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阴晴不定的大哥哥需要几步》第7章 Chapter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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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年轻女性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说得太突兀了吗？】
    沉默一瞬，里道死机了一整天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是上下楼，但只见面了这几次———】
    “真的可以吗！”没等他说出任何别的东西来补救，浅原爱野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无比生动可爱，“需要我带什么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吗？这样去打扰你真的真的可以吗！”
    （被热情直球连番砸中面门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表田里道：“……嗯。”
    “如果有根茎类蔬菜的话带过来也可以，”从这番连珠炮里缓过神来，里道开始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不会打扰到，我本来这个时间点也会做晚饭，今天的话，咖喱……不知道你平时会不会吃。”
    “我喜欢咖喱！”
    年轻女性凑到他身边，笑盈盈地说，“表田先生好厉害———”
    【虽然这么比喻对她不太公平，但，就像小动物高兴到摇尾巴一样。】
    “只有咖喱和饺子做得比较顺手而已，”里道被她的眼眸看得耳根发热，他顿了顿，忍不住避开眼睛，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去，解释了一下，“因为是一个人吃，我平时也不会换着花样做饭。”
    公寓楼在夜晚中被勾勒出了深黑色的轮廓，有些住户家里已经早早亮起了灯光，里道单手撑着门，让浅原爱野先进去，再将大门从他身后轻轻关上。
    年轻女性小跑着回她自己的公寓拿东西，里道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公寓的门。
    将门虚掩上，他打开客厅的电灯开关，明亮雪白的光线一瞬间洒落，照亮了眼前不大不小的空间。
    “………”
    里道弯下腰换掉了鞋子，走到厨房区。
    在拉开冰箱前，他先点开了沙发前的电视，让晚间节目的声音充斥在客厅中，接着环视了一圈。
    由于个人长年累月的生活习惯，他的公寓其实还算得上整洁，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
    粗略看了一圈后没发现哪里不对，里道转过身去，洗了手，打开冰箱，取出晚饭所需的材料，顺带拿出了几天前清洗干净的菜板。
    和能够应付一人饭量的小菜板不同，这一块菜板里道原本并不常用，在买了之后就一直因为不方便，而塞在碗柜的后面。
    【那个时候只是因为看到有点不亮堂而觉得碍眼，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里道的思绪。
    他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年轻女性敲门的手正好慢吞吞地收了回去，再冒头时，已经从手换成了朝这边看着的、闪亮亮的眼睛。
    “打扰啦。”
    她小声说。
    【……小孩子一样。】
    “请进。”
    里道挪开视线，平静地应了一声。
    得了他的首肯后，年轻女性这才真正进入了公寓的内部，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装了不少东西的塑料袋，已经挽起了头发，还换掉了刚刚在外面时的裙子。
    在里道的注视中，她在门口脱掉了高跟鞋，另一只手拎着的拖鞋“啪嗒”落地，就穿着那双里道今天早上见到的、毛绒绒的兔子拖鞋，朝着他走过来，递给他手中的塑料袋子。
    “因为不太清楚咖喱需要什么，我就把冰箱里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都带来啦，”浅原爱野一边凑近了他，一边微笑起来，“抱歉哦，可能要你来挑一下究竟能用到什么蔬菜了，啊，除此之外，我还稍微带了一点别的东西……”
    “没关系，”里道说，“我来处理就好，你平时看晚间节目吗？”
    接过塑料袋子的时候，年轻女性的指尖和他的短暂地碰到了一起，里道在厨房水槽前让了点地方，给她足够的空间洗手，自己则走到旁边，把塑料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到柜台上。
    “晚间节目？”
    年轻女性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用厨房纸擦干了手指间的水珠，“是光■美少女那样的节目吗？偶尔会看，但经常因为忘记时间而赶不上……”
    “随意坐吧。”
    里道点了下客厅那边的沙发，示意浅原爱野道，“看你平时喜欢的节目都可以，可能要麻烦你等我二十几分钟。”
    在目睹年轻女性往客厅方向走后，他重新低下头，清点了一遍浅原爱野带来的东西。
    【胡萝卜和土豆都没有问题，洋葱、辣椒和苹果也没什么，后者还可以饭后吃掉。】
    【西瓜也不错。】
    【……两瓶水果奶酪。】
    【…………两盒焦糖布丁？】
    虽然有些无奈于她带来的、远远多于“蔬菜”的分量，里道还是将冷藏风味更好的饭后甜点和水果放进了冰箱，接着熟练地切起需要下锅的蔬菜来。
    在咖喱从锅中温吞地冒起泡泡的同时，蒸汽和米饭的清香也已经开始从电饭煲中袅袅升起。
    【饭已经快要煮好了。】
    想到这里，里道回了下头，稍微瞥了一眼客厅那边的景象。
    【……】
    他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年轻女性正蜷缩在沙发角落中，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蓝白条纹的抱枕，白皙的指尖都陷在了柔软的织物里，让抱枕嵌在膝盖、双腿和手臂之间的空隙内，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像对待着什么可爱玩偶一样。
    问题就在于，那个抱枕———是里道在休息日常常用来在沙发上午睡时的枕头。
    被浅原爱野以这样的姿态抱着的时候，她柔软的栗色发丝也垂在了抱枕上，里道在僵硬的晃神中，忽然有了种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微妙耻感。
    【那并不像是抱枕在被……而是……】
    【……】
    【可是，也无法去阻止她……】
    他努力把目光从浅原爱野身上收回，落到锅里的咖喱上，兀自冷静了一会，这才将炖得正好的蔬菜咖喱乘出，浇在雪白的米饭上，一人分了一碗。
    “过来吃饭吧。”
    里道说。
    沙发那边的年轻女性乖乖“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抱枕，重新踩上那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啪嗒啪嗒”地朝着里道走来。
    “哇……闻起来好香……”在里道的注视中，浅原爱野心满意足地吸了吸空气中的味道，“能认识表田先生真的太好了！”
