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来了,听着张梅的哭诉再看着楚若成的样子,他心里就有数了。
这是典型的累坏了。
纵然是这么累,他也不想认自己这个继父。
“吃几幅药好好休息会没事的。”作为医者,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将药方交给张梅,张大夫转身就离开了。
张梅傻眼了。
“多少银子?”李嫂子见张大夫走了连忙问。
什么多少银子?
“诊费啊,你给了张大夫多少诊费?”李嫂子本不想去,见张梅平时也会给孩子肉吃,吃人嘴短那就跑这么一回吧。
路她跑了,人来不来就与自己无关。
谁料到,张大夫没有坐诊,小童听了她的话居然去张大夫的家里找了他,然后还真的跟着来了。
这两口子也不知道是干啥的,有钱吃肉却租住在这里。
关键是生病了还敢请张大夫。
“没给钱。”张梅看着手里的药方很是着急,他怎么不给自己将药也带来呀。
“没给钱?”李嫂子不信了:“没给钱怎么会给你开药方。唉,算了,你也别愣着了,赶紧的去买药吧,元宝爹吃了一定会好的?”
张梅盯着李嫂子。
“你还不知道吧,这张大夫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了,他给人开的药方诊费都收得不贵,当然上门出诊的就另外的了。他的药吃几次病一定会好,药到病除呢。”李嫂子说房东权老爷的儿子病了好几个大夫看了都没办法,最后听说张大夫好就抱去看了,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张梅不知道药铺在哪儿。
“出门往左拐,一直往前走,在街口就有一个大药铺,不过那儿的药有点贵。”李嫂子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废话了:“其实家家药铺的药都贵,大家都盼着张大夫开药铺呢,可惜他不愿意。说是没有那么多人手。这张大夫啊,就是一个老实人,他其实是怕得罪了京城的药铺。”
原来张大夫真的没有药,那元宝用的药也是从别人家买来的?
等张梅去买了药回来心疼的不行,一个方子买了三幅药,那家药铺收了十二两银子。
“他们说张大夫开的方子都是用的好药,自然能治病,当然药就贵。”张梅觉得这句话里有猫腻,难不成是看人下菜碟的?
换成王大夫刘大夫的药方买药就不贵了?
“那是他们故意的。”李嫂子气愤的说道:“每一个药铺都有坐诊的大夫,自从张大夫开了诊室后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所以就故意将药钱抬高了好几倍。”
好几倍也不能动不动就十几两银子啊。
“多半是欺人,听你是外地口音,又见你拿得出银子。”李嫂子同情的说道:“下次再要买药我帮你去买吧!”
张梅听到这儿血都差点气出来。
亏得她自诩在茶楼里呆过,人来人往见识不少,却不料一不小心就成了冤大头。
要依她的脾气就直接拎了药回去退银子。
可是,屋子里楚若成还等着救命。
再不敢任性而为了,张梅只得去厨房给楚若成熬药。
“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楚若成醒来看见张梅难过的说道:“我还想着自己终于找着了事做可以赚点钱了,却不料这身子受不了。”
“你非要逞能啊。”张梅也是气得不行:“你也不看看自己哪是下苦力的人,才做了一天挣的多少钱?你知不知道这三幅药就用了十二两银子了。”
楚若成心里一阵苦涩没敢开腔。
钱就像斗漏一下不停的消耗掉却没有进项,照这样下去生活都艰难了。
楚若成这一病,又养了三天。
“这是药方,再去买点药来吃,调理一下。”夏季芳知道儿子生病了又气又急,带着元宝来看他。
“娘,没事,我已经好了。”之所以没下地,是因为受得过火了,浑身都像要散架了一样:“娘,让您担心了,是儿子不孝顺。”
“身子骨好了比什么都好,养着吧。”夏季芳带着元宝走的时候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掏钱给他。
自己的钱也是老头子给的,给他或许都不要。
眼下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帮他们带好元宝,解轻一点负担。
张梅拿着药方都想哭了,又是十两银子啊。
“我看你娘也真是的,明明有药方为什么不直接拿药过来呢。”张梅在楚若成面前抱怨道:“她怎么不管管你呢,就只喜欢你姐姐。”
“我娘生我养我,还要怎么管?”楚若成听不得张梅这话了:“我都是儿大女成人盘家养口的人了,还要我娘怎么管?我娘衣食住行的钱哪来的?除了我姐就是张大夫,难道我们还要伸手向他们要?”
要又怎么了?
反正她们有。
“我警告你,我之所以搬出来就是不想和他们有牵连。”楚若成看着张梅道:“我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靠娘和姐姐来养,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就你能,你能就别生病啊。”这话要是在以前张梅也就听了,毕竟他们还有茶楼,多多少少还有进项。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花钱如流水。
“你姐养你又怎么了,要不是她咱们的茶楼还作得好好的,要不是她元宝也不至于烫伤;要不是她我们又何需来京城……”张梅越说越气愤。
这个女人就是神精病,楚若成扭过头不再和她说话。
李嫂子果然是好人,听张梅说要买药连忙揣了药方和银子去药铺。
“九两银子,比之前的要便宜得多了吧。”李嫂子回来时很高兴,表示自己确实帮了忙。
“真是坑人啊!”张梅想着之前自己买的药多了这么多钱心口都是痛的。
“这年月,没个熟人是不行的。”李嫂子却笑道:“你道为什么这么便宜,还不是我去买药时看见我娘家的侄儿在那儿当帐房,所以就算的是成本价,他还叮嘱我不要往外讲。”
原来如此!
