“再不俗，我不信还能越过长曦去！”
    沈长曦刚想开口，瞬息间柳眉隐晦一蹙，纤手一抬一压，原本打开的窗户便立刻被她落了下来。
    “长…长曦，怎么了？”季明岚被沈长曦突然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挽着沈长曦的手竟然颤了一下。
    沈长曦反应过来立刻安抚地拍了拍季明岚的手，又抬头看了眼苏袖，这才低低开口道：“有些无礼的视线，免得你们不适！”
    季明岚转瞬喘了口气，有些懊恼地开口，“一定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多少次和你说慎言，你总是记不住！”苏袖看了眼季明岚，上前揽过她的手温声道：“这下热闹也看过了，时间也差不多，回去吧！”
    季明岚看了眼苏袖，回过头看了眼沈长曦，“长曦，那我和苏姐姐先回去了！”
    沈长曦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的身影离开了揽月阁，这才缓缓坐了下来。方才金舆之上的视线，紧接着季明岚的话语而来，带了分明的探究和隐隐的敌意。
    沈长曦实在想不明白，季明岚不过一句笑话，这股敌意实在来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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