    “……”
    （31岁的成年男性）表田里道端着碗的手指一僵，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无奈。
    【只是普通的咖喱而已，不要随随便便因为这种程度的饭，就说出这么惊人的话啊。】
    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浅原爱野微笑起来。
    “我不会做饭的，表田先生，”年轻女性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开朗腔调说，“平时吃掉的东西，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了，所以也……”
    灯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像是这世界上最漂亮耀眼的宝石。
    【就像小孩子一样，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弱点，也无所谓现代社会加注在每个人身上的耻感。】
    “……啊。”
    里道稍微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
    他将碗放在茶几上，腾出手去拿了一把椅子，女性跟着乖乖过去放下碗，两个人相对而坐。
    米饭的蒸气缓慢地上浮。
    客厅里灯光明亮。
    勺子悄声地碰撞着碗壁，伴随着电视里的繁多声音，疲惫了一天的里道终于能够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傍晚的漫天红光中，渐渐有了“在活着啊”的实感。
    他舀了一勺咖喱，还没有送入口中，就听到浅原爱野问。
    “表田先生也觉得这样很糟糕吗？”
    【……？】
    “也？…不，我没有那样想。”
    锈住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里道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他依旧一字一顿地认真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不认为身为女性就一定要在这方面上显得很熟练……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不用因为‘做不到’而感到难过。”
    “是吗？”
    年轻女性咬了一口勺子里的炖蔬菜。
    “嗯。”里道语调平稳地说着，“就像很早之前，也有人说过我不够温柔……不过，不擅长就是不擅长吧，也没关系的。”
    浅原爱野和他对视着，忽然粲然一笑。
    “我倒是觉得表田先生很温柔啊，”她单手托腮，眼眸带笑地瞥向表田里道，“会做好吃的菜，会说出这样的话。”
    【……】
    里道的呼吸停顿一瞬，他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女性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中。
    那种被她抱住了沙发抱枕的奇怪感觉又卷土重来，甚至比刚刚还要强烈。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在说完这句话后，浅原爱野又重新垂下眼睛，让里道无从回应，只能陷入沉默。
    晚霞一点点被墨蓝色淹没，电视上的节目已经播完，跳到了“和妈妈一起”，浅原爱野主动拿过了两人的碗去水槽那边清洗，里道则站在她旁边不远处，将在冰箱里放得温度正好的饭后甜品拿出来。
    当“好孩子们，今天的和妈妈一起也要开始了”那句声音熟悉的开场白出来时，年轻女性轻轻笑了一声。
    “表田先生听起来和‘里道大哥哥’的声音差别好大。”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她将瓷碗小心地放在晾碗架上，一边语调轻快地说，一边朝着客厅的电视屏幕看了一眼。
    里道跟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瞥过去，正好看见自己充满黑泥意味、强打精神的工业爽朗笑容。
    “……因为，和那些小孩子们说话的时候，会想让自己至少听上去精神一点。”
    里道平静地解释道，低头将西瓜果肉均匀地分在两个玻璃碗中。
    浅原爱野洗碗的动作顿住，她悄悄看了一眼对方那张细看才能看出眉目略微疲倦的、十分年轻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温柔的笑容，眼下也有着失眠的青痕，棕色的眼眸总是神色淡淡，却依旧英俊得让人想要屏住呼吸。
    “怎么了？”
    她的目光藏得不太好，里道注意到了，就问了一句。
    “……啊。”
    年轻女性的脸微微变粉，她避开里道那双没什么波动，却依旧专注凝视着她的棕色眼眸，在转过头时掩饰住自己睫毛的颤动。
    再开口时，浅原爱野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只是觉得，虽然差别大了一点，但表田先生和‘里道大哥哥’都很好。”
    “难为你还能这么说了。”
    “哗啦”一声，里道撕开了焦糖布丁的封口，忍不住笑了一声。
    电视里的声音仍在继续，那边出场的唱歌大姐姐正在唱着什么奇奇怪怪的歌词，而小孩子们都在欢笑着尖叫着鼓掌。
    浅原爱野已经洗完了两人的碗和餐具，她在擦手巾上擦干了手指上的水珠，一派自然地凑过来，接过了里道手中的西瓜碗，用牙签插起了一小块，就满足地咬了下去。
    “好甜……”里道可以听到她模糊柔软的声音，嗅到西瓜清凉的果甜味混合着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表田先生，我觉得这次买的西瓜都不需要撒盐了……你要先尝尝看吗？”
    年轻女性踮起脚尖，换了根新的牙签，插了块西瓜，递到他唇边。
    “……”
    里道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脏也跟着漏跳一拍。
    【过界了。】
    他想。
    浅原爱野是毫无戒心，这点里道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已经清楚，但他却是一个比她成熟很多、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要懂得很多交往边界的社会人。
    可是，也许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气氛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不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像小动物般的失落。
    短短一秒钟的沉默中，他微微低下头，垂眸咬下了浅原爱野递过来的西瓜。
    后者对他心中翻涌着的情感一无所知，在给他尝过味道后，就相当自然地把牙签插回到了里道的那一碗西瓜中，乖乖等待着他的反应，“表田先生，需要加盐吗？”
    夏天的西瓜，是什么味道呢？
    甜的。冰爽的。
    汁水充足得让人心慌意乱的。
    “……不需要。”里道低声说。
    “……已经很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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