“真是太谢谢你了,李嫂子。”张梅觉得之前给她孩子的肉吃简直太值了。
“对了,你还没说那个张大夫的诊费是多少?”李嫂子拿出药方时药铺上的人就知道是张大夫开的药方,又听说是上门出诊的人,自然就知道是出的起钱的,顺便问了一下诊费多少。
“李嫂子,我们真的没有付诊费。”张梅这时候悄悄的算了一个帐,若是元宝的药钱加诊费,估计楚若成身上的银子早就花光了。
不出诊费白帮忙,李嫂子又怎么会信。
“他和我们是一家人。”这个时候张梅也不遮着掩着了,当下将关系说得一清二楚的。
有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又会租住在这里。
“还不是元宝爹脑子有病,他一直不同意他娘再嫁。”张梅红着脸道:“她说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亲娘,这样嫁人是丢他的人。也是因为这次元宝烫伤要找张大夫医治,否则我们还是不会来京城的。”
“元宝娘啊,你就是你那当家的不对了。”李嫂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评价道:“虽然说亲娘改嫁的事不多,但是也要看嫁的人是谁对不对?你们也不想想,这张大夫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既能挣钱又能治病,你娘嫁给她可是莫大的福气。你们该为有这样的继父而骄傲的,你当家的怎么能闹别扭不认呢?再说了,这生米早都煮成熟饭了,认他是你继你父,不认也是你继父,除非不认你那婆婆。”
“这怎么可能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张梅一边熬药一边将当年的事给李嫂子讲起,最后长叹一声:“这事要怪就怪我那大姑子,她与文家和离了还怂恿着我婆婆改嫁,这也是我那当家的心里一直不甘的原因。”
“听你这话你那大姑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李嫂子就觉得奇怪了,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动起了老娘的心思。
“是呢,你是不知道,我那大姑子在京城还是有点钱的。”当下又将楚若男给卖了,什么作坊茶山茶楼都说了。
“我知道那个茶楼。”李嫂子真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听李大官人家的管事娘子说那个茶楼有女宾区,去喝茶的都是贵人,而且她那儿的茶还有治病的功效。”
吹牛吧,自己也开茶楼,没听说过喝茶还能治病。
不过,自己倒是没想到要设什么女宾区,早知道这也是一个发财的途径也跟着学了,那茶楼也不至于三两下就被文家打太远下去了。
“真的,能治病,特别是每个月那几天肚子疼的事,我听好几家婆子都说过她们家主子喝了都有效。”李嫂子感慨到也是自己家没有钱,有钱她都要去买一些回来喝。
喝茶能治病?
“元宝娘,我总算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李嫂子说她之前也没想通:“你说张大夫是你婆婆现在的男人,而那个茶楼的东家是你大姑姐,那肯定是张大夫治的药茶给你大姑姐卖呀。”
原来如此!
张梅这时候说不出的羡慕嫉妒了。
“元宝娘,你也别傻了,等你当家的好了好好劝说劝说,有这么好的亲人何苦在这儿受罪。”李嫂子这会儿庆幸和张梅搭上了关系:“上次你还问我找什么事做,只要你们当家的不执着,那什么茶楼作坊茶山的,随便怎么着也能将你们安置下来了。”
张梅何尝不想这样呢。
奈何这次楚若成就是吃了称砣一般不松口。
要依着她的脾气就不管楚若成,自己带着元宝去宅子住。
可是又想着那几个多嘴的仆妇到时候说自己脸皮厚。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楚若成这次病倒整整养了半个月。
等他病好后发现口袋里的钱还不足三十两了。
“要不我们依然回宅院住吧?”再住下去夫妻两人坐吃山空,最后就得成乞丐。
“我病好了,我再去找事做就是了,那个宅院是别人家的你要回你回,与我没有关系?”楚若成固执道:“元宝治伤和上学堂都花费他不少银子了,我们还好意思去白吃白住?”
反正都是欠了他人情,不如多欠一些。
“我再说一遍,我是一个大男人,我有本事养活你们。”不仅是妻儿还有老娘他也一样可以养活的。
这个男人就是茅厕里石头又臭又硬,张梅第一次后悔怎么嫁了这么个人。
夏季芳心里也着急。
“要不你让他们搬回来吧,搬回来家里热闹一些。”张大夫又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诊室那边若男也设有休息室,我去那里住就行。”
“你说什么话呀?”夏季芳生气的说道:“他们那边的房租交了半年,住得好好的又何必搬来搬去。”让楚若成搬回来,他搬出去,这叫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母子俩撵他呢,要知道这可是他挣回来的宅子。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这么担心啊。”张大夫道:“我看元宝那孩子记性倒不错,是一个读书的料。”
此话怎讲?
“上次他问过我涂的药都是些什么药材磨成的粉,我告诉了他,这次他就问我是不那些,十多味药材,一味都没有说错。”张大夫想起之前那小子常来药铺偷甘草吃之类的事就好笑:“我觉得吧,这孩子倒是有几分这方面的灵性。”
学医?
“要是不走仕途倒是可以跟着我学医。”张大夫对楚若男那是百分之百的满意,结果那丫头就是打死不跟着自己学医,如今见元宝有这方面的天分心里动了一下:“就怕若成夫妻不答应。”
学医?
跟着张大夫学习?
楚若成和张梅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亮光。
真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元宝的伤虽然能治好,但是还是会留下疤痕,这种情况下进科举考试什么的对他还说是一个阻力。
如果能学了医,又是张大夫嫡传弟子,不说全得了他的衣钵,就算是得了一半真传也是受用的。
可是,楚若成一想到自己和张大夫的关系就暗淡了下来。
“娘,等元宝的伤好了我们就要回岳安县,暂时不去学吧。”楚若成最后违心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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